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赈灾

岳月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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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听说后挺惊讶的, 他也想起自己最近没怎么去永寿宫,还让李玉去敬事房查了一下, 确实两个月前就去了一回, 嘉嫔这就有了吗?

他去永寿宫后发现那边真热闹,皇后来了,苏叶和高贵妃紧跟其后也来了, 娴妃和愉嫔很快又赶来, 满满当当坐了一屋子的人。

她们见皇帝来了连忙行礼,皇帝坐下后问皇后:“御医呢?这次叫的谁?”

皇后笑着答道:“叫的张御医, 院首也请来了。”

只有一个御医还不保险, 多叫一个比较好。

皇帝赞同地点头, 很快嘉嫔就出来了, 张御医和院首也赶来, 两人行礼后, 张御医率先给嘉嫔把脉。

嘉嫔眼珠子不错看地盯着张御医的表情,可惜这个御医一直面无表情的,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他换着手把脉后又退后一步, 请院首上前把脉。

院首也是来回把脉两遍,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皇帝懒得看他们的眉眼官司, 不耐烦道:“怎么回事, 院首你来说说吧。”

院首只得上前答道:“回皇上, 以老臣之见, 嘉嫔娘娘这是肠胃不和, 才会近不得荤腥。”

皇帝一愣,嘉嫔都呆住了。

什么,她不是有了?

嘉嫔急急问道:“但是我这月的换洗没来, 是不是月份还太小, 不好看出来?”

院首也不敢把话说死了:“也有这个可能,老臣暂时只瞧出是肠胃不和了。”

张御医也点头附和,他们两个都没把出来,都是太医院的高手,嘉嫔这次是乌龙无疑了。

高贵妃原本还郁闷嘉嫔居然有了,这会儿就有点幸灾乐祸。

这都兴师动众的,谁知道大家过来围观后发现嘉嫔居然自己搞错了吗?

嘉嫔都怔住了,她原本满心欢喜,以为自己能凭着肚皮把皇帝的心再拉回来一点,竟然弄错了吗?

皇帝还以为自己要多一个子嗣,如今居然弄错了根本没有,也没必要继续呆下来:“那过半个月再让御医过来给嘉嫔把脉确认就是了。”

说完,他径直走了。

皇后自然不会留下,很快也跟着离开。

娴妃一直沉默,只看了嘉嫔一眼也走了。

高贵妃瞥了嘉嫔一眼,笑吟吟挽着苏叶也出了永寿宫,在半路就笑道:“你刚才看了嘉嫔的面色没,一阵红一阵白,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快要晕过去了。”

要当场晕过去,还能避开这个尴尬,不过看嘉嫔的样子是晕不了的。

苏叶也是好笑,嘉嫔闹出这个乌龙来,真的是大型社死现场了。

大家都走了,愉嫔还留了一会安慰嘉嫔道:“等半个月后御医还会来确认,姐姐到时候兴许就有了呢?”

她原本以为嘉嫔要捷足先登还担忧,立刻赶过来永寿宫。

谁知道嘉嫔压根没有,愉嫔松口气之余也有心思安慰她了。

嘉嫔只觉得愉嫔这话假惺惺的,仿佛在嘲笑自己,没好气地回道:“那就承妹妹贵言了。”

她还故意看了愉嫔的肚子一眼,就让人去送客了。

愉嫔心里不痛快,嘉嫔刚才看一眼是什么意思,觉得她也一直没有怀上,没资格嘲笑别人吗?

她回去永和宫后,雪柳还安慰道:“娘娘莫心急,柯家已经到处找生子秘方,听闻已经有眉目了。”

这些年柯家到处搜罗,偷偷送进宫里来给愉嫔,她喝了几帖,可惜都没什么用。

愉嫔对此没什么期待了,只几天后柯家又让人送了几张方子进来,她看一眼,大多是滋阴补身的方子,不由奇怪道:“上回说的……没有吗?”

