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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皮鸭

雨霖咛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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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的菜还热腾腾地冒着烟, 鸡肉嫩牛肉脆,鱼肉汁香嫩滑, 蒜泥白肉入味销魂。

桌上硬菜居多,大家吃得十分过瘾, 酒香肉香, 满满的节日味儿。

对方说了什么, 汤芫神情缓和了一点:“不用, 就今晚,辛苦你了, 节日快乐。”

汤芫拿着手机回到饭桌边的时候, 碗里多了几只剥好的虾, 旁边林惠敏还在剥:“这虾鲜, 肉又甜又脆,就是你这孩子不爱吃壳, 吃点儿壳好。”

汤芫抱着林惠敏的手,靠在她肩膀上蹭了蹭:“我妈最好了。”

“得了得了, 赶紧吃你的,过节还那么多电话。”林惠敏抽两张纸巾把手擦干净,给丈夫夹了一大块红烧鱼肉, “这鱼黑胖黑胖的,煮好了肉还厚着呢,

饭桌上的菜还热腾腾地冒着烟, 鸡肉嫩牛肉脆, 鱼肉汁香嫩滑, 蒜泥白肉入味销魂。

桌上硬菜居多,大家吃得十分过瘾,酒香肉香,满满的节日味儿。

对方说了什么,汤芫神情缓和了一点:“不用,就今晚,辛苦你了,节日快乐。”

汤芫拿着手机回到饭桌边的时候,碗里多了几只剥好的虾,旁边林惠敏还在剥:“这虾鲜,肉又甜又脆,就是你这孩子不爱吃壳,吃点儿壳好。”

汤芫抱着林惠敏的手,靠在她肩膀上蹭了蹭:“我妈最好了。”

“得了得了,赶紧吃你的,过节还那么多电话。”林惠敏抽两张纸巾把手擦干净,给丈夫夹了一大块红烧鱼肉,“这鱼黑胖黑胖的,煮好了肉还厚着呢,芫芫调的汁香,不咸,我怕汁挂多了鱼肉吃不出鲜,你自己蘸着吃吧。”

转头又往丫丫碗里夹虾,对着丫丫满满当当的一碗瞪她:“刚才夹的还没吃完……你跟你姐一个不爱吃虾壳,一个抱着虾壳吸个没完没了……”

丫丫咔咔地咬下一口虾,边嚼边含糊地回:“虾壳姐炸得脆,壳是最入味儿的,肉没味了,你们都不会吃。”

“是是是。”林惠敏筷子一转,又给汪琪夹:“琪琪还是这么瘦,多吃点啊。”

“阿姨,我比一个月前重了十斤了。”汪琪哭笑不得。

林惠敏上下打量了汪琪一眼,雷厉风行地往她碗里加了一条虾:“十斤也不知道吃哪儿去了,赶紧多吃点儿知道不?你还没怎么吃呢。”

汤芫打趣地跟汪琪说:“有一种瘦,叫你妈觉得你瘦。”

汪琪笑:“阿姨你也吃,别光顾着我们了。”

她眼眶泛酸,差点儿掉下眼泪来,赶紧收敛情绪——敏姨一直以来都很照顾她,但是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她没来由地伤感起来。

她痛恨自己的家庭,并不是痛恨他们不爱她,而是痛恨他们不懂亲情的珍贵。在他们眼里,只有男的才是家里的宝,女的生来就是为家族服务地,没有地位,是奴隶一样的存在,是肮脏的,不配拥有家庭这么稀罕的资源。

汤伟鹏眼见又要就这俩孩子的吃饭问题忧愁一番,赶紧给老婆夹了一块最好的五花肉。

林惠敏点了点这几人:“你们一个德性。”

虽然是这么说,但还是吃了一大口肉,就一口饭,肉香在嘴巴里塞得满满当当,嘴角不自觉地就挂上了满足的笑容。

五月初五,她的女儿们和丈夫都在身边,这是几年前的她不敢想象的事情。

汤伟鹏看到老婆笑,也开心地无声笑了起来。

洗碗的时候,汪琪一边接过汤芫冲过水的碗碗碟碟往洗碗机里放,一边打量着汤芫,她说:“洗碗机还洗得挺干净的。”

汤芫心不在焉地应:“可不么。”

汪琪正色:“汤芫,怎么了?”

