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南下学艺

“这很重要吗？”他问。

我点头：“很重要。”

他没有立即回答，却用一种十分空灵的目光看着我的眼睛，就好像在透过我的眼睛，去看另一个人，我被他这目光看的有些毛骨悚然，下意识的撇开了脸，他这才收回目光，一杯茶水下肚，道：“或许，你长得像我的一位故人，林家才选择了你吧。”

“开什么玩笑，你的故人至少也是一千年前的人了，我今年也就二十出头，难不成你一千年前就知道，你千年以后会被封印在我梦里？”我诧异的反问道。

云深听到我这话，不仅没有回答，反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我根本看不懂的苦涩，这才回答我道：“等你有自保能力的那一天，我再回答你这个问题。”

“你想干嘛？”我的呼吸一紧。

“我有一位故友住在上海，是位奇人，精通堪舆算卦，一眼方可定龙穴，一卦千金难换得，眼界极高为人孤傲，却是这世上，除了我之外，唯一一个能在李祐手下保你性命之人，你若能拜他为师，学得一二，或许会有那么一天，我们不必再在梦中相见……”

云深的话说到这，我忍不住出声打断：“你的意思是……”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想要成功被他收入麾下不是易事，更不能让他知道你与我的联系，别告诉他真名和你的八字，五通神像在你奶奶之前藏着的暗格里，你贴身带走，别被他看见，切记留一个心眼，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奶奶下葬的时辰也快到了，是你该从梦中清醒的时候了……”

云深的话音刚落，我只感觉眼前一白，仿佛下一秒就要从梦中醒来，急的我连忙喊道：“云深！云深等等！我要是去了上海再想见你怎么办？”

“……入梦便可见到。”

“你那个朋友叫什么？”

“宁涵之。”

再次睁眼，我已经从梦中醒来，马不停蹄的从床上翻下，顺着脑海中的记忆，在床底下从右往左数十二块砖，将砖头拿起，果然见到了先前存放五通神像的那只木匣子，我将木匣子打开，五通神像果然就在里面，底下还垫了一张白色纸条，纸条上有一行笔锋清秀的字，写着一串地址：“上海徐汇区武康路333号，霞飞别墅27栋。”

见到这串地址，我啧啧称奇道：“看来这宁涵之堪舆算卦还挺挣钱的，住别墅，大户啊。”

话刚说完，屋外忽然响起小叔急促的声音，我连忙将东西藏好打开门，只见外面的天还灰蒙蒙的没有彻底明朗，小叔一人慌张的站在奶奶灵前，身旁早已不见玉虚道长的半点身影。

还没等我开口询问，小叔一见我打开了房门，连忙跑到我的面前，焦急道：“小唯，不好了，出事了！”

“怎么了？”我问。

“昨晚我和大伯守夜，到下半夜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躺在你奶奶的棺材边上睡着了，醒来之后发现大伯和锦囊都不见了，现在可怎么办啊！”小叔在我面前不断渡步。

虽然早在梦里听过云深的猜测，可当事情真的发生的这一刻，我的心里还是“咯噔”一声，浑身发毛的厉害，刚想开口将云深说的那些话告诉小叔，话到嘴边却又不忍心戳破真相的咽了回去，编了个善意的谎言，对小叔说道：“会不会是玉虚道长有事先走了，或者他已经猜到，李祐这几日会出墓的第一件事，便是来寻这锦囊，他才故意在你守夜的时候，将锦囊偷走？替咱们家挡下这么大的一个麻烦？” 话一说完，也不给小叔思考的时间，忙将他拉到我奶奶的灵堂前，对他又道：“现在寅时已过，马上就是卯时了，我们得在太阳出来之前，将奶奶藏好，时间不多了，先处理奶奶的后事吧。”

小叔听我这话，正想说点什么，我已经跑到其他房间门口，将我妈和堂弟都唤了起来，一家四口披麻戴孝，我抱着奶奶的灵位，我妈拿着其他需要用的东西，小叔和堂弟抬着奶奶的棺材，一路经过村子，与不少已经起床劳作的村民打了个照面。