雪柳知道她问的是所谓的生子秘方,就压低声音答道:“奴婢听闻那方子有古怪,柯家就不敢送进来了。”

“怎么个古怪法子?”愉嫔都好奇了,这种东西大多是有用和没用,竟然用古怪二字?

雪柳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愉嫔一怔,嘴角忽然一弯:“送消息回去,让柯家小心点,悄悄把这消息透露给金家。”

这金家自然不是金贵人那边的,而是金三保在京城留的人。

金三保如今留下的人剩得不多,几乎被皇帝都连根拔起,就有那么小猫三两只因为身份不高,平日不显眼的小喽啰罢了。

他们小心翼翼在京城里过活,最多给嘉嫔递个金三保和金简一切都好的简单消息,再多的也是做不到了。

然而几人忽然得了这么个方子,简直如获至宝,咬咬牙把余下的银钱全花在打点上,终于偷偷把方子交到嘉嫔手里。

嘉嫔拿着方子还惊讶上了:“他们难得有这个本事,就真的有用吗?”

她也知道如今留在京城的棋子没几个,也不堪大用,真能找到这么个东西来?

珍珠已经没了,如今在嘉嫔身边的大宫女就是白玉,她小声道:“娘娘,是不是请御医过来瞧瞧这方子的真伪?”

嘉嫔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只觉得还是珍珠能懂自己的心,不像白玉那么蠢:“你傻啊,给御医看了,满宫里不就知道了吗?”

知道她为了怀孕都不择手段,连生子秘方都去寻了。

“先试试喝两帖,回头等御医来把脉的时候也能知道究竟能不能用了。”嘉嫔也不敢太冒险,只敢喝两回看看情况。

白玉帮着试药,喝完一天后没什么问题,嘉嫔才敢喝了。

她喝下后只觉得肚子暖暖的,也没什么特别难受的地方,这才放心下来。

半个月后张御医过来永寿宫给嘉嫔把脉,换了两只手依旧没看出来,还特地去请了院首。

院首过来把脉后也奇怪,转头就先去禀报了皇后。

正好皇帝在长春宫,见院首过来了还奇怪:“怎么,嘉嫔那边有什么问题?”

院首答道:“老臣正是为嘉嫔娘娘而来,之前老臣无论如何都没察觉出的滑脉,这会儿却出现了,就是太微弱了一些,兴许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确认。”

“果真如此?”皇帝都诧异了,还以为嘉嫔上回就是乌龙,以为自己有了,原来真的是月份太小才没发现吗?

不过连院首和张御医都不能确定,实在有些奇怪。

毕竟之前月份小的苏叶也是一下子就把脉出来了,怎么在嘉嫔这里就一直确定不了?

院首回道:“有些女子怀孕后的脉象不明显,得月份大一些才行,还请皇上多给老臣一点时间。”

皇帝点头,这事虽然没彻底确定,还是让皇后准备起来:“也不必做什么,叫一个有经验的嬷嬷过去照顾着,另外多配一两个宫女帮把手。”

之前珍珠被抓,死在慎刑司,嘉嫔身边就少了一个大宫女,只让白玉替了,该是有两个才是。

皇后只让内务府派人过去叫嘉嫔自个选,她是不直接插手的。

至于让哪个嬷嬷去,皇后依旧只让嘉嫔来挑。

内务府呼啦啦去了二十个嬷嬷和宫女,嘉嫔一一仔细问过后,就选了一个年纪大一点的老嬷嬷,姓王,是个沉默寡言的。

另外又选了一个稳重,相貌清秀的宫女,起名是翠玉。

人选好了,其他人就退下的。

嘉嫔让白玉带着新来的两人,倚在在软榻上,伸手摸着自己还平坦的小腹只觉得惊讶。

明明之前御医们还不确定,如今却犹豫起来,那个方子真那么有用,让胎气重新凝住了吗?

她小时候听说女子怀孕之初是胎气凝聚之时,这时候只要巩固一下就能如愿。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得了这个神奇的方子,真的得偿所愿!

