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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

岳月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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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冷了, 地龙也烧了起来,承乾殿暖和得很, 苏叶除了请安之外就很少出门。

承乾殿却一点都不冷清, 大阿哥和二阿哥隔三差五来,高贵妃也是,更别提是每天都要来看女儿的皇帝了。

四格格俨然成为后宫最受宠的女人没有之一, 苏叶这个额娘都要被比下去了。

不过自家女儿受欢迎, 有那么多人喜欢,她也高兴得很。

大阿哥还带了自己的书本, 站在小床前给四格格念一念, 说是要给妹妹打基础:“她多听一阵子, 以后会说话的时候可能就会念了。”

苏叶说这不大可能, 那不是成精就是非人类了。

不过大阿哥喜欢, 又带着二阿哥两人轮流念简单的, 四格格居然听得挺认真。

虽然苏叶感觉四格格压根没听,就当是睡前小读物,听一会能睡得更沉。

小欢子带着木匠终于把屏风最好, 苏叶仔细看过, 上面的纹路雕刻精美, 经书也是拓印了她的字迹, 让自己十分满意:“不错, 给赏。”

他们操劳了几个月把屏风做出来, 苏叶也不会吝啬。

她算算日子, 皇太后的寿辰还有半个月就到了。

娴妃正加紧检查最后的布置,生怕遗漏了什么。

加上她跟愉贵人和嘉贵人的寿礼还没做好,娴妃写完字后也的加入一起做刺绣。

她的刺绣不如愉贵人和嘉贵人, 亲手做也是一份心意, 毕竟皇太后也不会介意娴妃绣工不好。

于是娴妃白天处理寿宴的事,晚上还得做刺绣,睡得比之前还少,终于熬不住吹了点风就倒下了。

还是红蕊早上来叫娴妃起来的时候发现她满脸通红,怎么都叫不醒,吓得赶紧去请御医过来,才知道她高烧了起来。

那天正好是给皇后请安的日子,娴妃没来,红蕊亲自来告假。

皇后也从太医院那边知道娴妃病了的事,还是高烧,人都烧迷糊了,顿时担忧不已:“你回去好好照顾你家主子,缺什么跟应嬷嬷说一声,娴妃手上的事暂时先挪到应嬷嬷手上。”

红蕊红着眼应了,回去小心给娴妃覆上冷毛巾在额头。

请去的御医实在摆不平,只好把院首叫过来帮忙写药方。

娴妃都烧迷糊了,这真是一步到最严重的地步,要是不尽快醒过来,汤药都要灌不进去,人就得凉了!

最后院首加重了药量,让人给娴妃灌进去,几乎有一半都溢出来,却也比没进去来得好。

皇帝派李玉去问过,得知娴妃病得很重不由惊讶,他一直觉得娴妃实在太强壮了,熬那么久还精神奕奕的样子,不像高贵妃熬一熬就病了。

如今她忽然病成这样,皇帝才后知后觉,娴妃也是个弱女子,自己之前对她是不是太苛刻了一点?

不过皇帝从来不觉得自己错了,只觉得娴妃太倔强,不顾自己身体硬来才如此:“院首实在没办法,那就看看西洋传教士有没药。”

西方的药片万不得已他是不想用的,却不想娴妃就这样栽在这里,尤其还在皇太后寿辰之前真的病死了,那就叫皇太后难过了。

皇太后让身边的嬷嬷过去看,回来给她一说,心里也是难过的,跟裕太妃忍不住叹气道:“之前就叮嘱过娴妃,让她悠着点儿,她却倔得很,一看就没听进去。”

如今娴妃拼过头了,终于受不住而倒下,眼瞅着人都烧迷糊了,皇太后是真的担心。

毕竟娴妃是为了主持她的寿宴才累病了,皇太后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裕太妃安慰她道:“娘娘莫担心,托娘娘的福,娴妃会好起来的。”

