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闽越之行

“可我没想到，顺着这河跑，也能跑着跑着，跑到深山里去，虽然当时我们村也已经通了路，不算特别穷了，但还是有那很深的，没有人会去的山里，我在山里迷了路，当时的天已经很黑了，心里又特别害怕，还吓着小雨，整个山里变得特别恐怖。”

“我早就不想证明自己没撒谎，特别想快点回家，虽然那时候也十一二岁了，却还是被吓得直接哭了，最后哭哭啼啼的在附近找到了一个像山洞一样，可以躲雨的地方，我就往里面走了，结果一进那个洞，虽然没有淋雨了，却感觉浑身不自在，甚至比在外面淋雨还要冷。”

“我身边也没火机，手电什么的，那时候也没手机，我就摸黑的往里面走，什么都看不见，摸到什么都不知道，还被洞里的蝙蝠给咬了一口，最后是洞里突然冒出了一股像是火光一样，红彤彤的东西，把周围一照亮，我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吓得我拔腿就往外面跑……”

“你们知道那里的玩意儿都是啥吗？棺材！密密麻麻的棺材啊！棺材周围还有好几具尸体像是被弄成了兵马俑那种的东西立在附近，那他妈葬的得是古代的什么达官贵人，棺材下面还有好多陪葬的东西，我小时候也不是没见过村里人办白事，却没那里的尸体那么恐怖！”

小王朋友的话说到这，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特别是他脸颊上那微微抖动的肌肉，更是十分夸张。

正在开车的小王也被说的浑身汗毛直竖，反倒是坐在后面的我们仨，像是听故事一样，没有任何反应和表情。

“你还记得那些尸体，还有棺材到底是什么样吗？”龙碧鸳开口。

小王的朋友却不断摇头，回说自己记不得了，几十年前的事了，只是那种恐怖的感觉，一直烙印的心里，还有那团莫名其妙出现的火焰，当时他往外跑的时候，一直追着他，差点就烧到他屁股上了。

不过也是因为这火焰一直追着他，反而让他在这下雨的深山里，找到了回家的路，不然，他当时就是死在那山里，估计村里人都很难找到了。

火焰，棺材，尸体，如果小王朋友的这段经历不是编的，倒是和龙碧鸳在水石里看见的一切，八九不离十了。

火石确实有可能，就在这个村里的某个山中、地下、甚至是河里。

而这里离司机小王之前说的，那个闽越国王城遗址也不太远，算是势力范围之内，所以，车子越往山里开去，我们几人的心思便越凝重中，带着些许期待。

“那你第二次呢，第二次是去那里发生了什么？”宁涵之又问。

小王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说：“其实，我现在人到中年，也不怕别人笑话我了，第二次去的时候，大概是十年前，那时候我一个大男人都快三十了，要事业没事业，要老婆没老婆，这放在我们村里，是要被人笑掉大牙，背后说闲话的。”

“我一心想干出个大事业，但是人长得丑，又没本事，也没念过什么书，没朋友，没门道，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怎么样才能干点惊天动地，发大财，让那些背后说闲话的八婆闭上嘴的事。”

“后来也不知道哪天，我一偏激，就想走弯路了，当时还在网上找了一些专门干捞偏门的人，拉了个群，商量着大家一起进去发点死人财。”

“去呢，我们也是真的去了，刚开始，我们顺着我的记忆，沿着那条河一直往上走着去找，但十多年前的记忆，又是一个雨夜，总是有些偏差，我们找了整整三个月，才从山里找到我之前进入的那个洞穴，要是可以，我宁愿当时没有找这些捞偏门一块儿去图这个财！”

“为什么这么说？”我一个没忍住，诧异的问。

“找到那个洞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棺材和尸体了，有的全是水，就像一个很大的水潭一样，要不是我之前来过，都不信这里曾经出现过一座古墓。”小王的朋友张建长叹一口气，神情中夹杂着些许无奈。

“那些捞偏门的，之前也干过几票，一见这情形，都说我是骗子，别说这好好的墓，怎么会突然下陷，变成一个水坑，就说那水坑里的水，清澈的连里面游了几尾鱼都看得一清二楚，水还是淡蓝色的，像个溶洞一样，美的不行，根本就没有古墓的影子。”

“会不会是你进错洞了？”我又问。

张建摇头，说不可能，这路儿，他能因为年纪小记不清，但只要再次走进那个地方，当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像昨天一样历历在目。

“那为什么会这样？”龙碧鸳也觉得十分惊奇。

“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我和那些捞偏门的散了伙，还被他们用下三滥的方式找了麻烦，全家人都被我连累，我一直都很后悔，当时自己因为一时的贪念，差点走了歪路。”张建打开车窗，凝望着窗外，我坐在他的身后，恰好能从后视镜里看见他此时的神情。

“后来，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到那时，我才知道，没找到古墓不能算是没财运，是我小命还行，命不该绝。”他那冗长的声音再次响起。

“什么事？”

“我爸当年收的那个碗，在十几年前就被卖到了俄罗斯，却在第二天，出现在了我的床头，和十几年前我见到的场景一样，里面装满了倒不出来的水，唯一不同的是……里面多了两尾鱼。”

“两尾鱼？”

“对，两尾没有眼睛，浑身透明，连血管内脏都看的一清二楚的鱼，而且这鱼，和那洞水潭里的鱼长得一模一样！”

“我当时胆儿大，还把手伸进碗里，想看看能不能把这个鱼捞出来，却发现自己和十几年前一样，连碗里的水都摸不着。”

“我的手被碗烫伤后，浑身上下出现不同程度的水泡，就像烧伤的那种水泡，七天的时间，长得浑身都是，连躺着睡觉，都能把床单弄湿。”