汤芫直了直腰:“什么怎么了?”

汪琪指了指插头:“没插电呢,你想什么。”

汤芫重重地呼一口气:“没想什么。”

“不能跟我说?”汪琪说,“你刚刚还教训我呢,要不就是这事我听了也帮不上忙,解决不了。”

汤芫笑了笑:“还是跟你说话痛快。刚才庄时泽的舅舅给我来电话,说卫生局那边要来检查,让我今晚准备招待一下,配合他们工作。”

汪琪瞪圆了眼:“今天?找碴来的吧?他们不放假?不过节?”

汤芫无奈地摇摇头:“看来之前来店里吃甜吃咸那老眼镜和小眼镜行动了。”

汤芫口中的老眼镜心情颇好,围着圆桌挨个敬酒:“来来来,领导辛苦了,我先干,您随意!”

皮松肉坠的领导举起酒杯:“客气啥,为人民服务!”

于是一桌子嬉笑。

“这节日还要领导们跑出来,是我们的不是。”小眼镜举起酒杯,“我先干为敬!”

又的一杯酒盏碰撞。

领导说:“这粉丝蒸沙虫做得不错,味儿鲜,粉丝也不软,你们厨师是广西人?”

另一个领导说:“这玩意儿补,对女人好,有些地方的人吃来下奶。”

说完吃吃地笑起来。

另一个说:“张局就是会吃。”

一帮人红着泛油的脸笑得淫荡,差点儿现了禽兽形。

小眼镜get不太到他们的笑点,只能跟着咧嘴哈哈哈个没完。

张局心满意足,抹了把嘴:“饮食行业最重要是什么?卫生!这点你们都要跟院长学习学习,那这院里卫生做得多好!”

桌上还有好几个其他店的老板,带着挡酒的小跟班。

大学听了这话心里都不是滋味,这菜这酒大家都份出钱,他一个自封的破院长就拿材料顺便加工一下,味道不好不坏,怎么功劳都落他头上去了?

虽然不服气,脸上功夫还是该做足的,赶紧说要向院长学习。

其中一个小跟班脾气急,是老板临时没人抓来的,没怎么见识这种虚伪的场面,被噁心的厉害,半斤白的下肚就沉不住气拍桌子站起来,扒拉个空酒瓶子当话筒:“院长做的啥生意我们做的啥生意?逼格高高的,一年到头也没做几单生意,我们天天做牛做马似的迎来送往,卫生差那么一点大伙儿说正常不正常?啊?正常不正常?太TM正常了!就这样我们都还达标!大伙儿说对不对?就说对不对?!”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一桌子人都看着老总,老总急了,把这愣头青按回座位上:“坐下!彪乎乎的跟谁俩呢!”

然后弯着身子赔不是,连着灌三杯,灌完狠狠地长嘶一声,他也着实多年没亲身上阵了,回去非宰了这崽子不可!

张局呵呵一声,皮笑肉不笑:“年轻人。”

一桌子人惋惜地摇头。

被按在椅子的小年青透过醉眼仿佛看到一群猴子在甩头,心想,完犊子了!

“张局的电话打不进去。”林确皱着眉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你还睡不睡觉了?听我的,你现在也不能立即飞回来吧?飞回来也帮不上忙吧?我们处理,懂不?你乖乖睡觉去。”

林确讲完电话,又拨了个号,电话一接通就破口大骂:“林烊你是不是傻,汤芫都没开口你没事跟小泽说那么多,闲的吗?!”

