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我的心魔

难以想象，我不仅在这神宫之中，见到了画有关于我的壁画，更在这地道里，见到了一名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女子身段妖娆，穿着唐朝时那轻薄的丝衣，一步又一步的靠近了我，脸上的笑意却丝毫不减，直至走到了我的身旁，这才俯下身子，在我耳旁，用那魅惑的声音，喊出了我的名字：“林小唯，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等我？”我浑身发抖，握着血滴子步步后退，不一会儿便直接退到了墙角，冰冷的触感透过身后的衣服，触摸着我的肌肤，女子见我如此害怕，十分满意的哈哈大笑。

长得与我一样的人，我在这之前也不是没有见过，湿婆虽说盯上了我，变成了我的模样，却徒有其表，像具皮囊十分空洞。

这名女子无论是表情，神色都十分鲜活，就好像，我面前的她，是一个鲜活的人，那张脸，是她应有的样貌。

“林小唯，你不认得我了吗？我虽然没有出现，却无处不在，云深是因为你和我长得像，才决定帮助林家帮助你，李祐、宁涵之在第一眼见到你这张脸时的反应，你难道忘了吗？你以为你一个林家后人的身份，就足以在他们之间来去自如？”

“还是说，你以为区区一个晋安林家，就足以让他们忌惮？别说是林家了，就是四大家族一齐出马，他们连眼都不会眨上一下，你心里，难道一点都不清楚吗？”

“又或者……你用我这张脸，已经用的十分习惯，以为你天生就该长这样子，甚至还再诧异，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的我吧？”女子望着我的目光，就像看着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

我在她的话语下节节败退，甚至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要不是身后有一堵墙撑着我，真能在她面前丧失任何力气。

“你……你到底是谁……”我的指尖深深的刺入掌心，仿佛只有那掌心中传来的疼痛，才能让我清醒，不让自己在她面前输了气势，又输了尊严。

“我是谁，你心里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女子笑的极深，无论是脱口而出的话语，还有她眼眸中看我的眼神，无不透露着浓浓的讥讽。

是啊。

她是谁，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云深曾说，我长得像他的一位故友，宁涵之曾说，血滴子原来是他一个朋友的武器，连血滴子都是属于她的。

我一直在极力遗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毕竟事事早已时隔千年，这名女子却从未出现，我以为她已身死，却不想，她不仅在无形中贯穿了我的生活，甚至好像只要她稍微一出现，就能夺走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你也姓林？”我明知故问的对她问道，仿佛是想最后一刻自欺欺人，从她的口中听出一个否字。

“不然，你以为呢？”她饶有底气的挑眉，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望着我，犹如看待一个濒死边缘的蝼蚁。

“所以，你就是姑墨神宫中，曾经到过这里的，我的祖上？”我深吸着气，接着又问。

这回，她却深沉的笑了，既未回答，也未否定。

无数次险些要死在别人的手中，我都未曾屈服，未曾认输，甚至未曾低头，可我在见到她的这一刹那，即便她没有百般羞辱，我却早已败下阵来，不仅没有胜算，更没有底气，只能用那崩溃边缘的声音，问她：“你在这里等我，是为了给我一个下马威吗？”

她静静的看着我，并不言语，我接着又问：“还是……你在等云深？”

她的眉间微微闪烁，还是没有说话。

“我能问你……你叫什么吗？”我鼓起勇气，接着又问。

这回，她终于轻启朱唇，对我答道：“林……”

后面的字，还没等我听明白，脑海中猛地一阵天旋地转，就好像有什么人在拼命摇晃着我的脑袋似的，我整个人发晕的就像坠入了一个只有自己的世界之中。

我拼了命的想要挣扎，想要从这种状态出去，想要问那个女人的名字，却越陷越深，好似有一条无尽的深渊在拉扯着我，不断的将我越拉越深，越拉越深……

我的心里十分害怕，无限惶恐的在心里呼喊着云深的名字，想要他来救我出去，也不知道是他收到了我的召唤，还是体力逐渐恢复，我只感觉自己的体内忽然有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脑海的晕厥达到巅峰的同时，云深的声音，也在我耳旁温柔响起。

“小唯，不要睡，快醒过来，从你与宁涵之被鬼打墙，舍弃了地图起，你们俩就陷入了各自的幻境与心魔，我猜不透你的心魔是什么，只能用这种方式强硬的将你从幻觉中拉出，你已经越陷越深无法自拔了，再陷下去，连我也救不了你了……”

