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两种可能

很久以后的我才知道，古楼的那次对决中，真正的赢家只有李祐一人，若不是他故意放水，甚至拖延时间，给了玉虚道长苟延残喘的机会，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吞噬锦囊里的力量，与蛟龙的残魂融合，玉虚道长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的目的，更是简单——

一个来自异界的魂识，身负如此强大的力量，极有可能触发天罚，被打回原来的世界。

一个修炼邪术，不怕死的敢吞他一半的力量，又融合了蛟龙的残魂，受过天罚的淬炼，简直是他费力去找，都难以找到的容器。

更何况，这个容器还听话，需要靠他来控制体内那股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比起放在自己身上，不仅能省去一大堆麻烦，只要他想，随时还能从玉虚道长的体内，将属于他的这一半力量取走。

所以，即便没有玉虚道长来淌这趟浑水，李祐也会物色其他人，因为我“结识”了玉虚道长，当然要好好感谢我了。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我们几人便被李祐的手下们包围在了其中，玉虚道长早就视我如眼中钉，更是恨不得让我立马去死，李祐刚刚一声令下，他便如同一只黑色的幽灵，直接朝我闪来，所到之处，只留下一抹抹残影，要不是龙碧鸳手握水石挡在我的面前，我估计在看清玉虚道长以前，就能直接死于他的刀下。

“林小唯，我若真想要你们的命，根本就不需要亲自动手，我给你三分钟时间好好考虑，到底是带着你这小朋友一块儿归顺与我，还是就此沉尸姑墨神宫。”李祐的声音在玉虚道长出手间响起，仿佛龙碧鸳能够倚靠水石挡下一击，早在他的掌握之中。

至于刚刚接手水石的龙碧鸳，能够抵挡多久——也早在李祐的意料之内。

“小唯，你先救人，这些随从交给你们对付，我挡住他们，你们想办法先走！”与此同时，龙碧鸳也焦急的转过头对我开口。

“看来，你这朋友，是不打算听你的话，归顺于我了。”李祐冷呵一声，再次开口，令人根本无法猜透，我做出任何回应后，他是何等反应。

我一手拿着血滴子，勉勉强强的抵抗那些随从，一手提起李祐的那柄长剑，迅速的划开林遥、陈颜落、以及那名林家长老身上的束缚，本是想让他们参与战斗，陈颜落却在绳子解开的那一刹那，忽然拔刀朝我捅来。

“林小唯，你害死了我舅舅，害死了我舅爷爷，你怎么不去死！”

我正在替他们抵挡那些黑袍人，根本没有想过把后背交给他们，连躲闪都来不及，便正中一刀。

要不是林遥以及那名林家长老反应够快，迅速的将陈颜落拉开，这刀便能从我的身后，直接刺入心脏。

偏离的这几厘米，算是救了我的性命，让这刀没刺的太深，却也疼的令我左手上握着的那柄刚刚救了他们的长剑，直接应声落地。

我不可思议的回过头，才见到林遥以及那名林家长老，看似教育，实则故意包庇的训斥：“颜落，人家怎么说也救了我们的性命，你再气不过怎么能伤人呢？”

我丝毫没从林遥以及那名林家长老的脸上，看出任何怒意，反倒他们看我的目光里，藏着一股恨意，仿佛我与龙碧鸳拼死拼活的就算救了他们，那两名长老的死，依旧算在我的头上。

“林叔叔！那可是你的二叔和三弟！”陈颜落激动的回道，似乎想拉林遥以及那名长老现在就与她统一战线。

他们俩人并未理会，拉着陈颜落给我赔了个礼后，便迅速掏出武器，加入战斗。

陈颜落觉得委屈，却也不好违逆长辈，小心翼翼的将那两名长老的尸体搬到边上后，也随即加入了战斗。

我全程呆滞的看着他们三人，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他们形式上的道谢，歉意表达完，似乎也不需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回应。

“林小唯，三分钟快到了，你的朋友已经快坚持不住了，你还没想好吗？”李祐站在远处，一脸慵懒的看着我，对于我身上表现出的任何细微末节，早就了然于心。

没等我回应，他再次开口，“你们拼死拼活救的这几个朋友，好像并不领你们的情，与其拼死拼活的救出一个敌人，不如我替你们把他们全杀了。”

“你闭嘴！”

我浑身发颤，既愤怒，又无力回应，猛地甩出血滴子，一边忍着后背传来的疼痛，一边将他们三人护在身后，想让他们先出去搬救兵，却没想到，他们一看我用血滴子挡下了所有随从，竟一溜烟的从身后那扇门临阵脱逃，连声招呼都没打。

我与龙碧鸳为救他们做的所有一切，在这一刻，就像是个天大的笑话，我甚至有些自嘲的庆幸，陈颜落当时顾着逃命，没回头再在我身上补一刀，已经算是很有‘良心’了。

与此同时，三分钟已到，龙碧鸳体力不支的被玉虚道长一掌击飞，就在他即将取龙碧鸳性命之际，被李祐忽然拦下：“差不多就行了，一个活人比死人更有价值，把她和林小唯带走吧，现在四大家族里的陈、林两家她们已经得罪了，无论是心甘情愿的归顺与我，还是迫不得已，都轮不到他们选择。”