那头说了什么,林确终于冷静了下来:“怪不得,‘入院’的话,是没信号,政.府爱搞的那套,没想到那儿用上了……我知道我知道,最近创卫大家都知道,汤芫也不傻,这事儿摆明了有人给她下套……我们得商量个办法出来。”

“你有没有那一挂的人?”林确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要是认识人,也就小事一桩,这事儿我们都处理不了面子往哪搁,问题是我不熟那边人,人家不定卖我账。”

那头林烊也是一筹莫展:“别说你了,当时我算是得罪过这人,当初我环保城的项目跟这人打守资产。,这人特别贱,明示暗示我要上贡,当时差点没吵起来。现在他别说帮忙,不给我下绊子就万幸了。”

“什么没给你下绊子,现在他就在给你下绊子!”林确伸手揉着额角,“江城但凡是个会看事儿的,都知道汤芫和她的公司跟咱们多少有点关系,现在突然说要检查她的店,摆明了是要给咱们脸色看。”

林烊不服气:“这我就不明白了,照你这么说,但凡是个会看事儿的,都知道汤芫在案大旁边的总店是路家的产业,能拿下那里的人都是路家罩着的,谁还敢弄路家罩的人?!”

“你注意着点啊,别把你那套江湖话搬出来。”林确差点没把额角搓掉几层皮,“你傻啊!路家是那些人敢弄的吗?你怎么就糊涂了呢?他们当然不敢对案大那边的总店下手,但是南岸路这边跟路家没关系,看现在这样子,路家也没发话,不然他们能下通知检查吗?下通知都是给了点面子了好吗?不然直接过来,杀你个措手不及你能怎么着?”

林烊不是看不懂,就是觉得这么点小事压根不是事儿,他就是气昏了头:“知道知道,往厨房丢俩老鼠仨蟑螂,他再一帮子人冲进去坐实卫生差的名头……哎,我就是不明白,防垄断防垄断说了那么久是说着玩儿的是不,我……”

“谁垄断了?啊?谁垄断了?人食膳医院垄断了吗?”林确松了松领带,“这事儿,人我们已经找了,最后实在没办法,咱们就劝汤芫弃了南岸路那间店,反正口碑已经做起来了,哪儿开不是开?”

“这口气就这么咽了?”林烊觉得不可思议,“被人照着脸打不还手?”

“不然怎么着?”林确厉声,“你还跟以前一样找人去弄他吗?你老婆知道看她怎么收拾你!”

林烊一听这话,立马蔫了,没作声。

他其实也只是说说而已,他早就是当初那个愣头青了,做事会替林家着想,可是有时心里气不过,打打嘴炮总可以的吧!

林确的声音透着疲惫:“行了,咱们为汤芫的事儿也帮了不少,她帮咱家的都记着,所以咱们也没少帮她不是?这事儿尽力就行了。”

林烊也没办法:“道理咱们都懂,可这事要是办不好咱们怎么跟小泽交待?”

林确把整条领带从衣领抽出来:“这事儿不会办不好,你怎么定义办好?我认为就算关了南岸路的店也没所谓,到时咱们给汤芫在方舟国际上弄个小店面,就两房一厅那种,做真正的私房菜。”

林烊一听那个高兴:“这法子好!方舟那是什么地儿啊,汤芫就是一个菜开出千儿八百都有人砸钱吃的地儿!行!就这么决定了!让那帮孙子自个玩儿去吧!”