嘉嫔嘴角含笑,举止越发小心翼翼,生怕磕着摔着。

但是她也明白自己不能完全不动,不然跟之前陆常在那样,孩子太大就要生不下来了。

不过三个月后自己再动也行,她如今得好好熬着。

足足一个月后,院首给皇帝的回复依旧是不能完全确定,叫皇帝不耐烦了:“什么意思,你说需要时间,但是都一个月过去了,你还不能确定?”

院首心里也苦,连忙扑通跪下道:“微臣有罪,只是嘉嫔娘娘的脉象若隐若现,并没有完全凝住,微臣也不敢空口确定了。”

他们是医者,脉象就是最大的依据。

这脉象若隐若现并不凝固的样子实在太奇怪,院首不敢敷衍皇帝,只能实话实说。

皇帝皱紧眉头,一时觉得此事棘手:“以前可曾出现过一样的事?”

院首翻阅过往的记录,还真有过:“前朝有一位娘娘也是如此,脉象不显,四个月后小腹慢慢隆起,太医院才能确定娘娘有喜了。只可惜五个月左右这娘娘被另外一位嫔妃陷害摔倒而流产,没能把孩子生下来。”

皇帝这才眉头舒开道:“那就看嘉嫔的肚子会不会有变化,你和张御医多盯着一点儿。”

苏叶听说皇帝大发雷霆的事还十分稀奇,高贵妃就郁闷坏了:“你说她怎么回事,两个月侍寝一次就中了,我比嘉嫔侍寝的日子可多了去。”

高贵妃这样还没怀上,怎么嘉嫔就中了?

皇帝看来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她吗?

苏叶也是疑惑,把皇帝发火的事说了:“张御医上回给我把脉后一下子就确定了,这次连院首都不能确定,实在够奇怪的。你也别着急,等一等就好了。”

高贵妃有些等不住,毕竟她这年纪也开始慢慢大了。

这天苏叶午睡刚起来,就听说高贵妃过来了。

还没等她洗漱后出去,高贵妃已经神神秘秘进来,还打发掉秋夕和春宁。

苏叶就好笑道:“有什么好东西要给我看,还怕别人看见了?”

高贵妃笑道:“是我新得的好东西,赶紧来给你看看了。”

她见殿内确实没别人在,才从袖子里小心翼翼拿出一个方子来。

苏叶凑过去看了一眼疑惑道:“这是什么,补药方子吗?”

“是也不是,这是高家从外头送进来的,说是难得的生子秘方。”

高贵妃的话叫苏叶一怔,皱眉道:“让御医看过了吗?你还没试吧?”

在她看来压根没什么生子秘方,大多就是糊弄人的,喝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对身体有害!

高贵妃摇头道:“我刚拿到手还没试过,这种东西要是给御医看了,他回头告诉皇上就麻烦了。”

苏叶劝道:“谁知道这东西对身子骨有没害处,我们找个相熟的御医看一眼,让他暂时闭嘴就好。”

不让御医瞒着皇帝,只是皇帝没问,他就不主动说而已。

于是她让秋夕去请了崔御医过来,这位御医还满脸奇怪:“娘娘可是有哪里不适?”

苏叶一向都是张御医负责的,忽然交他过来,崔御医就疑惑了。

“不是,只是我新得了一个补药方子,有劳崔御医帮忙瞧瞧。张御医正忙着,我就没打扰他了。”

苏叶把誊抄的方子递过去,崔御医看了一会才慢慢开口道:“这是补气的方子?不像,更像是聚气凝实……”

他的眉头微微皱紧,苏叶吓一跳道:“怎么,这方子有问题?”

崔御医犹豫一会道:“也不算有问题,只是内之气是有限的,聚气凝实也得有东西,若是没有只会表面实内里空。”

他说得太抽象,高贵妃一时没听明白,苏叶却有点明白了:“崔御医的意思是,比如我吃饱了,肚子里是实的。比如我饿着,而是吃了观音土之类的东西,肚子鼓起来好像饱了,其实里头是空的?”