“是，主上！”玉虚道长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对李祐回道，心里的如意算盘，显然打的是先杀了龙碧鸳，再割下我的狗头。

“小唯……”龙碧鸳口中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显然是旧伤加上新伤，若不是为了让我先走，早就难以支撑了，可方才的我，就算能从这些随从的手下逃脱，站在一旁看戏的李祐不想放我走，我能逃得出去吗？

“碧鸳，你别激动，他要带我们走，我们跟着走便是了。”本是还想做点反抗的我，见龙碧鸳这样，干脆主动送上手腕，让他们带走。

“性子刚烈起来，和林音儿真是有几分相似，有座上宾不愿当，阶下囚就愿意做了。”李祐冷嘲热讽的对我讥笑道。

“我和龙碧鸳不愿降服与你，你就算将我俩关到天涯海角，我俩也不会归顺，现在不杀我们，不怕夜长梦多，云深和宁涵之出来后会与你交手救人？”我故意激了李祐一句，本是想试试他的真实态度，却不想，他竟毫不在意的对我挑了挑眉毛，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哈？云深？宁涵之？你确定？确定他们会来救你？”

“我们三人算得上出生入死的至交，怎么不会救我？”我怒瞪了他一眼。

“知道我为什么不把红布揭开吗？”他却忽然将话题转到了别处。

“为什么？”我猝不及防被他的话带了进去。

“你的这位朋友，刚才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怕呀，怕云深和宁涵之下一秒从镜子里出来。”他笑眯眯的对我回道，“那块红布，看起来普通，里面可是有道经封印的，现在林家人逃了，我们走了，姑墨神宫再也不会有人进来了，红布不摘，云深他们怎么出来？”

“你卑鄙！”我这时才恍然大悟，气的对李祐骂道，他则脸皮厚的根本没将我的辱骂放在眼里。

我气的浑身发抖，一双冰冷的手却在这时，忽然握上了我的手腕，抬起头才发现，是被人抬着的龙碧鸳的手。

她面色惨白，七窍不断溢出血迹，若不是有水石在手，源源不断的修复着身上的伤痕，早就死了千八百遍了。

虽虚弱的无法发出声音，我却能从她那柔弱的眼神中看出，她是在让我冷静。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前方的李祐又问：“姑墨神宫与那五块石头奥秘极深，被揭开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你怎么就这么肯定，这面镜子被红布遮掩，他们无法从其他面镜子里出来？”

哪曾想，这个可能早在李祐的心里幻想过不止一次了，他看似正在思考的对我点了点头，几秒后又叹息的对我讥讽道：“想从其他镜子里出来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只可惜，他们只能选两种。”

“两种？”我的右眼忽然一跳，总感觉后背凉的厉害。

“对啊，两种，要么呢，他们手里有另外四个属性中的一块石头，从那块石头所属的镜子里出来，要么呐，就只能把林音儿的贪念从镜子里放出来帮忙了，否则还真没有其他办法。”

李祐惋惜的对我回道，话刚说完，接着带着笑意的又问了一句：“宁涵之和云深手里还有一块石头的可能性不大，你说，他们为了出来，会不会把林音儿的贪念放出来帮忙呀？”

“你！”我气的咬牙切齿。

“你什么你啊？我除了和你谈判，什么都没做吧？那块红布是龙碧鸳亲手盖回去的，要是林音儿的贪念被放出来找你讨要肉身，也只能怪云深和宁涵之了，我可是一直在对你示好，既杀了两个看你不顺眼的林家替你出气，还答应了你，会帮你灭了林音儿的贪念，只是你一直不领情啊。”李祐无辜的回道。

我发现自己在他面前，就是说破嘴皮子都说不过他，真想不通他被宁涵之怼的那几次，是故意默不作声，让宁涵之觉得自己占了便宜，还是在对待我的事情上，这么滔滔不绝。

“云深不会的，他知道林音儿的贪念要夺舍我的肉体，就算利用林音儿的贪念从镜子里面出来，他也会马上将贪念杀死以绝后患！”我激动的对李祐回道。

殊不知，自己越是激动，越是被他牵的死死。

“云深不会？他是想杀贪念，可你以为贪念是那么容易灭的吗？她在镜子里上千年了，除非她的死期将至，否则一般人想杀她，还真没有那么容易呢。”李祐继续回道。

“云深与宁涵之无论是谁都算不上一般人。”我继续回怼。

“是啊，算不上一般人，是比一般人强一点，就算他们费些力气能把贪念杀了，难不成林音儿的贪念还会杀到站在原地，自己送枪口上？”李祐话音刚落，还不忘走到我的身边摸了摸我的头发，拍了拍我的后背。

“一切没有到来的都是未知，你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不如寄希望于自己，归顺于我，所有你需要的，想要的，我都能帮你安排妥当。”

“所有？你确定？”我抬起脑袋，看着李祐。

他肯定的点头，仿佛天下之大，皆在他的手心之上。

“行啊，你要是能把玉虚道长杀了，我就信你了。”我故意抛出一个不可能的要求刁难李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