太医院有皇帝的询问,也有来自皇太后的反复叮嘱,压力巨大,院首的头发更稀疏了。

好在他的药方足够厉害,娴妃灌下两次汤药后,入夜后终于迷迷糊糊醒过来。

院首松口气,人醒了就好,还有救。

要是娴妃半夜之后还没醒,那就真是凶多吉少,大罗神仙都要救不回来的。

人醒了,自然要先吃点东西再喝汤药,方子的药量也减半了。

娴妃勉强吃了半碗粥,喝完药就有些睡不着了。

红蕊在旁边红着眼圈小声说了这一天的事,一整天她都提着心,见娴妃终于醒过来,才有了主心骨。

要娴妃就这样没了,他们这些伺候的宫人下场都好不到哪里去。

娴妃轻轻点头,知道自己还是血肉之躯,之前以为忙着没什么事,还觉得高贵妃太过娇弱,到头来她也是一样:“寿宴的事怎么样了,可别叫他们躲懒的。”

红蕊连忙道:“皇上已经把此事交给应嬷嬷了,娘娘就好好歇着吧,寿宴已经办得差不多,余下那些应嬷嬷足够应付了。”

大致上都已经安排好了,只余下反复检查这一个,应嬷嬷带着宫人来办必然是妥帖周到。

娴妃点头,心里有些惆怅。

她准备了半年,该是收获的时候却病了。

就差临门一脚,叫娴妃忍不住有些难过。

她之前太忙,这会儿闲下来实在无聊得很,吃得不多,睡得不好,几天功夫整个人更瘦了一圈。

苏叶隔着门去探望,看着娴妃瘦了一圈的样子就皱眉。

她这样下去可不行,仿佛之前吹起来的气球突然泄气了,一时收不住,整个人就萎靡下去。

苏叶请安之后跟皇后说了一会话,也提起了娴妃:“她忽然无所事事,什么事都卸下了,反倒提不起劲的样子,听张御医提起,院首那边换了两个药方都不太有用。”

人提不起劲来,药再好,效果也得折半。

皇后也知道娴妃瘦得太快太厉害,这样下去可不行,转头就跟皇上提起:“我想着应嬷嬷一个人忙乱,不如把一些轻省的活计交给娴妃,也能打发时间。”

皇帝是听出来了,娴妃压根闲不住,一闲下来病都好不了,心里也是无奈:“行吧,皇后看着点儿,别叫娴妃又把自己累病了。”

皇后笑着应了,转头应嬷嬷就带着单子去翊坤宫,把事情说小半个时辰,再留下账本给娴妃看看来打发时间。

娴妃拿着账本每天看一会,感觉人又有了奔头,吃饭喝药都比之前积极,人才没继续瘦下去,精神头都好了一些。

苏叶感慨娴妃真是天生工作狂,一闲下来是浑身不自在。

当初她的邻居是个老大爷,以前白手起家,年纪大身体病痛多,就被儿女劝着离开了工作岗位在家养老,人就开始不得劲了,浑身哪里都不舒服,蔫蔫的看着不如工作时候来得精神。

后来家里人没办法,就把每天家里要做的事列了出来,就连买菜买小家电和修理自行车这点鸡毛蒜皮的事都让老大爷过目。

老大爷每天写点意见和批注,指挥儿女干这个买那个的,人又精神起来,浑身哪里又舒服了。

对一般人来说生命在于运动,对娴妃来说生命在于工作吧!