崔御医连连点头:“正是如此,娘娘比喻得贴切。”

就是苏叶一直锦衣玉食又没离开过京城,是怎么知道观音土这东西的?

高贵妃自然没听说过观音土,苏叶就跟她形容了一下,把她吓得够呛:“这么可怕的东西为什么要吃?吃完肚子胀,多了还可能疼甚至疼死过去的?”

苏叶叹气:“当然是因为粮食不够,饥饿难耐,只能用这个来欺骗自己,好继续撑下去。”

有些地方连观音土都没有,只能啃树皮,甚至会出现人吃人的惨剧来。

见高贵妃被吓得小脸发白,苏叶连忙转开话题道:“那这个方子吃下去岂不是跟海市蜃楼一样,看着脉象凝实有好转,其实就是虚幻之态?”

崔御医颔首,盯着方子皱眉问道:“不知道娘娘从何处得来的方子,这是万万不能用的。喝后起初并不能看出变化来,只有聚气之效,却都集中在腹部,久而久之就会开始疼痛难耐了。”

高贵妃这才有些后怕,要不是苏叶执意请御医来看看药方,她要真的求子心切用了这个方子,就算让人试毒喝过后估计一时半会看不出什么来。

时间长了,那她就惨了。

高贵妃吓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伸手夺过崔御医手里的药方就要撕掉,这种害人的东西还是别留下为好,却被苏叶拦下了:“怎么,这东西留着做什么?”

苏叶示意秋夕请崔御医出去,等人退下了,她才小声道:“你就不奇怪怎么方子会辗转到你手上来,会不会是谁要害你?”

高贵妃顿时惊着了:“不会吧?这是高家让人送来的,他们不至于会害我。”

高家就因为高斌和高贵妃两个才抬旗,然后地位节节攀升的,可以说高家就差没把两人供着了,怎么可能害她?

苏叶的声音更低了:“如果有人误导高家了呢?让他们以为这真的是能生子的秘方,他们自然担心消息泄露出去,于是赶紧把方子送进来给你。而你又求子心切,拿到方子就用了呢?”

高贵妃微微蹙眉,一时气愤道:“是谁?谁这么可恶,居然要害我?”

她起身来回踱步,顿时没了主意:“我是不是该告诉阿玛,让他去查探一番?再把高家人都查一查,别是谁动了歪心思!”

苏叶却道:“与其让高大人私下去查,你还不如告诉皇上呢。”

皇帝的粘杆处比高家自检不是更快更有效率吗?

高贵妃却犹豫了:“要是被皇上知道我求子心切,拿到这种乱七八糟的方子就打算用,会不会责罚我?”

苏叶笑道:“放心吧,你实话实说,皇上就不会生气。但是你刻意隐瞒,过后皇上从别人那边知道,那就必然要发怒的。”

高贵妃在皇帝身边多年,对他的性子也知道一点,清楚苏叶说得是对的。

她们可以犯错,却不能瞒着皇帝私下做什么,不然他就要大动肝火了。

高贵妃特意让御膳房做了一桌好菜,让如意去请了皇帝过来景仁宫。

皇帝还奇怪高贵妃今晚这般积极,看着御膳房送来满满当当一桌菜就挑眉问道:“你这是做错什么事了,弄这么多好吃的想要跟朕赔罪吗?”

高贵妃眨眨眼,皇帝这一猜就中啊:“皇上,要不咱们吃完再说?”

她就怕皇帝听了之后,估计要吃不下了。

皇帝原本就是开玩笑随口问的,谁知道高贵妃居然没否认,顿时收敛了笑容:“你还是先说,朕听着。”

高贵妃只好小心翼翼把事情简单说了,也没急着给高家脱罪,而是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来:“要是宫里宫外还有谁相信了这个药方真的试用了,那就麻烦了。”

这明显就是害人的药方,要是给哪个后宅夫人胡乱用了,以后出事就惨了。

皇帝微微一怔,没好气道:“你没急着用这方子吧?宫外送进来的东西,你也敢信?”