“谢谢确叔。”汤芫心中也有数,“让你们费心了。”

汤芫明白,这次自己实在是太被动了,要想不同流合污,她就得拿出点骨气来,但同时她还要考虑经济问题,虽然已经足够花,但是因为被人打压导致经济损失,也太亏了。

“迟早都是一家人,你太客气了。”林确说,“挺不好意思的,看起来是我们退缩了,弄得有点儿狼狈,不过到时林烊给你牵线在方舟租个两室一厅,你要是资金不足的话,我这边可以垫付,我相信你能赚回来。”

“确叔,我明白的。”汤芫说,“我们没必要鸡蛋碰石头,而且,就算没这件事,我也早就在考虑要不要关掉南岸路的店,以后我会去……时泽那边,这个店交给谁我都不放心。”

汤芫平时里叫庄时泽就是“男朋友”,“时泽”这种叫法对于她来说实在是生疏,刚才差点儿闪了舌头。

“那是。”林确听了也高兴,心想要是跟那小子说,他肯定得美翻天了,“方舟那边你考虑不?我建议你先开,毕竟你要过去也还有一段时间,我给你保证,小泽绝对不会出去鬼混!”

汤芫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我相信他。”

她上辈子虽然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但是她还愿意去相信。她对庄时泽有信心,就像庄时泽对她有信心一样,大家在不同的半球,就当是种考验吧!

真心相爱的人纵使相隔万里也心系彼此,心里没有对方的即使同床也会各怀鬼胎。

林确说:“如果你确定了,那我们现在就着手给你找房子。你有什么别的想法没有?”

“想法还是有的。”汤芫沉吟片刻,“虽然我知道无论我的菜做得多好吃,结果都不会改变,但是该做的还是得做全套。确叔,你不是说他们去那医院吃饭了吗?有没有办法拿到菜单?”

林确放松地笑了:“这个你就问对人了。”

林确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他的确在那边放了人,不然他也不会知道那伙人去医院吃饭去了,他没有千里眼,就只能安排几个眼线了。

医院内,饭桌的气氛着实过于尴尬。

老总骑虎难下地灌了三杯之后,对方似乎还不解气,他心里清楚,接下来他得喝到最后了。

张局笑呵呵:“小伙子还是太年轻了啊,年轻别喝太多酒,伤身。”

老总立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一把把那发酒疯的倒霉蛋推出去:“别跟这待着,走你的!”

那倒霉蛋还不至于太醉,推开门的时候清楚地听到了身后老总愤怒的咆哮:“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倒霉蛋“嘁”了一声,外套往肩膀一甩一搭,吹着小口哨脚步轻快地离开。

倒霉蛋一出医院门就上了辆计程车,计程车开出没多久,表都没跳他就付了钱下来,上了路边停的一辆黑色轿车。

他一身酒气,还是眼神清亮。

电话响,他接起:“是,我出来了……上车了,嗯,可以。”

四十分钟后,低调的轿车转进了案大的小路,轻轻地滑到“汤祖经”门前。

酒气十足的倒霉蛋同志系了系西装的扣子,下车,上楼。

“汤小姐你好,刚才一顿全是大鱼大肉,具体的菜式,我想想啊,我一样样说……哦,对了,我姓陈,叫我小陈吧。”小陈一见到汤芫就忍不住开启炮弹模式。

汪琪给他端了杯蜂蜜:“喝这个过过喉咙,舒服点儿。”

小阵赶紧接过:“谢谢谢谢!我倒不醉,那离醉还远着呢!身上的酒气都是喝的时候一猛子洒身上的!哈哈,蒙他们一回。”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灌了一大口,不醉,可嘴巴它苦啊!

好容易缓过来了,小陈说:“开头一个汤,海参汤。鸡做的辣子鸡,一个花菜,孜然炒的。还有鱼,鱼做的松子鱼,清蒸大闸蟹,那废物院长说是澄阳湖的,吃着倒是吃不出哪湖的。油闷大虾,蚂蚁上树,猪肉炒粉条,那个那个椒盐小土豆,梅菜扣肉,粉丝蒸沙虫……那玩意儿说是虫,弄得倒是挺好吃的,就是知道是虫有点难下嘴。还有啥还有啥……还有凉拌皮蛋,拍青瓜,炸花生米,拌木耳……喝的酒好像是……不,应该就是路易十三,还有白酒是他们自制的,不知道牌子。对了对了,还有一道,叫脆皮鸭,不是烤鸭啊,好像是炸了,炸得特别干,挺脆,就是有点儿咸,就这么多了。”