因为有事干,娴妃半个月就好得差不多,还能赶上皇太后的寿宴,带着应嬷嬷做最后的复查。

皇太后不是整寿,娴妃安排了百寿宴,寓意太后娘娘长命百岁。

御膳房简直要被娴妃逼疯,每一道菜她都要亲自尝过,既要好看又要好吃。

菜式太多,一次性上去,前面的还热着,后面的就得凉了。

大冷天让主子们吃冷的,尤其皇太后这年纪肠胃弱多了,吃出什么毛病来,御厨们的脑袋就别想要了。

这事让周玉头疼了很久,最后想出了一个法子,特地建了个房间,里面做了个巨大的炕,先做好的菜式就放在上面。

因为炕连着火灶,那边一直烧着做菜,屋里暖和得很,炕上更是暖热,好歹把饭菜都暖着不至于凉了。

上菜的宫人腿脚还得快,走慢点可能菜就凉了,食盒就是特质的要厚实一些,密不透风,也能稍微保温久一点了。

这些细节都是娴妃一一想起后交代下去的,她累,底下人更累。

寿宴总算办了起来,大家更是打醒十二分精神,生怕有任何错漏。

皇太后知道娴妃忙乎那么久,自是用心,吃着也高兴,脸上满是笑容。

她高兴,皇帝看着也高兴,大手一挥就赏了办寿宴的人,娴妃自然是拿着赏赐的大头。

娴妃得了皇帝那么多的赏赐还有些懵,她原本还担心自己把高贵妃累病了,自己也病了,半个多月没亲自收尾,皇帝要不高兴,谁知道看着心情似乎还不错?

红蕊赶紧推了推娴妃,她才后知后觉上前谢恩。

皇帝也不指望娴妃会来事又会说好话的样子,起码她确实尽心尽力办妥了寿宴。

他原来还担心娴妃一通忙,看着是忙碌,最后不知道弄出什么来,如今看着却颇为周到,显然是用心到极致。

精美的吃食一道道上,皇太后每样尝一口,还没尝完已经有些饱了。

皇帝就让上菜停了停,率先起来给皇太后恭贺寿辰,又挥手让小辈们开始他们的表演。

开头是孩子们先来,大阿哥和二阿哥上前给皇太后磕头,两人的寿礼是一起画了一幅祝寿图,又写下祝寿语。

皇太后乐呵呵收下,看着还有些稚嫩的画工和工整的字迹十分欢喜道:“永璜和永琏有心了,我很喜欢,一定好好收着。”

大阿哥和二阿哥小脸红扑扑的,两人绞尽脑汁想着送什么,然后反复画了好几遍,又请教了孟先生才有今天的寿礼,见皇太后欢喜,他们也高兴得很。

两个小阿哥退下,就轮到后宫嫔妃们。

皇后送的是梵文佛经的孤本,还是一位坐化住持生前留下的,极为珍贵。

她因为一直养身体就没亲自做寿礼,还是大富察家四处搜罗到这么一册珍贵孤本,才叫皇后不至于在寿礼上太不够用心了。

皇太后也知道皇后的状况,自然不介意,笑眯眯收下:“这册经书我曾让人找了许久,还是皇后知我心。”

皇后松口气,皇太后喜欢就好。

接下来是高贵妃,她之前被皇帝提点过,除了送的一尊白玉千手观音之外,还有一册亲自抄的经书,足足一百零八卷,实在够用心了。

只是皇太后不如皇后那样夸赞,嘴角的笑容也要淡一些:“贵妃也有心了,回头我就让人供奉在小佛堂里。”

高贵妃心下难免有些失望,她为了抄经,手指头都疼了,皇太后却没特别喜欢的样子,只勉强笑笑就退下了。

接下来是娴妃,她领着愉贵人和嘉贵人送上三人一起绣的寿字锦缎,足足有三四米长,费了小半年的功夫才完成。

皇太后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不少:“娴妃有心了,愉贵人和嘉贵人的绣工不错。”

嘉贵人心里就不痛快了,这东西是三个人一起做的,怎么皇太后只表扬娴妃用心,她们另外两个人每天晚上绣得眼睛都要瞎了,难道就不用心了吗?