要不是苏叶拦着,高贵妃如今真用了,那就麻烦了,谁知道会不会对她的身体有害?

高贵妃连忙赔笑道:“好在苏叶警醒,赶紧叫来御医看过,不然……”

她又挨着皇帝小声说:“臣妾只盼着能给皇上生下一儿半女,到底太急切了一点。”

皇帝搂着高贵妃的肩膀,却想得更多。

这后宫膝下还没有子女的嫔妃众多,她们不会听信了这个方子,有谁用了吧?

他陡然间想到嘉嫔,就没在景仁宫久留,而是回去御书房喊来院首和张御医,另外把崔御医也叫上,把从高贵妃那边拿来的药方给几个御医看了。

崔御医已经看过,院首和张御医看完也是心下一惊:“皇上,这药方……”

皇帝含糊道:“听闻是宫外传进来的生子秘方,贵妃找崔御医看过说是不妥,你们以为呢?”

院首比崔御医的年纪大,阅历也多,张御医擅长妇科,更是一下就看出问题来了:“皇上,这方子能使女子假孕。”

所以这种以假乱真的药方究竟怎么传到宫里来的?

他们两人是细思极恐,尤其这方子肯定落到后宫哪个娘娘手里,然后才会转到皇帝手中。

而后宫之中,如今“怀孕”的就只有嘉嫔了。

皇帝也是因为如此才叫了几人过来,叮嘱道:“你们继续为嘉嫔把脉,把情况记下来,朕会派人查明此事。”

究竟是嘉嫔想怀孕心切才会从宫外弄来这么个方子,还是谁对她出手了,就像高贵妃那样?

这人倒是厉害,不但忽悠了金家,连高家也没放过。

不过金家余下的都是酒囊饭袋,估计就为了立功心切,也没怎么查清楚就眼巴巴送方子进来邀功。

高家却不一样了,他们恐怕跟高斌并非真的是一条心。

皇帝还是想继续重用高家的,就不好直接插手,第二天他单独召见高斌,让李玉把此事告知了他。

高斌简直吓死了,要是高贵妃因为心思单纯真的相信这方子而用了,那么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连忙跪下道:“还请皇上恩准微臣彻查高家,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对娘娘下手的人!”

皇帝点头:“叫你过来就是因为此事,你放手去查,要怎么办你自个看着来。”

高斌原本就是庶子,兄长和几个弟弟都是主母生的,感情原本就不算深厚。

还是因为高斌跟着还没登基的先帝爷办事得了重用,后来先帝爷登基,他更是因此被提拔起来,跟着全族抬旗,高家一时风光无限。

兄弟们关系不算特别好,在表面上还算客气。

如今高斌都进军机处了,兄长高明却在他之下,久而久之心下不忿,觉得这个庶弟就是靠女儿小时候跟皇帝青梅竹马的感情才被提拔起来。

一直没有机会,直到高明无意中得到这个方子,就送到藏在高斌人手里的钉子中再送进宫里,交到高贵妃的手中。

高贵妃要是用了,那就麻烦了,要是没用,被皇帝发现也遭殃。

高明自认做得隐晦,根本不会有人发现自己在高斌的人手中放了一枚钉子,还多年没动用过,甚至就从来没联系。

要是其他事情,高斌可能不会跟这个兄长计较,但是涉及到自己的宝贝女儿,高斌就绝不会手软!

他用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凌厉手段,愣是从人手中找到这枚钉子。

钉子被严刑拷打后把高明供认了出来,高斌简直气坏了,转头就进宫跟皇帝哭,还认为高家要谋害娘娘,如此大罪就该全族降旗。

苏叶听着高贵妃嘀嘀咕咕说起高斌怎么对付高家的,隐约觉得十分熟悉,这不是翁果图的手段吗?