汤芫跟汪琪对视一眼,说:“好像一桌子大杂烩,看不出菜系。”

小陈深有同感:“可不是么!那院长怎么说来着?食膳养生,净吃些高胆醇的玩意儿,可人家偏偏说没关系,原料不一样。我是吃不出什么个不一样法,是比超市里买的鲜那么一点,可再鲜也就那样了,一般酒楼的水平呗。”

汪琪也觉得:“都是宴客常规菜。”

送走了小陈,汤芫先从“菜谱”那儿买齐材料。

汪琪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一定要问那边吃的是啥?知己知彼我懂,可是咱们横竖都要关门大吉了,还给他们做那么多干啥?”

汤芫把材料一样一样地放好:“我要做的,就是跟他们吃的一样的菜,但是,只备红酒,咱们自制的米酒。”

“可咱们哪来的自制米酒?”汪琪刚说完就反应过来了,“‘菜谱’有。”

汤芫点点头:“当时收录的是陵镇最有名的一家自制米酒,我们那儿邻近镇子村子的人都到那家打酒,那店家从来不为了冲量就乱酿,十年如一日出品稳定,那酒一端出来可是香了整条街,又香又醇,没喝就先醉几分……”

“听你这么说我这不喝酒的人都想喝了。”汪琪羡慕,“你们陵镇好像有好多好吃的。”

汤芫笑:“那是,我们那做饮食生意特别容易赚,一个小破镇子,走几步就有大排档,半夜都还有不少客人光顾。”

汪琪坐在旁边帮助整理食材:“我好想去你家乡走走。”

“会有机会去。”汤芫说,“要不是我特别讨厌见到我奶奶那家人,我有空我就回去,一方水养一方米,那儿的米煮出来的饭对于我来说,味道都是不一样的。”

“那是!”汪琪笑得眉眼弯弯,“我也觉得只有我家乡的米煮出来的饭香。”

其他菜都还好,就是那味“脆皮鸭”得先做。

“脆皮鸭是炸的,跟烤鸭的脆皮不一样。”汤芫跟汪琪解释,“烤鸭的脆皮是流油的,鸭油香渗进皮里,皮脆之余,你咬下去会有油香。但是脆皮鸭是炸的,油不能太多,吃的是酥脆的口感,有一部分人的做法是用腊鸭,洗过泡过,去咸味之后再做。”

“我明白了!”汪琪脑子转得快,“那破医院用的就是腊鸭!”

“对。”汤芫提着鸭子灌水洗肚,“我感觉那种口感都不如现制的来得好,腊鸭是咸香的,但是是另一种风味。”

“甜面酱递过来。”汤芫把膀尖、鸭掌、鸭舌剁去。

汪琪赶紧从一堆材料中找到甜面酱给汤芫递过去,甜面酱是事先装在碗里的,同时装在碗里的还有其他酱料。

现在汤芫都把切葱花姜片之类的功夫给汪琪做,汪琪的刀功越来越好,切这些配料根本不在话下。

尤其现在汪琪的手也快了,没一会儿功夫把配料全部切好,分成一份份,汤芫只要直接拿就成,十分方便。

洗干净的鸭子先用盐搓一遍,再浇甜面酱搓遍全身,装进保鲜袋里,加入葱段、姜片、酱油、料酒、味精、花椒、大料、桂皮、丁香、砂仁、白糖,封紧口袋的封条,晃一晃,酱料就都挂在了鸭子身上。

“这个腌个半天,下午四点多吧,拿出来钩起来上顶楼晾干皮。”汤芫说,“到时我再去街中间那家店借个熏箱用用。”

汪琪咋舌:“这么复杂,难怪你现在就开始准备。”

“到时还得熏一个多小时呢,时间有点儿紧,不然可以晾久一点。”汤芫说,“其他的也要准备起来,沙虫得清内脏,空调开大点儿,咱们觉得冷了最好,食材不能坏。时间要抓紧,我懒得一样样买了。”

“可是以你做菜的速度,做好了那鸭子还没晾好吧,到时放太久了不会坏么?味道会不够刚做出来的好吧?”