“刚开始，我也被吓了一跳，全家人带着我四处求医，去了无数家医院都没有效果，说是很罕见的疾病，后来在一座寺庙里，遇见了一个老和尚，和我说这不是病，是我惹到了不该惹的东西才受到的惩罚，唯一的办法，是将属于那个地方的东西带回去，才可以破解。”

“我问老和尚，属于那个地方的东西是什么，他却没有点破，我回家想了很久，索性死马当活马医，将那个突然出现的碗带进山里，就在我将碗放进那个水潭里的时候，里面的鱼竟然从碗里游出来了……”

“这时候我才发现，那个碗里的水和鱼并不是假的，只是我这种凡夫俗子摸不到，碗放回去的第二天，我身上的水泡就开始褪化，三天褪完之后，我身上就像长了一层新皮一样，整个人都白了一个度。”

“但是那些捞偏门的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找完我的事，回去不过一个月里，全部离奇暴毙，死状我没看到，但是听说身上长满了水泡，还活着的时候，身上就开始溃烂，是被活生生疼死的！”

说实话，我跟着云深，宁涵之他们这一路走来，大江南北的，去过那么多地方，见过的市面也不少，这么离奇的事儿，我还是头一回听说，特别是张建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全都冒了起来。

“内个……我有个问题比较冒昧，方便问你一句吗？”

“你问。”

“就是，为什么他们这些跟你一块儿进洞穴的人死了，你却没事？”

张建听到我这个问题，明显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我会问到这里，他的神色复杂，语气却十分沉重。

“我后来也想了很久，一直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放过我，很久以后，我心里才有了答案，或许，我和那些捞偏门的人，最大的不同，是我的心里对未知的东西，还留存一丝敬畏吧。”

“他们之前已经干过几票，在死人身上发了不少横财，十分膨胀，光是他们告诉我的几票里，就有把墓主人的东西拿光，还把棺材里仅剩的骨头挫骨扬灰的。”

“当时在那洞里没找到古墓，他们索性把气撒在水潭里，说这么美好的地方，简直就是个天然尿盆，全脱了裤子朝里面撒尿。”

“……”

别说是我了，就是龙碧鸳，宁涵之和司机小王听到这，脸色都微微一沉，觉得此举不是一般的过份了。

“那后来呢？听你刚才和小王打电话，你后面还有带过朋友去那附近？怎么样，有进那个洞吗？”我接着问道。

问题问多了，我自己都感觉自己像是十万个为什么，可又忍不住的，想快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

“那些朋友也就是图个新鲜，想慕名的到那附近看看，就算我真带他们到了那个洞边儿，也不见得他们敢进去呢！”张建笑着答道，话一聊开，车内的气氛顿时显得轻松了不少。

话说到这儿，张建忽然调侃了我们一句。

“怎么样？听完我这么传奇，又可怕的经历，你们还想去那附近吗？现在不去还来得及，到时候别站在山里吓得哆嗦。”

宁涵之和龙碧鸳都没搭话，我怕张建尴尬，轻咳了两声，打趣儿道：“害怕倒是不会，只要你带我们到那个洞口，我们自己进去看看就好了。”

“你们还想进去？”张建猛地一个回头，盯着我问。

我们此行的目的，不太好告诉张建，他这么一问，我一时间竟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

“这个……这个……”

“你放心，闹不出人命，这个洞穴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送我们到附近，你们就可以走了。”

宁涵之开口替我解围，张建听到他这个回复，更是笃定了他之前对我们的看法，觉得我们就是一帮不知天高地厚，不怕死的年轻人，出来探险的。

“你们疯了……真是疯了！”

“……”

车内再次一片死寂，夜里的山风很大，开着的两扇车窗不时传来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周围一片漆黑，偶尔有一两只发光的眼睛从黑暗中亮起，张建不时的回过头，看着我们想要再次劝阻，奈何该说的话他都说了，是真不知道该说作为说辞。

讲真的，对于他这么一个素未谋面，既没半点关系，也没赚我们半毛钱的老大哥，我还是挺感动的，只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卸下他的忧虑。

眼看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周围的路又一开始的国道，变成了村道，又变成了十分崎岖的山路，到最后，甚至只能依靠张建的记忆，在山里凭空开出一条路来。

一条山脊挡下了去路，只要翻过这座山，河边不远处的林子里，就能找到张建口中的那个洞穴。

我们三人刚一下车，张建立马追了出来，像是好人做到底，干脆豁出去一把的长叹了一口气：“算了，你们是因为我才知道的这个地方，万一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我带你们进去逛逛，看完我们立马出来，可以吗？”

“不必了。”

宁涵之果断回答，面上却多了一丝人情味。

“那里面的东西，伤不到我们，你放心。”

“你们……”张建欲言又止。

“张哥，你和小王还是先回去吧，现在很晚了，这里也不安全，小王的电话我已经留下来了，等我们从山里出来会给他打电话，你要是担心，到时候可以一起过来。”我连忙接话，随后再三感谢，在张建和小王那一脸诧异的惊愕下，跟着宁涵之和龙碧鸳朝着前方的一片漆黑走去。

“你们说，张建说的那个地方，会是火石的所在之处吗？”

黑暗中，宁涵之的声音缓缓响起。

“听他描述的很像，而且越到这里，水石越是活跃，很有可能，是真的感应到了火石。”龙碧鸳将水石拿出，一道耀眼的蓝光照亮了漆黑的夜，就像天然的手电筒一样，为我们指明了接下来的去路。

我想，要是能够早一天找到火石，就能早一天与云深回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