以退为进,皇帝却是偏心眼,高斌肯定没事,但是高明就未必了。

果然不出苏叶所料,皇帝安抚了高斌,也没降旗,而是把高明派去了渝州。

看似是平调,其实就是明升暗降。

高明两个同胞弟弟原本就是白身,靠着兄长的关系才在京城过得顺风顺水的。而且高明手松,也愿意接济两个弟弟。

如今高明被调去渝州,两个弟弟顿时慌了。

离着那么远,他们就不可能找高明打秋风,以后日子还怎么过?

从奢入俭难,两人都要疯了,恨不得去找高斌算账。

高明还是高斌的兄长,高斌真能下得了手!

一笔写不出两个高字,高明不过是好心送生子秘方给高贵妃,高斌却跟疯子一样攀咬高明?

高斌难得跟两个蠢材计较,后来得知他们打算送女儿进宫选秀,转头又进宫跟皇帝请罪。

说是这两兄弟跟高明走得近,两边女儿更是跟亲的一样经常一块儿玩,谁知道会不会心思不纯,跟高明一样对高贵妃不利,怎么能进宫呢?

皇帝听着也有道理,于是高家送人进宫选秀,第一关就全打回去了。

高家两个弟弟就傻眼了,回头才知道是高斌跟皇帝私下哭诉,把自家的女儿全挡回去,气得都要吐血。

苏叶听着实在太有趣了,不愧是高大人,这手段够雷厉风行的。

欺负她的女儿还想进宫享福,做什么梦呢,高斌直接一巴掌全打回去!

而且他还把所有路都堵死了,又跟皇帝哭诉两个弟弟帮着高明做错事就该惩罚,让皇帝把两个弟弟该有的旗人米粮给夺了。

然后人人每月都有米粮领,就高家两个弟弟没有。

他们是旗人却又没有旗人的待遇,简直不要太惨。

周围邻里还全是旗人,两个弟弟一家子都不敢出门去,就怕被别人指指点点。

高斌还顺藤摸瓜找到给高明透露药方的人,却是个赤脚大夫,平日就有点疯疯癫癫的,自认是医圣,手里头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药方。

有些能用,有些不能用,有些就是纯碎害人的。

这对医者来说就是个祸害,不救人反而害人,还贪钱,只要给钱就没什么是不能做的。

偏偏这人问什么都颠三倒四的,想从他嘴里得知究竟是谁指使就难了。

府衙对他毫无办法,最后高斌就找皇帝要了张明去帮忙。

一天一夜后,得到的结果却很出人意料。

皇帝看后问道:“高丽商人?”

张明已经换了一身进宫来禀报道:“回皇上,这高丽商人手里就有这个药方,以前曾上贡给高丽皇宫的娘娘,因此让娘娘有孕,名声大噪,于是借此转头把方子卖给高丽的贵夫人们。高丽卖得差不多,又转头到京城来售卖方子。”

这个高丽商人却始终找不到,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皇帝怀疑是不是真的有这个人存在,还是那个赤脚大夫为了脱罪凭空想出来的。

只是粘杆处却找到这个高丽商人的足迹,他确实是最近从高丽过来的,高丽那边也的确有人见过这个方子。

皇帝随口问道:“高丽那边用过这方子的人后来怎么样了?”

张明低下头答道:“服用不久的,大多流产,然后再也不能怀孕。服用时间长的,腹部高高隆起,让人疼痛难忍,有自尽而亡,也有暴病而亡的。”

皇帝挥挥手让他出去,又问李玉:“嘉嫔身边人把汤药都换掉了吧?”