汤芫刚洗完手,敲敲汪琪的脑袋:“我做完一道就收录进‘菜谱’,到时他们来了我直接从‘菜谱’买出来,你说味道好不好?”

汪琪狠狠的朝脑门儿上拍两下:“瞧我这记性,你之前就说过很多遍了,当时咱们还商量你出国之后做菜怎么办来着,我就是一下子脑子转不过来。”

松子鱼最考刀功,要斜切,手要稳,要想炸出的花漂亮就必须每格都差不多大小,鱼皮不能断,鸡蛋打好,淀粉要沾得均匀,确保每条缝上都挂着粉才算合格。

油锅不能太热,炸成黄金色就必须起锅,再炒蕃茄酱,能加糖,酸酸甜甜正好。

辣子鸡汤芫曾经做过,庆幸不用再做,可以节省一点时间。

几个凉拌菜也都有,都是些特别常见的凉拌,好在那‘医院’卖弄的只是“药膳原材料”的噱头,并没真的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菜式的打算,所以都还算好应付。

汪琪看着汤芫忙碌的身影,突然就想通了:“你是想让他们吃出同样的菜,同样的配料,同样的做法的味道差别是吗?”

汤芫没抬头,直接朝汪琪的方向比了个大拇指:“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汪琪心惊胆颤:“这还真是剑走偏锋啊。”

“反正也不指望狗嘴里吐出象牙来。”汤芫毫不在乎,“既然改变不了事实,那就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力做到最好,无愧于心。我就是要告诉他们,就算是一样的菜式,我也做得比他们好,卫生什么的,他们可以大方进厨房检查,他们要看我现场做也成。”

汪琪点点头:“你说得对……我知道了。”

汤芫一头雾水:“知道什么?”

“陈立然他妈妈叫我去吃饭的事儿。”汪琪说,“我不可能一下子就变成跟上流社会的千金们一样高贵,但是我做到合礼数,尽我自己的能力做到最好,她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汤芫没想到自己一句不经意的话还能给汪琪这么一番感悟,好生感叹。

她说:“礼仪什么的你不要担心,姐我上辈子可不是吃干饭的!”

接下来就是小陈说的孜然炒的花菜,其实就是干煸。

花菜用淡盐水泡了十来分钟,汤芫把它捞出来,开水龙头用流水冲干净,再掰成小朵。

干煸花菜得有点儿辣配着孜然粒,那才够香,她用了朝天椒和蒜切片,姜末,香葱段。

锅里下油,用筷子戳进油里,筷子边刚刚冒泡儿正好,这时放入花菜撞进锅里,翻炒,没一会儿花菜边儿微焦,立马盛出。

锅里留着刚才炒花菜的底油,开大火加热,朝天椒、花椒、姜末、蒜片加进去煸香。

再把花菜放进去,加点料酒,加点生抽翻炒。

最后再撒上孜然粒和香葱段,煸炒一会,香味窜了起来,起碟。

汪琪被辣椒呛得咳个不停:“我去……我去……好香……可是好呛咳咳咳……我能吃朵花菜么汤芫。”

汤芫正刷着锅,一手把那碟花菜往旁边推:“你自己拿筷子吃,别用手,烫着呢。”

