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当然是——

“不可以。”顾小暖想也没想直接开口拒绝，她给自己的身份是中年丧偶的图书馆阿姨，假装一个年轻人的女朋友？

“假装的也不可以吗？就是拍一下照片。”陆一沉红着脸又走近一步，“顾老师摘掉眼镜，放开头发这样……根本和真实年纪是两个人，不会有人发现的。”

顾小暖皱眉，是看见了她的脸，才想到的？

“不用顾老师出面，我拍一张我们同框的照片就好。”陆一沉看着顾小暖冰冷的神色，叹息一声，“对不起，是我太过分了。”

他转身欲走，顾小暖的声音自后面传来，“一张照片的话，可以。”

身后，传来了发夹打开的声音。

陆一沉回头，看着她摘掉了自己脸上的大框镜，后面盘着的头发倾洒下来。

他看着那张小脸，手掌微微握紧。

“顾老师，身上的衣服……最好，脱下来。”

顾小暖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的工装外套，动手脱了下来，只穿了一件白衬衫，里面的内衣颜色隐隐透了出来。

年轻的脸庞满是红色，“我们到窗边拍一下吧，如果拍到这里的书籍就不好了。”

顾小暖点点头，和他走到窗边。

干净好看的手撑在窗台边缘，背对着窗户，顾小暖站在他的身侧。

“顾老师，可以靠得近一点吗？”

他拿着手机，看着相框里和自己有一定距离的顾小暖，“站得有点远，看上去有些不像。”

顾小暖靠近，她的身体贴上了他的臂膀。

陆一沉抬起手机，这才发现反光，他们的脸根本看不清楚。

“这里反光，我想想……”陆一沉拿下手机，“不然……我轻轻抱一下顾老师，顾老师不用露脸更好。”

靠在窗台的陆一沉轻轻抬起手臂，“就是这样轻轻圈住，我不会真的碰到顾老师。”

顾小暖嗯了一声，直接站在他面前，他周身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周围，带着些许阳光的味道。

“麻烦顾老师了。”他的气息飘过耳旁，心跳默默加快了许多，他探出手臂，轻轻的举起，隔着微妙的距离，环住了她的身体。

“对不起顾老师……我这样没办法拍照片。”

半晌他放下手臂，“算了，我放弃了。”

顾小暖挑眉，一张照片而已，如果不是她不想暴露自己吸血鬼的身份，一秒就拍好了。

眼前的这张脸，和陆一沉有九分相似，顾小暖探手，轻轻抱住他的腰身，感受到了这温热身躯的轻轻颤抖。

“快点拍。”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听见了他猛然加速的心跳。

“好、好的。”

相机再一次举起，另一只手臂环了上来，这一次，真真实实地落到了她的身体上。

他揽着她的身体，将她轻抱在怀中。

咔嚓。

相机快门的声音响起，画面里，他怀中的姑娘不见脸庞，但依偎在一起的画面却有着暧昧氛围。

照完，陆一沉便松开了手臂，红着脸开口，“谢谢顾老师。”

顾小暖嗯了一声，自他怀里离开，刚才的那个瞬间，她恍惚的以为抱着自己的是陆一沉。

顾小暖盘好发髻，戴回眼镜穿好工装，继续整理书籍。

陆一沉看了眼手机上的照片，轻轻扬起了嘴角。

下午，陆一沉没有待在库房里，也许是照片给了他可以拒绝的信心，他重新出现在了借阅室里。

阮贝贝依旧勇敢地冲了上去，顾小暖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你要的照片，学妹，我再一次谢谢你的感情，我和女朋友感情很好。”

这一次，阮贝贝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转身离开。

顾小暖看着她微红着眼睛走出了借阅室，人类的情感也很奇妙，有的贫瘠，有的却丰沛非常。

她听见了陆一沉的叹息，仿佛松口气的样子。

下班时间，陆一沉先离开了图书馆，顾小暖做好最后的入档检查工作，换好衣服走出了图书馆大门。

她没想到，陆一沉被阮贝贝堵在了外面。

那个姑娘拿着手机，脸上的表情很微妙，“学长，你先前说和女朋友是异地，可是这张照片拍摄的地方是在图书馆的库房。”

顾小暖挑眉，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我寝室的人有在图书馆做过义工，她看出来只是在库房。”阮贝贝微微皱着鼻子，“学长，你讨厌我到随便拉一个人拍假照片的地步吗？”

陆一沉站在那里，手扶着额头，“学妹，我……”

“学长，你没有真正接触过我，怎么不知道我适不适合你？你若是不愿意，我可以等你，等你什么时候想要女朋友，等你回头看我。”

