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归知道，可当事情真正降临到我的头上，我还是会慌乱无措。

坐在洗手间的马桶上，我看着自己内裤上一滩鲜艳的红色。难怪早晨起床之后觉得肚子胀胀的，难怪在刚才的音乐课上，我会突然觉得有什么从那里流了出来。

小时候妈妈告诉过我，女孩子来了例假就是大人了，她很期盼那一天的到来。

这有什么好期盼的？我不知道血会不会停止，如果不会，我怎么站起来？怎么走路？新领的校服裙子上已经沾染了一些颜色，如果再多一点……

不行，我还是不要动，可是不动，坐在这里有什么用呢？

这是学生用洗手间，不可能有女老师来这里，学生的话，让我怎么开口？我本来就不太会跟人说话，何况还是这么尴尬的事情。

突然想起肖洛说过：“蓝精灵，在学校有任何麻烦事，都不要客气，去找闫澈。”

这是在我决定到闫澈的学校读书之后肖洛嘱咐我的，他还说他仍旧不想让我跟闫澈有什么瓜葛，可他更希望我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今天这样的麻烦事，我该不该去找闫澈呢？

再怎么说，闫澈也是个男的。

以前跟肖洛聊起例假的事情，我不觉得难为情，现在想想恐怕那也只是因为还没有真的来过例假，所以不觉得有什么。同样的事情，换成现在，我根本没办法开口告诉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吻过我的男人！

“我的女儿终于长大了！不要害怕，让妈妈告诉你该怎么做。”

如果妈妈还在，她一定会这么对我说的。

妈妈，妈妈……我怎么办？这样出去会很丢脸，可坐在这里，永远也没办法解决的吧。

“蓝枫？”

身体猛地一震，谁在叫我？

“蓝枫？小东西，你在不在？”

闫澈，是闫澈，他怎么找来的？

“不在么？”

听闫澈的脚步渐渐走远，我急切开口：“闫澈！我在！”

那个脚步又折转回来，还进了洗手间里面。

“你闹肚子么？”

“不是。”

“呕吐？”

“……也不是。”

“到底怎么了？你先出来再说吧！”

我也想出去啊，可我怎么……对，卫生卷纸。

取下卷纸筒，尽量把纸拉长一些，再折一折。不知道要多少大小合适，反正，摆在那个有血的位置就可以了吧。

终于能站起来了，我打开格子门，不好意思抬头看闫澈，径直去洗手台开水洗手。奇怪的是平时不觉得冷的水怎么会让我想要发抖？而且肚子那种坠胀也更加剧烈了似的。

“不要用冷水。”

手被闫澈抓住，他关了水龙头，拉着我离开洗手间。

一路被他带到办公室，他的办公室是有单独洗手间的，被他拉进去，他叫我用他的洗手台洗手。暖暖的水流让我全身都舒服起来，很神奇。

“你生理期到了吧？第一次？”

……

闫澈站在我背后，他这么提问，我只觉得自己整个后背都僵硬了。

“我就说嘛！难怪肖洛提醒我要准备这种东西，我还以为他担心过度，看来还是有必要的。”

闫澈走了又回来，一包粉色包装的女性用品摆在洗手台边上。

“怎么用上面有写，你裙子已经弄脏了，好在是暗色的格子布，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

是啊，这么一说，我才发现闫澈真的很仔细，我刚才在洗手间也是瞧了半天才瞧出来的。

“我先出去，你弄好叫我，这个我帮你洗，听说一定要用凉水才能洗干净，你不要碰凉水，否则等一下肚子会疼死。”

……

闫澈把门关上，我以最快的速度解读说明书然后弄好。

让闫澈帮我洗，这种事情怎么也不可能照他的话做。我把水开到很小，他一定听不到水声，等他发现，我就已经洗完了。

“小东西，你不乖哦，还好我过来看了看。”

难道洗手间的门没有被锁住？他说进来就进来，如果我刚才动作慢一点岂不是要被看到？

闫澈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把我往后拉了拉，闫澈责备的瞪我一眼，撩起我的裙子后摆，沾上水，小幅度的揉搓着。

难为情，我真的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刚才在洗手间看到你，你眼睛怎么那么红？想妈妈了？”

闫澈该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他怎么能一猜一个准？

“小东西，有那个时间想着妈妈哭鼻子，不如早点来找我，对我，不需要有什么顾忌，我绝对不会取笑你，更不会觉得你麻烦。”

终于，我鼓起勇气把目光从他的手上转到他的脸上。他大大的眼睛对我眨了眨，“感动吗？”

这个人……真是没办法。

洗过裙子，闫澈又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个电吹风，帮我把裙子吹干。

我跟闫澈道谢之后，就准备离开校长办公室回去继续上课。

闫澈突然从背后搂住我，他那么高，这种姿势做起来不会吃力么？得弓着腰吧。扑鼻的玫瑰香又一次让我几乎晕眩。

“小东西，记得有事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刚才有人跑来告诉我你不见了，我真的被吓了一跳，别再吓我了，答应我吧……”

温柔的低语，带着乞求，我凭什么被他如此重视呢？我当然得答应，不然岂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点头之后，闫澈轻轻转过我的脸。

我知道，他又要吻我了，没有躲避，我选择闭上眼睛。

爸，妈，在我的心里，前阵子多了一个人，他叫肖洛。

爸，妈，好像，这个叫闫澈的人，也就快要住到我心里来了。

我果然是很贪心的吧，明知道自己没立场接受这两个人的关怀，可是，关怀降临，我还是坦然接受着。

以后，不管是不久还是久远之后的将来，我想我一定会为这种贪婪付出代价。

如果我继续这么顺理成章的沉沦下去，我会万劫不复吧。

可是，爸，妈，我没办法拒绝啊，我冷怕了，他们都那么温暖，分给我一点就好，我就很满足。

“去上课吧，这东西不好带在身上，需要的时候自己过来，我不会锁门。”

“嗯。”

对闫澈笑笑，我开门出去。

不想再问自己为什么了，我不想再被这种找不到答案的问题所困扰。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