棋局结束，雅座气氛为之一变。白蛇心中一紧，知道关键时刻来了。

“法家名士，讲究身体力行，先生何故？”

欧阳朔率先发难，暗讽卫鞅不该如此自甘堕落。

“推行之法，终究是一场空，犹如梦幻泡影，何如？”

卫鞅神情寂寥，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先生大谬。先生推行之法，奠定天下一统之根基，何来一场空？”

欧阳朔并非妄言，卫鞅可以称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真正彻底的改革家。商鞅变法，影响的不止是秦国，也不限于当时，更是影响了中华数千年。

“泱泱大秦，不过二世，如何不是一场空？”

进入荒野，卫鞅对中华五千年历史已是一清二楚，故而才会如此痛苦。

卫鞅是一位具有宗教徒般笃诚和热情的理想主义者，他在秦国变法，推行法家学说，虽然最终死于自己所定之秦法下，却毫无怨言。

他所痛苦的，是所创之秦法最终烟消云散。

欧阳朔摇头，道：“先生又谬也。秦不过二世，盖因秦国固守先生创立之法，未与时俱进矣。想当年，先生入秦，不受秦国官职，率先进入秦国乡野，实地勘察数月，体察民情，方能制定合乎法度之律法。何故？适合而已。”

卫鞅闻言，沉默不语。

以卫鞅之才，未尝不明白其中道理。只是身在局中，难免感情用事。

欧阳朔接着说道：“先生大才，自当激流勇进，再行变法，扬法家之威名，传法家之学说。倘若继续流连酒肆茶楼，吾不耻也。”

卫鞅闻言，一声长叹，神情惆怅地说道：“孝公何在？”商鞅变法能够在秦国取得成功，离不开秦孝公当年的鼎力支持。

此等君主，百年难遇矣。

欧阳朔闻言，神情一正，起身一拜，道：“无衣虽不才，愿效法孝公。”

卫鞅瞬间动容，欧阳朔此言，等若是一个承诺。

君侯一诺，何止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