不过她也知道皇太后偏心娴妃,愉贵人只笑着谢恩,丝毫没一点怨愤的样子,嘉贵人也不敢表现出丁点来。

最后就是苏叶了,她让两个太监把檀木屏风抬上,皇太后也欢喜地收下,直接让人抬回慈宁宫去,摆在显眼的地方,显然也是很喜欢苏叶准备的寿礼。

三格格和四格格还小,只让奶嬷嬷抱着上前帮着磕头祝寿,算是全了两个小辈的心意。

三格格在奶娘怀里还好,皇太后也不敢抱,免得寿宴上让孙女哭个不停就不好了。

她只让四格格的奶娘上前来,把这个四孙女抱了一会。

四格格乖乖的,感觉长大了一点,也有点沉,显然被照顾得很好,小脸粉□□白的,叫皇太后低头看着就忍不住笑了:“四格格瞧着这眉眼越发像皇上了,长得是真好。”

裕太妃看了一眼也笑道:“我瞧着四格格也像娘娘的。”

皇太后一直觉得皇帝像自己,如今四孙女也像,心里更是欢喜。

热热闹闹的寿宴过后,又得开始准备过年。

这次年宴,娴妃没主动上前揽到身上来,不知道是身体还虚着叫她不能再逞强,还是之前太累还没缓过来。

皇后养了几个月感觉好多了,就把宫务重新捡回来,皇帝心疼她,还让高贵妃和苏叶一起帮把手,另外还点了愉贵人。

比起嘉贵人,愉贵人办事就要有条不紊多了,又谨慎又周到,是个办差的好人选。

苏叶只好放弃继续当宅女的猫冬生活,一大早去长春宫,却见高贵妃已经到了,还十分惊讶:“贵妃娘娘这么早来了?”

高贵妃苦笑:“之前跟着娴妃的时候习惯了早起,一时半会居然就比以前起得要早了。”

反正她都醒了又睡不着,索性起来后收拾一下就过来了。

皇后身边的宫女云言特地出来解释道:“三格格哭得厉害,娘娘在里头哄着,要耽搁一会儿才能出来。”

苏叶自然不介意,毕竟孩子一哭确实没办法,怎么都得小心哄着。

高贵妃就更不介意了,刚开始她一个人挺闷的,有苏叶陪着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娴妃这次退了,没继续大包大揽,总算是聪明了一回。”

苏叶眨眨眼,娴妃要知道被高贵妃夸了一下,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郁闷的:“她之前太逞强了一点,是该好好把身子养好再说。”

冬天是养身体的好时候,娴妃这时候不好好养着,年纪轻轻掏空了底子,以后可就麻烦了,未必能那么快补回来。

高贵妃笑着点头:“她是闲不住的,回头指不定闷了,又跑过来跟皇后娘娘要活干了。”

皇后正巧出来,听着这话笑道:“贵妃猜得不错,娴妃确实派人来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能搭把手。我想着让她好好养一养,又不能真把人闷着,索性叫娴妃多去慈宁宫跟太后娘娘说说话。”

皇太后那么喜欢娴妃,让娴妃过去陪着老人家说话是再适合不过了。

一来不让娴妃闲着又胡思乱想,指不定又得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皇太后总在慈宁宫,如今冬天不好出外也会闷,有人陪着说说话玩一会儿麻将也挺好的。

苏叶却怀疑娴妃不怎么爱说话,真能跟皇太后聊到一块儿吗?

别是皇太后和裕太妃跟娴妃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反而更尴尬了。

皇太后也想到这一点,所以让人送来针线,亲自指点娴妃。

在她看来,娴妃的针线实在不怎么样,如今有时间恶补一下也好,还能打发时间:“你的绣工还可以,就是缺了点耐心和细心。看看这针脚有些乱糟糟的,不够平整。”

见娴妃乖乖低头拿着针线练习起来,皇太后心里满意,又指点道:“你别觉得后宫嫔妃女红不太好也没什么,多的是厉害的绣娘在。确实宫里的主子都不讲究这些,毕竟有人能帮忙,没什么需要亲自动手的。只是嫔妃们为何女红一个赛一个好,除了打发时间练习多之外,也是在修心。”

娴妃一脸茫然地抬头,刺绣是修心吗?

皇太后慈祥一笑:“你看看这针线,但凡你心里烦躁一点,这针脚就乱了。要心不在焉的,再是熟悉也不如之前来得平整。必须心平气和才能做出好的绣品来,难道不是修心吗?”