这些村民在见到我奶奶灵棺路过的时候，有的羞愧的低下了头，装作没有看见，也有的自发跟在棺材的后面，为奶奶送行，就在奶奶的棺材放进十几年前她为自己挑好的阴宅之时，村长也良心发现的派了几名村干部，前来为奶奶送行。

白事办完，我让我妈和我堂弟先回到镇上，这才悄默默的将我要去上海一事，告诉给了小叔，小叔为人聪慧，当下就觉得这事十分蹊跷，在他再三逼问下，我只好将在梦里云深说的一切全都如实交代，他在听到云深猜测玉虚道长极有可能是杀害我奶奶的凶手之时，踉踉跄跄的后退了两步，自嘲的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说他早该猜到，玉虚道长与我们家断交多年，这次这么轻易就被请来，事出反常必有因才对。

可我奶奶一直对她与玉虚道长断交之事十分内疚，甚至无数次叮嘱过小叔，若她百年之后，玉虚道长无人照顾，让小叔一定要去尽了这个孝义。

要是奶奶知道，在背后一直陷害我们家，甚至害死她的人，是她心心念念的师兄，真不知道她会做何感想。

小叔十分内疚，先前没有看出玉虚道长的人面兽心，也深知自己阻碍不了我想去上海拜师学艺的决心，让我一路小心，不用担心家里，若有玉虚道长的消息，第一时间告知。

临行前，小叔在村口送了又送，似乎是觉得我爸过世的早，他也一直没有什么能帮到我的，将他浑身上下的三千多块钱都塞给了我，还给了我一张卡，让我出门在外千万别饿着自己。

望着小叔这日渐苍老的身影，我在转过身的刹那，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来。

亲人的过世，家中的变故，南下拜师都是我始料未及的，就好像冥冥之中一直有一双手在背地里，一直主导着一切，可我真的是一个不信命的人，就算已经有人安排好了我的宿命，就算林家后人不得不面对接下来的暴风雨，那就让我一个人扛好了，路在我的脚下，想走哪条路我也能说了算。

我家在中原的一个小镇，距离上海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从早上坐车转飞机，晚上便到了机场，直至我坐上出租车，报上地址的那一刻，这才意识到云深让我去找的那个宁涵之是多么厉害的存在。

出租车司机估计是见我穿的乡巴佬的寒酸样儿，当我报出武康路333号霞飞别墅的时候，和我仔细确认了三遍儿地址，让我千万不要走错，也在聊天之中，让我了解了这霞飞别墅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霞飞别墅的另一个门牌是淮海中路1768号，民国1930年，这儿还是上海法租界地盘儿的时候，这里的门牌是淮海中路1754弄，始建于1919年，解放前大家叫他“外国弄堂”，是一个英国人所造的西班牙式建筑，与其他西班牙建筑与之不同的是它的瓦片并非西班牙式的筒瓦，而是法国式的菱形平板瓦。因住家多为洋人，故每到夜晚，常有钢琴、小提琴声传出，加之树影婆娑，月华如水，旁边均是各大名人故居，整个花园里也只有28栋别墅。

无论是解放前后，在这里住着的人都是非富即贵，虽然现在已经成了私家花园，但早在几年前，房价已经超过了二十万一平，旁边均是各大名人故居，整个花园里，也只有28栋建筑。

以至于当我下车后，正打算进去的时候，直接被门口的保安拦下，让我必须由住在里面的屋主出面接人，否则根本不让进去。

我压根儿没想到，拜师宁涵之所遇到的第一个阻碍，竟然是门口的保安，可我一没有宁涵之的任何联系方式，二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就算在门口等到了他本人出现，估计也认不出他来。

好在我市面虽然见得不多，脑子还算灵光，在附近等到半夜街上都快没人的时候，我在地图上确定了27栋的位置，从街边的栅栏上翻了进去，可就是打死我我都想不到的是，就在我从栅栏上爬进二楼阳台，还没来得及站起身的时候，竟然近距离的透过窗子，看了一场免费的“活、春、宫”。

我愣了。

里面的人也愣了。

“啊！啊！”

几乎是在大家缓过来的同一瞬间，齐齐尖叫出声。

下一秒，我就被人直接从阳台上踹到了一楼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