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薇两手抱臂靠墙站着，在看手术室门上的应急灯，已经进入一个多小时了没有一点消息。

刘探长头捂着胳膊从医务室走过来问道：“医生怎么说？”

“据我的观察情况不妙，匕首顺着后腰刺入，有可能一侧肾脏已经破裂。加上失血性休克，估计就算能救下来也要昏迷很长时间，。”

“说来也奇怪，酒喝不多可我睡下之后就跟失去了知觉一样。要不是刘嫂的大嗓门，我根本醒不过来。”刘探长靠墙坐下不无沮丧地说道。

“宋钺呢？”她往走廊上看了一眼问道。

“还昏迷着，医生说是大脑受了刺激陷入自我沉眠。就跟你之前猜测的差不多，他的潜意识依然被人控制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醒过来还记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都不一定。”

“昨晚我睡着的时候把门反锁了，结果对方从门缝里丢进来了迷香。”说到这里傅薇揉了揉脸丧气地说道：“我不想怀疑宋医生，可他身上有太多疑点了。”

“是啊，两个知情人都昏迷着。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兴许还有别人呢？”刘探长说着扭脸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其实我们都忽略了刘嫂，她确实是第一个发现的冯先生并通知了我们，可是这不能成为她洗脱嫌疑的点。”

“越是混乱的时候我们越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我们做的不就是从众多假相和线索中找到真相吗？”

她点点头，“刘嫂是舅母亲自从北平家里送过来的，就是怕舅舅在上海吃不习惯，。”

她不想怀疑平和慈祥的刘嫂，但现在理智告诉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我回头让人侧面查一下她，我先走了，冯先生有什么情况跟我打电话。”刘探长从地上站起来，身子还有一半贴在墙上，顺着走廊当当当跑过来好几个人。

“快点，不能让别家报社抢了头条。穆主编，我就说咱得多埋一些线人，这样才能得到第一手资料。”说话间人已经转过拐角出现在两人面前。

穆云清一手拿相机一手拿纸笔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见着两人愣住了，“你们，你怎么了？”

刘探长站起来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出了点事，你们这是？”

“我们接到消息说教育局冯局长在家中被人袭击，就过来跟一下采访，好让外界了解一下真实情况。 ”她在前面解释着，后头已有同事举起了相机，咔嚓一声一阵刺眼的光芒照得傅薇伸手挡了一下。

那人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甚至对着手术室咔嚓起来，傅薇咬了一下牙上前两步探手去拿那人的相机，那人抓着不放手，叫嚣着，“你想干什么？小心我控告你袭击报社记者。”

“是吗？我本来也没打算干什么。”她说着翻掌磕中那人的肩头，他只觉半边身子一麻手指不受控制地撒开了，相机瞬间脱手。

傅薇伸手接着扒开后盖将胶卷拿了出来，相机又一下子塞给他，然后两手一扯胶卷的两头，嗤嗤啦啦里面的照片彻底曝光无用了。

“你，你干什么？这里是我们刚刚得来的采访素材，我要控告你。”

“去吧，我倒要看看一个好好的大上海日报社不关注国计民生，整天揪着别人家里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做文章是为了什么。报社不为社会大众服务，居然沦为满足猎奇心理的工具，媒体工作者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这两句话她早就想说了，本以为穆云清之前让她帮忙透露案情是真的关注受害者，是站在法律警示的层面为大众敲响警钟。没想到最近她桌上堆积的大上海日报完全没了报社该有的风骨。

全都是猎奇内容花边新闻。

民众想要了解国内国外的战事，居然要靠一些小报偷偷摸摸的发传单一样发出来，再或者是别人从外地邮寄。

这样掩盖真相的虚假繁荣还要伪装到几时？

穆云清听得脸皮动了动，“傅小姐，我敬你是朋友不愿追究你破坏胶卷的事情，但是你这样侮辱我们的工作，是什么意思？”

呵呵，她转过身来看着穆云清，“穆主编，我有没有侮辱你的工作你自己心里清楚。花钱买一些花编新闻然后刻意夸大制造噱头，这就是你身为新闻记者该有的素养吗？”

“还有，警察局悬而未决的案子，不需要一个外行通过一些莫须有的所谓证人证言来揣度。你如果真的关注真相替受害者鸣不平，就应该停止你们这种无孔不入的小道消息。想控告我，尽管放马过来！”

这话说的有点狠，可她实在憋不住了，前几日警局接到报案。有几个人走在路上被人莫名其妙给揍了，家里人在吃饭的时候窗户无缘无故就被人用弹弓给打了。

幸好没有多大伤亡，警局安抚了一下受害者，就暗地里派了人在附近查访，结果逮到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小子。

审问之后他承认是自己拿弹弓打烂的玻璃，因为他从报纸上看到这里之前发生过的一桩杀人事件，有可能就是这家人做的。报纸她看过，简直详尽得好像死者复活亲自执笔写的一样。

她当时就提醒过刘探长，有机会劝劝穆云清，别再做这种哗众取宠的专栏了。

没想到今天就碰上了，如果不是她非要在今天来找茬儿，她完全会留着让刘探长自己处理。

不过她这会儿心情不爽，可没办法顾及这些人的感受。 。

“傅小姐。”穆云清不由得提高了音量，柳眉横竖，“你可以看不上我们的报纸，但我不允许你这这样侮辱我们的工作还有努力。”

刘探长一看势不对赶紧插嘴道：“你们都消消气。云清，冯局长生死未卜你带这么多人过来确实不妥。想采访等人醒了再说。”

“刘大龙，你到底帮谁？我还没说要采访呢，她就一副横眉冷对的样子。”

“帮理不帮亲，今天这事儿你们确实做的不对。”刘探长说着要伸手来拍穆云清，被她扭身躲开。

“好，很好，刘大龙，我早就觉得你对我没那么上心，现在我总算看出来了，你压根喜欢的就不是我。”

“云清，不要无理取闹。”刘探长听得眉头紧皱，不明白一向通情达的穆云清怎么变得无理取闹起来。

“说谁无理取闹呢？我穆如海的女儿还轮不到别人来教训！”一道洪亮的声音顺着拐角传来。

穆如海带着几个穆家人过来了，看着傅薇和刘探长，似要兴师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