她又让嬷嬷拿出三人一起做的绣品,两个宫女小心翼翼展开。

皇太后就让娴妃仔细看看:“我一眼就看出哪些是你绣的,不是说绣得不好,而是尤其烦躁。愉贵人绣得就特别平整,丝毫不差,嘉贵人就差那么一点,却都比你要好一些。”

嘉贵人是有些烦躁,可能是事情太多,有些静不下心,大部分却是用心绣的,差别不是很大。

愉贵人就更厉害了,从头到尾针脚平整规矩,就跟刻起来一样,丝毫不差。

娴妃平日看着面无表情,仿佛心如磐石一样不动摇,其实压根就不如愉贵人。

她卯着劲办差,其实心里还是慌乱烦躁的。

娴妃低下头,有些羞愧又有些不好意思,叫皇太后看了个正着还发现了。

皇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还年轻,慢慢来就好,如今就先学一学怎么静下心来,这一点你还真该跟愉贵人学一学。”

心够强大,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徐不疾一点点来才能冷静自持,愉贵人的心性显然极好。

皇太后就算是愉贵人这年纪最好也就这样了,未必能比她做得更好。

娴妃受教了,于是乖乖每天去慈宁宫陪着皇太后说一会话,就在她的指点下开始重新学习针线。

她以前觉得宫妃未必需要学这个,在家里也不爱做女红,毕竟太琐碎太麻烦,一坐还要小半天功夫实在耽误事。

如今娴妃卸下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只专心做女红,一时之间感觉坐久了没那么烦躁,反而心会慢慢平静下来。

她因为静下心,女红的进步是一日千里。

高贵妃有一次去皇太后那边请安的时候碰到娴妃,看着她手里的绣品都惊住了。

她转头就去承乾宫找苏叶哭诉:“怎么办,娴妃的女红都比我好了!这满宫里应该找不到比我女红还差的人,快来教我!”

高贵妃急得跟火上蚂蚁一样,在苏叶面前来回转,把她都转眼花了。

苏叶只得安慰她道:“娴妃这不是什么事都会拼命学拼命做,短时间内自然进步神速。娘娘之前累坏了,可不能胡来。”

开玩笑,高贵妃要因为拼命学女红把自己又累病了,皇帝还得生气。

高贵妃叹气,感觉压力有点大,还是让人带了针线来跟苏叶学一学,起码得好一点儿。

娴妃做的那些全送给了皇太后,高贵妃做的自然一股脑都送了皇帝。

皇帝收到的时候还笑道:“贵妃不是不爱针线,怎么忽然就爱做起来了?”

还做了这么多,高贵妃怕是一直念着他做的吧?

因为高贵妃脸皮薄,皇帝没问她,掉头还是找苏叶问了。

得知是因为娴妃最近拼命练习女红的关系,让高贵妃的危机感大大的,于是也跟着努力学了起来,皇帝嘴角的笑容就淡了一些。

毕竟高贵妃拼命做是为了送给皇帝,娴妃做了那么多,却一件都没送给他,几个意思啊!

苏叶一眼就看明白,都忍不住给娴妃说两句好话了:“娴妃之前的女红做得不怎么好,最近得了太后娘娘的指点才开始好起来,估计她打算做个最好的才送给皇上。”

皇帝一听更不高兴了,不太好的送给皇太后,娴妃几个意思啊!

苏叶绞尽脑汁圆回来,挨着皇帝道:“太后娘娘心慈,对娴妃就是疼爱小辈一样。就跟我在家里的时候,刚开始做女红也是不怎么样,阿玛总会乐呵呵全收下好好珍藏。”

皇帝一听这才心里舒服了一点,未必是娴妃主动送,而是皇太后觉得小辈挺努力,就把这些努力的成果暂且收着,以后也能拿出来给娴妃看看自己进步有多大。

他搂着苏叶,嘴角终于有了笑意:“你怎么忽然给娴妃说好话来了?”

