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怎么确定大表哥是去了穆家？”冯艺淑坐在后座探过半个身子百思不解。

“傅家还没谁能有这么大的魅力让他如此慌乱。”傅薇看着外头走过来的穆寒亭问道，“抓到了吗？”

“抓到了，那小子是别人给了一块大洋让他过来给大哥传信的，内容是什么他也不知，不过他交代递信的是个女人。”

“梁曼殊？”

他点点头绕过车头进了驾驶位，“我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穆江说我大哥发疯提着刀要砍她，被人拦下之后她顺势跑出了穆家。”

傅薇听得眉头紧紧皱起，“现在就是去穆家也找不到人了。”

“先送你们回冯家，我需要回穆家一趟。”

傅薇没让他两头跑，带着冯艺淑去坐黄包车，“姐，大表哥不走是不是不太好？”

“有梁曼殊拽着他，他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这个女人真不简单，前有穆家大少爷为她疯疯癫癫，后有大表哥为她要死要活。我不喜欢她。”

傅薇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没事的，不喜欢就不跟她接触。”

穆寒山就连疯了都要把人捆在身边，如今就要成亲为什么会拿刀砍人？还有，梁曼殊怎么知道大哥今天会坐火车离开北平？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走？”傅伟明望着一身玉兰白旗袍脸色苍白的梁曼殊，心都要碎了，这就是她追求的人上人的生活？

“我一直都有让人打听你的消息，本来你走了也就走了，我留在穆家了此残生，我们就这样相忘于江湖多好。可是……”梁曼殊铰着帕子擦擦眼泪，“可是那个家我待不下去了，他要杀我。”

“拿着明晃晃的尖刀就往我心口戳，我要不是跑得快就被他杀了。穆家人把他拦下来，说他是精神受了刺激，让我不要跟他计较好好成亲过日子。可是我哪里还敢待下去，我怕我哪一天真的就那么死了，到死也见不到你一面。”

傅伟明靠着门框长叹一口气，“你可以回老家的。”

梁曼殊忽然抬头紧紧盯着他，“伟明，你……你是要让我再回去嫁人吗？你就这么恨我，恨到连我们的孩子都不要了？”

“孩子？你说谁的孩子？”傅伟明走过去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满脸难以置信的狂喜，“你说我们的孩子？”

“是我们的孩子，伟明，我原本是打算喝一碗药把他打掉的，可我下不了手，他是我们的孩子啊！”

梁曼殊一把抱着傅伟明的腰哭得声泪俱下，“伟明，你不要抛下我们好不好？我以后都听你的，哪怕吃糠咽菜都可以……”

傅伟明紧紧搂着她的肩，一种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他还爱她吗？当然，只不过没原来那么纯粹热烈了。这里头掺杂了怨气，如今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荒唐。

她最终还是回到了他身边，尽管这过程可笑至极。

“不会，我怎么会抛弃你们。”所有人都在说他担不起责任，如今就先从一个父亲做起吧。

彼时穆寒亭赶到穆家，慌乱已经平息，穆寒山被灌了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胳膊上绑着纱布，出了血。

“回二少爷，大少爷原本好好地吃早饭，梁姨娘在房间里穿衣洗漱，早饭吃到一半大少爷进了房间。然后屋里两人就打了起来，梁姨娘穿着拖鞋跑到院里说大少爷发疯了，要拿刀砍她，然后穆管家领着人把大少爷绑了起来。夫人过来劝了梁姨娘一会儿，谁知道她一声不吭就走了，现在也没回来。”佣人回着话叹气连连。

“大少爷说了什么吗？”

“嘴里一直念叨着杀了她，杀了她……哦，对了，管家过来绑他的时候，他一直喊着“我看见她了，我看见她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行了，你下去吧。”佣人下去后，他起身来到窗边往外看去，窗外就是湖凉气逼人。他拉上窗子回身看着屋内的陈设，属于女人的东西一件没少，可见梁曼殊在大哥的刀子挥下之时就下定决心要逃离这个家了。

看起来很像蓄谋已久。

咳咳……原本沉睡的人发出几声咳嗽后悠悠转醒，猛地看见穆寒亭吓得一哆嗦。

“大哥，你醒了，饿不饿？”

“爹……爹，你来了。”穆寒山从床上跳下来抓他的袖子，“爹，我们去放风筝！”

“先乖乖把饭吃了，我就带你去放风筝。”

“爹，饭不好吃，有药。”

“为什么要杀梁曼殊？你不是最喜欢她吗？”

“曼殊……曼殊去哪儿了，我找她去。不不行，不能找，我看见她了，我看见她的脸了。唰，一刀下去没了，我看见曼殊的脸。对，是曼殊，她在看我……唰，唰……”穆寒山比划着手掌说得唾沫横飞，他已经听出了大概。

温柔里那一晚梁曼殊也去了，大哥被人去势她就在现场，是偶然撞见还是与凶手是一伙的？

“伟明，你嫌弃我脏吗？穆寒山就是个太监什么也做不了，我这辈子都只有你一个男人。”菟丝花一样的女人脱了衣服更显孱弱来，梁曼殊揪着被子角满脸凄楚地看着傅伟明，仿佛下一秒就要羞愤而死。

他叹口气扯好被子把她裹进去，“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我今天贸然从火车站离开，对不住舅母，我得赶回去给他们赔个不是。”

“你别走，我不让你走。”梁曼殊伸出两条手臂圈住他的脖子，“你不碰我就是嫌弃我。”

“别闹，你怀了孩子，万一伤到他怎么办？快盖好，别着凉。”他伸手又把人盖住，“我不走就陪着你。”

“哪儿也不去？”

傅伟明摇摇头，“那哪儿成，我得给你们母子找一个好去处，总不能一直让你住旅馆。”

“我们以前的房子就挺好的，真的，我不怕吃苦，为了孩子我什么都不怕。”

她说得坚定看得他苦笑一下，若是几个月前他会高兴的跳起来，“别说胡话，傅家的头一个孙子岂能吃苦受累。”

她听得眼睛一亮，“伟明，你是说……你想回傅家！”

“当然，我要让你吃香喝辣绫罗加身，出门有车下地有毯，十指不沾阳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