李玉连忙答道:“是,王嬷嬷到嘉嫔身边就取得信任,把药方全都偷偷换掉了。”

王嬷嬷揽过了煎药的差事,白玉还有些迟疑,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一个刚来的人。

嘉嫔却对沉默寡言的王嬷嬷相当信任,觉得她光做事少说话挺好的,又长得一副老实的模样,背后更是查清楚了,就是个没什么关系的平常嬷嬷,一直以来既没被主子重用,却也没出什么差错。

此事重大,越少人知道越好,有个不爱说话的嬷嬷来负责,嘉嫔就要放心得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嘉嫔的错觉,感觉肚子不会再那么涨涨的,夜里躺下睡觉也不会隐隐作痛。

她还以为是自己身体适应了药方,每天都盼着来请平安脉的御医,给自己说一切都好,脉象也渐渐清晰了。

嘉嫔幻想着腹中的孩子是个小阿哥,等生下来后好好培养,指不定能比大阿哥和二阿哥还优秀!

到时候皇帝喜欢他,自己也能母凭子贵了!

她欢欢喜喜几天后,皇帝终于派人抓到了那个高丽商人,却发现居然是个女扮男装的妇人。

这妇人被家中小妾用药害得再也不能怀孕,找借口弄死小妾之后依旧意难平。

就因为她无法怀孕了,夫君还有借口休弃自己,更是让这妇人疯了。

于是她转头打扮得像模像样,带着药方四处去送,仿佛真的为别的女人着想一样。

许多想要怀孕却不能如愿的女子很容易被蛊惑,她们不管不顾尝试这个所谓的生子秘方,然后下场凄惨。

看到那么多跟自己一样凄惨,妇人就痛快了。

然而高丽很快发现此人到处作恶,派人去抓捕,妇人就逃到大清来,又开始用相同的一套忽悠人,谁知道能一路借着别人忽悠到宫里的娘娘呢?

赤脚大夫贪财,妇人满心愤恨无处发泄,两人是一拍即合。

高丽妇人被抓,张明还以为审问后能得到解药,谁知道她根本就没打算做这个。

嘉嫔只服用几次,御医尝试着用温和的药方调理她的身体。

如今真相大白,嘉嫔才得知根本没什么生子秘方,全是骗人的,但是她根本不相信,一直念叨着肚子里肯定有小阿哥了,整个人开始恍恍惚惚的。

御医都以为她要疯了,就跟陆常在一样,谁知道几天后嘉嫔就渐渐恢复过来,冷静地请御医帮忙调理身体,另一边跟皇帝请求,希望能抓住这个高丽妇人的幕后推手。

“区区一个妇人在高丽如鱼得水,那是因为高丽太小了,人又愚昧无知。然而我大清子民却不是那么好忽悠的,还能把方子特意送到臣妾跟前来,必然是有人故意推波助澜。”

嘉嫔听闻高贵妃也收到了,就明白肯定有人看她们不顺眼故意为之的!

她起初还怀疑是不是高贵妃贼喊捉贼,后来发现是苏叶阻拦了高贵妃才没叫那人如愿了。

不然高贵妃和嘉嫔都被毁了,谁才是背后最大的赢家?

皇后第一个就被排除了,毕竟她要真动手早就动了,后宫哪里还有二阿哥之外的孩子?

苏叶就算了,她如今都是贵妃了,根本没必要动手。

娴妃更没可能,毕竟害死其他人,她都未必能受宠,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白贵人太蠢了,而且身份低微,也没那么大的能耐。

嘉嫔只怀疑两个人,一是金贵人,一是愉嫔。

金贵人是又蠢又坏,谁知道金家还有没后手?

愉嫔这个人就更加深不可测了,忽然有这么一个机会能干掉后宫两个对手,想必她绝不会错过的。

两人都有可能,嘉嫔心里恨死了,看着谁都像是真凶。

金贵人被嘉嫔看得后背发毛,在长春宫请安的时候坐得远远的,生怕嘉嫔疯了会扑过来挠花自己的脸。

愉嫔就要镇定得多,被嘉嫔多看两眼也跟没事人一样,还反过来问道:“姐姐一直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脸上有东西?”

嘉嫔见她神色自若的样子也开始怀疑,真会是愉嫔干的吗,那她怎么毫不心虚?