娴妃跟苏叶的关系可不怎么好,苏叶没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还帮忙说好话实在难得。

苏叶笑道:“娴妃有着一股劲头,什么事都能尽心尽力办好,叫臣妾佩服得紧。”

她确实挺佩服娴妃的,接到工作就加点加班一点不喊累,还把事情办得妥帖周到。

苏叶是办不到,不等于她不佩服这样的娴妃。

皇帝听着也是,任何交到娴妃手里的事她都会拼命完成,把自己累死累活也没抱怨过一声,人也太实在了一点。

他低头看了苏叶一眼,觉得怀里人就更实诚了。

在自己怀里还夸别的宫妃,就不怕皇帝一时心软就跑去娴妃那边吗?

苏叶就是前后生了几个孩子还傻乎乎的,皇帝感觉自己得多盯着点儿才行。

她莫名其妙对上皇帝满含怜惜的炙热目光,自己这时候是该主动投怀送抱,还是该把四格格带出来让皇帝抱一下过瘾?

下一刻苏叶就被皇帝轻轻松松打横抱了起来往里走,皇帝原本只想过来坐坐吃个饭,这会儿就不想走了。

李玉很快退到门外,敬事房的新管事正在外面探头探脑想进去,被他眼明手快一把拽住:“你这是做什么?”

管事赶紧行礼后小声道:“这不是皇上还没翻绿头牌,奴才就带过来了。”

李玉只觉得这管事简直没眼色,幸好他把人揪住了,不然这管事也做到头了:“没带眼睛过来吗,皇上摆明是要留下的。”

要留下自然翻的是哲妃的牌子,他还送什么绿头牌,进去就是送人头了!

管事吓得一个激灵赶紧给李玉道谢,挥挥手就带着小太监一溜烟跑掉了。

李玉看着几人跑远的身影轻轻摇头,只觉得这管事的胆子也太小了一点,还谨小慎微。

不过之前徐开怀的下场太吓人,这新管事胆子小一点也好,总好过又来个胆子太大的。

苏叶也没想到皇帝的怜爱滔滔不绝,直接就来个身体力行。

好在他也知道苏叶怀孕后许久没侍寝,可能会不习惯,极尽温柔缠绵。

苏叶开头心里还祈祷千万别中,是不是该让皇帝多走心别走肾,后来就双臂抱着皇帝,脑子里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醒来的时候身边一空,吓得自己都怀疑昨晚是不是没侍寝,就是做了个梦。

苏叶慢慢坐起身,秋夕听见声响进来伺候她洗漱,笑着道:“皇上起来后,恰好四格格醒了,就过去看她。”

不用说,皇帝肯定去抱四格格了。

她扭头看了眼窗外,天色还没大亮,估摸着时辰,自家女儿这清醒的时间简直分秒不差,身体自带闹钟了吗?

苏叶装扮好去隔壁,就见皇帝抱着四格格低头逗弄着,指头一伸,四格格就准确地抓住不放。

皇帝轻轻挣开再伸手,四格格又很快抓住他的手指头。

这种幼稚的游戏皇帝居然来回玩了好几次,也难为四格格脾气好,十分配合了。

皇帝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嘴角含笑道:“奶娘说四格格会抬头了,胃口也不错。”

四格格吃得多,又不爱哭,睡得又相当规律。

虽然是同一天出生,她长得比三格格还壮实一点,放在一起三格格更像是小一点的妹妹一样。

皇后是羡慕坏了,特地在苏叶来请安的时候还问了问,究竟是奶娘带得好,还是那个儿童床让孩子睡得更安稳一些?

苏叶却觉得三格格就是天生比较敏感的孩子,未必是身体的问题,就是天性如此。

都说孩子一出生就跟白布一样,等着世界在上面涂抹颜色。

苏叶认为孩子其实一出生就有各自的性格了,这世上没有两片叶子是一样的,孩子也是这样,性格就没相同的。

当然她更喜欢四格格这样的,实在太好带了啊!