汪琪手里的筷子早准备好,虽然刚才吃了一顿好的,可是闻着味儿她还是想吃——烧烤味儿。

辣辣的孜然香,她连着吃了好几朵,花菜嚼下去还脆着,微甜微辣微香,十分过瘾。

油焖大虾也有讲究,汤芫虽然喜欢吃基围虾,但是油焖大虾么,经典鲁菜,原料还是要用渤海湾特产大对虾。

渤海湾大对虾半个巴掌长,通体晶莹饱满、个头大、味道最佳,是烹调许多高级名菜的主料。

大虾洗干净,剪须去虾枪,开背去沙线。

锅放油,油把锅底都浸起来,快要冒烟时倒入大虾快速翻炒,再洒点儿料酒,加入葱姜丝、盐,继续翻炒,然后盖上盖子闷一会儿。

然后开盖加点水,没过大虾面,烧一会儿,往里加一点糖,关小火。

汤芫的锅盖是透明的,就是为了随时掌握好火候,盖子下红色的虾汁开始变浓变稠,开盖加一点儿醋。

汪琪问:“为什么要加醋?”

汤芫盯着锅:“加醋虾皮脆点儿。”

她开大火,开盖再翻动几下收汁,最后汁还剩一点儿的时候关火起碟。

汪琪又是第一个吃虾的人,虾身色泽枣红亮丽,直接把刚才的辣椒味儿盖了下去,她也不用手,直接一下把虾头咬掉,虾肉蘸汤吃,鲜嫩微甜,油得来润得适口。

虾皮脆香,汪琪吃得舔唇,含糊地说:“我刚才要不是吃太饱了,整盘虾能给你吃个清光你信不?”

“留点儿肚。”汤芫说,“后面还有呢。”

接下来是蚂蚁上树。

这道菜传说跟窦娥有关,窦娥这妹子特别孝顺她婆婆,但是婆婆身子弱,家里又穷,她能买到的肉又少,能做点什么呢?

窦娥妹子这时候看到她家碗柜顶上的粉丝,那还是过年的时候做剩下的一小把。她灵机一动,取下粉丝,用开水泡软,又将肉切成末,加葱、姜下锅爆炒,放入酱油、粉丝翻炒片刻,最后加青蒜丝、胡椒粉起锅。

做好了她的老花眼婆婆觉得香,问是什么菜,窦娥妹子说做的肉末炒粉丝。婆婆一看,哎呀这上面怎么有这么多蚂蚁?

但是尝过之后连连称赞,就说这道菜干脆就叫"蚂蚁上树"吧!

于是这肉沫炒粉丝就有了个蚂蚁上树的名字,这个菜汤芫逢是节日大菜必做。

难度不大,粉丝刚才汪琪就已经剪成两半用清水浸泡起来。

猪肉洗净切片,剁成肉泥,加入半汤匙生粉、半汤匙油和1小半汤匙酱油拌匀,腌个十几分钟。

取葱段,姜片,盛半碗清水,加入半汤匙生粉,调匀成芡水。

热锅内下油,爆香葱段和姜片,倒入腌好的猪肉泥,加入料酒,铲子要转得快,把肉泥煸炒散开,肉色发白。

汪琪把粉丝捞起,控干水递给汤芫。

粉丝倒入锅里,加酱油、盐、1鸡粉和一勺清水,翻炒至粉丝上色。

最后将生粉水倒入锅内,与粉丝肉末炒匀勾芡,起碟。

汪琪也不客气了,吸溜一大口粉丝,顿时觉得人生都圆满,又滑又香,她还想再下筷,那头看见汤芫刷锅准备下一道菜,就又把筷子搁下了。

她得歇一歇,实在不能再多吃了。

猪肉粉条,椒盐小土豆还有梅菜扣肉这三道菜“菜谱”里已经有了有再做,那么要做的就是沙虫了。

沙虫还活着的时候觉得让汪琪不敢直视,那肉色一条条滑溜溜的家伙看起她起鸡皮疙瘩。

她问:“汤芫你以前看过一部电影叫铁丝虫入侵吗?卧槽,简直了!”