心魔？

所以，从我与宁涵之走进那满是杂草的路，遇到血藤起，我所见所闻，所经历的一切，不过都是幻境，而那个女人……

那个姓林的女人，是我内心深处，最不敢碰触的心魔？

想到这，我的灵魂仿佛都在颤抖，自嘲的大笑出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现在看似拥有了许多，实则都是别人的东西，还是在笑自己懦弱，十分害怕，却不愿去想，不愿面对，当这个只听其闻的人，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

“云深，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自云深的声音响起，我脑海中的晕厥逐渐淡去，临醒前，我忽然对他问道。

“你问。”他答。

“如果有一天，你那个故友出现，你会选择和她走，还是留在我的身边？”我对他问道，话音落下良久，都没得到任何答复，直至我即将醒来的那一刹那，才听到他对我的回答：“她已经死了。”

“……”我想回答，却已经无言，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不止见到了周围那熟悉的地形，更见到了被宁涵之丢弃的地图与卦象，以及几乎是与我同一时间，从心魔中醒来，脸色煞白的宁涵之。

我俩躺着的地方，不仅是我们走上天山后的第一个落脚点，无数次兜圈圈都会回来的地方，更是我们准备放手一搏，自寻出路的开始，这所有的一切，在幻境面前，却像一个笑话似的，以至于我俩什么时候坠入幻境，都无从知晓。

“连你也中招了。”见到醒来的宁涵之，我苦笑一声，对他调侃。

他脸色难看的将目光撇开，冷哼了一声，道：“小瞧了这地方的复杂。”

“我俩舍弃地图后，看见的幻境应该都是一样的吧？直至我被血藤带入地底，我俩才被分开？”我对他接着又问。

他点头，轻轻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望着前方幽暗的林间，对我回道：“虽然幻境是假的，但我们在幻境里走的那条路，应该是真的，只要按照幻境里的路子，变能找到血藤和老槐树，进入姑墨神宫。”

地图在手，找到神宫的所在，不过是早晚的事，我见宁涵之脸色这么难看，反倒是更想知道他的心魔是什么：“所以，我们走散后，你最害怕见到的人，内心深处的那个心魔是谁？”

宁涵之一个斜眼，扫向了我，用那冷冰冰的声音，回了我七个字：“一个人，一个女人。”

虽然不知道他嘴里的这个女人是谁，可我听着，却又觉得十分自嘲的回了他一句：“真巧，我的心魔也是一个女人。”

“一个我想要了解，却又害怕见到她的女人。”

我接着重复了一遍，宁涵之听后，诧异的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朱唇轻启，像是想要开口询问，却不知为何却又作罢。

“走吧，天快亮了，早点进入神宫，我去带你见一样东西。”他对我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我听后一愣，问：“是壁画吗？”

他轻轻驻足，这才看了我一眼：“为什么觉得是壁画？”

“我在幻境里，被血藤带走以后，进入了神宫，在神宫的两处地方，都见到了描绘的十分精细的壁画，并且，壁画上的主人……是我，记录的东西，也是我近来发生的所有。”我小心试探的对他回道。

他听后，有些不屑的白了我一眼，反问我：“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还没找到神宫，离它这么远，却照样中了幻境吗？”

我摇头，他接着又问：“那你知道，为什么我和你说的关于神宫的那个传说里，许多人明明从远处都看到了神宫，来到山上之后，却怎么也找不到神宫到底在哪吗？”

我还是摇头，不解的问：“难道，和我能在墙壁上看见关于我自己的壁画有关？”

“因为这神宫，本来就是一面镜子，一面可以骗人，又能照人的镜子，它既可以把你内心的丑陋照应出来，还可以让你看见这世间的美好，古人妄想成仙，上到皇帝，下到子民，哪个不沉迷于长生不老，飞升之法？在天上上出现的神宫，无论是什么，有多离奇，大家自然都会将他与天上的神仙关联在一起。”宁涵之难得耐心的对我回道。

我这才恍然大悟：“所以，那面壁画不是刻意画了近来发生的一切，而像一面镜子，无比清晰的将我最近发生的一切照了出来，以画的形式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宁涵之点头：“你还不算太笨。”

“那你呢，你也遇见了心魔，是也找到了进入地宫的入口了吗？”我趁热打铁的接着问到，宁涵之的面色忽然一僵，快步上前，显然是有些不想回答。

我见他这种反应，不免有些着急，快步将他追上，急忙又问：“喂，你在墙壁上看见了什么啊，能让你这么想要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