不怕生,怎么逗弄也不哭,吃饭睡觉比闹钟都规律,完全不用担心四格格哪天突然醒了哭了或者哪天不爱吃。

苏叶之前还担心大阿哥越大越稳重跟小老头一样,现在发现她错怪大阿哥了,四格格才是真正的退休老头吧!

这生活规律得她都要自叹不如,最可怕的是苏叶渐渐跟四格格的作息同步了。

虽然晚上苏叶不会半夜醒来之外,早上跟四格格差不多时候醒,等女儿吃完睡一觉起来,两人还能一起吃个午饭,当然是四格格陪着苏叶吃了。

再之后苏叶午睡,四格格也能一起睡。

她刚开始觉得有点可怕,大冬天连懒觉都睡不了,生物钟就会在那个时候叫醒自己。

后来发现规律的生活也有好处,就是苏叶照着镜子感觉自己的皮肤比之前更好了,白里透红不说,嫩得跟豆腐一样,在阳光下透着珍珠般的光泽。

别说高贵妃,就连皇后都羡慕了。

皇后生完孩子后调养一段时间,脸色好多了,恢复得跟之前差不多,却远没有苏叶的状态来得好。

三格格还不如四格格好带,皇后眉宇间还带着一点疲倦。

两人坐在一起,瞧着就苏叶更年轻一点。

实际上苏叶比皇后要大上好几岁,足见生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有多省心!

应嬷嬷看在眼里,也再三劝皇后多休息,可不能跟娴妃那样拼命操劳。

反正宫务是处理不完的,但是身体底子给耗完了,要补回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皇后也不是恋权,只是觉得身为后宫之主不把事情做得更周到一些,总觉得愧对这个位子。

如今有应嬷嬷帮忙,又有愉贵人帮把手,苏叶时不时也能帮着盯一盯。

内务府有苏叶的阿玛翁果图也是老实本分,隔三差五抽查,生怕新官上任,底下人就出乱子,叫皇后能轻松不少。

她只要多留心三格格就好,其他的几乎都有人代劳。

皇帝之前被苏叶劝慰后也没放在心上,好歹对娴妃的印象没那么糟糕。

直到他收到娴妃亲手做的刺绣,是一副绣画,上面居然是皇帝。

如果只是作画,惟妙惟肖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作画之后,还把这幅画用针线绣出来,那就太巧功夫了。

娴妃的女红不怎么出色,比高贵妃好一点,跟其他人是没法比的。

显然她是真的用心重新学女红,又有皇太后亲自指点,这进步不是一点两点。

皇帝拿着绣画怔忪片刻,一时想起苏叶的话,娴妃果然是做什么都跟拼老命一样。

这才多久的功夫,她就能绣出如此出色的绣画来了?

说真的,就是后宫最出色的绣娘也未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绣出这样的来。

皇帝看着绣画,脑海中是娴妃日夜不停绣这副画像的样子,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

晚上的时候敬事房过来送绿头牌,皇帝扫了一眼就翻了娴妃的,转头就去了翊坤宫。

娴妃接到消息的时候还挺惊讶,还是早早沐浴换衣后等着皇帝过来。

皇帝难得对她露了笑脸:“送来的绣画朕看见了,实在出色至极。”

他又抬起娴妃的双手仔细端详,指尖的红肿和被针扎过的红点还在,果然真是连夜拼命做的绣品,不由感慨道:“绣品虽好,也不必做太多,你的心意朕是看见了。”

娴妃羞涩地低下头道:“皇上喜欢就好,臣妾许久不见皇上,是按照记忆来画,生怕画得不好,更怕绣得不如画好。”

皇帝笑笑道:“那今晚你能把朕看个够了。”

他心情确实不错,连续几天都到翊坤宫来。

别说嘉贵人松口气,就是愉贵人提着的心也慢慢放下了。

娴妃做绣画是愉贵人建议的,得知娴妃重新学做女红,又有皇太后亲自指点,进步不是一星半点。

就是做好的绣品一股脑都送给皇太后作为感谢,娴妃竟然没一个是送给皇帝的!