高贵妃事后是心有余悸,私底下跟苏叶分析也怀疑是这两人做的:“满宫里就这两人心眼最多,绝对是她们其中一个!”

苏叶却感觉此事很可能不了了之,因为手法实在太隐秘了。

只能说对方没主动谋划,而是顺水推舟,可能就让人透露如何联系上高家和金家,指不定还是偷偷闲聊被那个高丽妇人和赤脚大夫听见的,他们就顺势而为,根本连是谁透露消息都不清楚。

张明又不是神仙,他只能问出对方知道的东西,对方都不知道的也是无能为力了。

确实此事没能追查下去,线索彻底断了,皇帝除了剐了那个赤脚大夫和高丽妇人之外毫无办法。

皇帝没跟嘉嫔一样只把凶手锁定在后宫,而是放得更远一点,怀疑是有人想坏了他的子嗣,所以才会对后宫嫔妃动手。

他让翁果图的内务府协助皇后开始检查后宫,担心还有钉子混在其中。

短时间内大批宫人被换掉,只要稍微疑似有点问题都换下去,一时间宫里人心惶惶。

嘉嫔一时觉得皇帝这样是关心自己,不想再有人害她。一时又心疼金家唯一报信的人也被清理掉,以后她在宫里就真的是聋子,一点宫外的消息都彻底得不到了。

其他后妃多多少少都有联系宫外的人手在,如今全被彻底一网打尽了。

当然除了苏叶,她在宫外还有铺面需要联络人,然而送信的是皇帝的心腹,那必然没有问题,也就留下来了。

高家也给清理掉好几个传信人,高贵妃原本还心疼着,谁知道后来张明审问后才发现,这几个当中只有一个还是高斌的心腹,其他的都已经被高明收买了。

她吓出一身冷汗来,要不是皇帝这次出手,自己以后指不定就要中招了。

苏叶想着该是高斌在外办差,就给了高明机会慢慢策反这些人。

好在高明是个三思而后行之人,不敢轻举妄动,不然都不知道要害高贵妃几回的。

高斌得知后都想去把高明打一顿,一时觉得以前对他们实在太客气了一点。

没等他琢磨怎么教训回去,渝州因暴雨而洪水泛滥,高明接连发折子请求米粮赈灾。

皇帝立刻着军机处商议,还以为高斌要公报私仇,谁知道他却认真建议道:“离渝州最近的洪州有粮仓,若是能开粮赈灾,比从各处押送过去要快得多,当地百姓也不至于因此饿死。”

“除了米粮之外,药草也是极为重要,要是太医院有可用的简单方子,就能立刻着手安抚住百姓。洪水泛滥之初,人还没受影响,时间长了大多会得病而死。”

起初只是淹死的,后来是饿死的,再就是病死的,每当洪水泛滥之时都会如此。

病死的人太多,就容易引发瘟疫,那后果就不堪设想,还不如一开始就着手预防。

皇帝微微颔首,其他人纷纷附和赞同。

户部尚书带着傅恒连夜算了算渝州和洪州两处的粮仓数目,在别处送米粮过去之前应该至少能撑半个月以上。

傅恒更是亲自带兵护送米粮去渝州,皇帝还以为这赈灾是稳了。

谁知道傅恒八百里加急的折子送来,渝州的粮仓是空的,洪州的粮仓里面虽然有粮却没满,还都是陈粮!

这些陈粮大部分还发霉了,人根本吃不了,一吃就肚子疼。

有些人为了活下去就勉强吃了,然后一个个腹痛难忍!

因为没有吃的,灾民们苦不堪言,很多只能挖草根挖树皮充饥,面黄肌瘦不说,还有许多人因此饿死!

傅恒到地方的时候还险些给山贼拦截,后来得知这些都是实在活不下去的平民百姓,不得已抢过路人的粮食,后山更是有一群面黄肌瘦的妇孺孩子,叫他看得忍不住心酸又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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