顾小暖听着这话，等……

陆一沉的神情沉了很多，“我有女朋友，这是真的。”

“可是这张照片明明……”

“照片里的就是我女朋友。”陆一沉皱眉，“我是随便能做到这样姿势的人吗？”

“也许是和你关系好的朋友帮忙呢……”

“这样的忙我不会去找异性来帮。”陆一沉看着她，“她和我不是异地，在这一点上，我的确骗了你。”

“不是异地？！”阮贝贝抬起脸，“这么说，她来过我们学校？”

“对，她来过。”陆一沉扶着额头，“这是我的私人生活，你喜欢我我很感激，但你不要太过分了。”

阮贝贝泪眼汪汪地看着陆一沉，眼看着陆一沉沉着脸色要说出更严重的话，顾小暖快步走了过来，“陆同学，还没回家么？”

“顾老师。”

陆一沉连忙点头，“这就回去。”

阮贝贝看见顾小暖出现，说了一句老师好匆匆转身走了，陆一沉看着她的背影再一次叹息。

“不要说太过分的话，她也有不少的追求者，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顾小暖看着阮贝贝的俏丽身影，这五年，她见识了太多人类中间莫名其妙的事。

“我也不想的，我只是想让她放弃。”陆一沉再一次叹息，“这所学校有那么多优秀的人，没必要抓着我不放。”

“别人喜欢你的心情，你又无法控制。”顾小暖开口，“也许时间长了，她自然就看淡了。”

“希望吧，这种事还是少来几回吧，我无福消受。”陆一沉走在顾小暖身边，“顾老师，今天晚饭我请你吧，感谢你帮我。”

“不了，我回家想要好好休息。”

“我说的不是去外面吃饭，是我下厨。”

顾小暖看着他满是笑意的清澈眼睛，总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他总有办法绕过这些拒绝。

晚上，顾小暖窝在沙发里看着电视上的综艺节目，隔壁，隐约有饭香自门里传出。

综艺节目里时不时传出哄笑的声音，顾小暖却没有任何表情。

她一直试图重新理解人类情绪，但都失败了。

无法共情，无法感受到从前明明知道的喜怒哀乐。

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脏上，唯有陆一沉死的时候，她体会到了心脏疼痛的感觉。

“陆老师，我做好了，过来吧。”

陆一沉的声音自门外响起，顾小暖起身推门出去，反正他也见过自己的脸，顾小暖也懒得再装。

他的手艺不错。

顾小暖看着桌上的三盘菜，和陆一沉是完全两种风格。

“顾老师，尝尝看。”

碗筷递了过来，还有一杯黄色，闻起来应该是芒果味的果汁。

顾小暖吃了几口，说了一句好吃再没有其他评价。

两人一边吃，一边由陆一沉打开了话题，讨论着历史相关，顾小暖感觉吃得差不多了，她将果汁一饮而尽，喝了三杯，应该够了。

没过一会儿，顾小暖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怎么有种喝了酒精上头的感觉？

“我先……回去了。”她站起身，身子轻轻晃了一下，“果汁里有酒精吗？”

“有，可是度数不高，顾老师不能喝酒的吗？我这就扶你回去。”

温热的手探了过来，扶住了她的手臂，打开门，电视上的综艺传来了一阵哄笑声。

“顾老师也看这个综艺吗？我觉得这个综艺不错，请的一些常驻嘉宾都很搞笑，也很有梗，就比如……”

顾小暖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你先回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好的，顾老师那你好好休息。”

陆一沉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沙发上，“需要把电视关了吗？”

靠在沙发里的顾小暖睁眼，迷迷糊糊的看他，没有说话。

陆一沉笑笑，她醉了。

他走到门口，将门关上，自己却没有离开。

他回过身，走到她面前，缓缓跪了下来。

那双迷蒙的眼睛，开始慢慢泛起红色。

陆一沉眯起眸子，这双眼睛比从前更美了。

温热的气息压近，薄唇轻轻地贴在她脸颊上破开口子的地方，舌尖轻轻舔着那道细小伤口。

顾小暖呢喃了一句什么，刚要动作，却被按住了手掌。

她的双手腕被他一只手反压在身后，冰冷娇小的身躯微微拱起，贴到了他的胸膛上。

“这一次，我要让你主动来我身边。”

陆一沉轻轻吻上她的脸颊，“主动说要我，主动靠近我。”

他低头，看着怀中已经露出尖牙的小吸血鬼，看着她脖颈上闪现而出的十字刻印。

“渴求我，寻找我，靠近我……”陆一沉将她的身体压进了沙发里，“……爱上我。”

【作者有话说】

晚安，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