愉贵人知道后整个人都要炸了,特地去找娴妃,私下委婉提醒建议。

幸好这次娴妃懂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皇太后那边得了指点终于开窍,转头就开始作画,然后开始做绣品。

皇太后一看娴妃要做绣画给皇帝,自然是举双手赞同,给了不少指点,所以她做起来更快了。

果然皇帝收到后极为欢喜,皇太后很满意,娴妃很高兴,愉贵人松口气之余又有些意难平。

毕竟娴妃做绣画的提议是她出的,愉贵人也亲手做了不少绣品送去给皇帝。

可惜在皇帝心里,娴妃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对她的感觉有些复杂,却比任何人都要记忆深刻。

至于愉贵人这个安分守己不怎么出挑的,皇帝收下就收下了,自然没怎么记在心上。

也可能是愉贵人平日太过安分也出色了,不像娴妃,干活起来无人能比,伺候皇帝就像蹒跚学步的孩童总是做得不够好。

忽然人开窍了,做得比皇帝预料中还要好,他自然高兴,对娴妃的改变也十分满意。

皇帝的期待值原本不高,可能就六七十分,娴妃直接就冲到九十分,他能不高兴吗?

愉贵人一开始就在九十分,没什么好挑剔的,进步了会让人觉得理所当然,退步了皇帝估计就要不高兴了。

娴妃伺候了皇帝几天,来皇后这里请安的时候眉眼都不如平日那么冷硬,柔软了不少。

她过来还是规规矩矩给皇后行礼,丝毫没有因为侍寝几天而有了别的想法。

皇后今天提起过年宴:“去年算得上风调雨顺,我打算按照惯例再添一成来大办一场。”

这两天宫里内外的意外和事情不少,难得如今后宫添了两个小格格,皇太后和皇帝心里欢喜,自然希望过年宫宴能够更热闹了一些。

娴妃笑着点头附和:“是,皇上登基后越发好了,今年很该大办。”

苏叶看了娴妃一眼,发现她居然会说话了,实在是难得。

就是高贵妃也挺诧异的,瞅着娴妃疑惑她这嘴巴是开光了吗?

皇后听见娴妃赞同就笑着点头,又看向其他人,众嫔妃当然没有异议。

只添一成不会太奢华叫御史又上折子说皇帝挥霍,看起来又要更热闹红火,自然都是乐意之极。

可惜她们刚商量完,皇帝就沉着脸进来,在上首落座后就对皇后说道:“今年宫宴比往年朴素一些,果亲王有些不好了。”

果亲王已经病了很久,御医去了一个又一个,只能稳住病情却不能叫他好起来。

这几天他病得越发厉害了,御医是没法子再稳住,只能回宫委婉跟皇帝提起,果亲王可能熬不过今年。

皇帝直接让院首过去把脉查看,院首心里明白果亲王很可能都熬不过三个月。

对这个皇叔,皇帝还是有些感情的,自然心里难过,宫宴就不能大办了。

皇后顺从地点头:“托皇上洪福,果亲王兴许能好起来。”

皇帝就没那么乐观了,过年的时候都不怎么有笑脸。

宫宴办得跟往年差不多,只没那么奢华热闹,就连敬酒的大臣们都小心翼翼的,声音都不敢大一点,生怕惹得皇帝不快。

宫宴过后没几天,果亲王就实在熬不住撒手人寰。

皇帝让人操办果亲王的后事,然后就出现一个大问题,就是果亲王膝下空虚,根本没有孩子,连个穿孝的人都没有。

如今临时再选人过继,就要耽误果亲王下葬。

皇帝思前想后,果亲王没有儿子就只能用侄孙代替,打算让自己的小阿哥去代劳。

二阿哥作为嫡子自然不妥,最后他命大阿哥永璜为果亲王奉棺穿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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