汤芫当然看过了,但是作为一个厨师,沙虫又算得了什么呢?只是被汪琪这么一说,她看着大漏勺里的沙虫,顿时手心都酸了起来。

她瞪了汪琪一眼:“都是你,我本来没想那么多的!”

汪琪转过脸去:“我等下这道菜肯定不吃,你做好收录完进‘菜谱’就赶紧倒了吧,我的天了我头皮要炸了!”

汤芫也是深吸好几口气才让自己忽略汪琪说的话。

粉丝已经是泡过的,铺盘底,沙虫用盐搓一搓,冲净沙,铺在粉丝上。

这道菜要用大量的蒜和姜,蒜末姜碎爆香再均匀铺在沙虫上,撒上盐。

架蒸笼,大火烧开水之后把盛满粉丝蒜蓉沙虫的碟子架上去,调大火。

汤芫对还在搓着手臂鸡皮的汪琪说:“好了,盖上盖子了,看着点时间,八分钟左右。”

八分钟很快过,两人聊一会儿就到时间了,揭锅,撒点葱花,拿夹子把整个碟子夹出来。

说好了不吃这道菜的汪琪在闻到冲出来的鲜香,犹豫了。

碟子里的沙虫已经蒸成白色,她吞了吞口水,想了想,说:“我试一试。”

最后闭着眼睛吃下去,意外地爽脆,她有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嘴里还在嚼着,一边狂点头一边拿筷子拽着那盘粉丝沙虫。

“鲜!”汪琪说,“这味道实在令我太意外了!蒜味姜味去腥了,它它它……这我还是说不出它的名字,说出来我会吐的,它好脆!”

说完她还是觉得怪怪的,也没办法再吃第二筷了,汤芫也觉得她够够的,赶紧收录进菜谱就放进冰箱了。

这个她妈妈是吃的,别浪费了。

等菜都做得差不多的时候,林惠敏下楼,在厨房外跟汤芫招手:“芫芫,都做完了没有?做完了过来陪妈妈聊聊天。”

汤芫扫一眼,其实也没啥好做的了,转身洗手:“好,妈,我就来。”

林惠敏转身上了楼,汪琪说:“敏姨的样子有点儿凝重啊,不会是知道了吧?”

“难说。”汤芫擦干净手,“我先上去,要麻烦你收拾一下这里。”

汪琪把她推出去:“说的什么鬼话,这里交给我,赶紧上楼去!”

汤伟鹏沏好了茶,丫丫回房间跟袁可可聊电话了,吱吱喳喳的,隔着房门还听到一点儿声音。

林惠敏把电视开了,音量稍微调高,这下就只听到电视声,听不到丫丫讲电话的声音了。

汤芫觉得,她妈妈一定是知道点什么了。

“芫芫。”林惠敏开口就是语重心长,“我是你妈,你有事儿还能闷过妈妈吗?”

汤芫苦笑着摸摸头,果然啊。

汤伟鹏拍拍女儿的肩膀,替老婆和女儿斟茶。

“妈……没事儿,我能解决。”汤芫喝了口茶,“妈你就别担心了。”

“你才几岁啊?”林惠敏心疼女儿,“你大学还没毕业呢!别人家的孩子大学没毕业的时候都在干什么?享受学校的生活,跟同学去吃吃饭逛逛街,平时上上课,你早早就要担起一个家庭,妈……妈实在是对不起你……”

汤芫被妈妈说得眼眶发酸:“妈,没什么的妈。”

林惠敏调整一下呼吸:“不是,女儿你听我说,妈妈知道你赚钱厉害,可是妈妈实在不想你这么辛苦了……对了,你那手霜呢,赶紧抹上……说来听听吧,什么事?”

汤芫觉得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没有瞒下去的必要,就一五一十地给妈妈讲了。

末了她好奇:“妈你是怎么知道我不对劲的?”

林惠敏本来正苦着脸,听女儿这么一说就乐了:“你是我生的,你撅个腚就知道你是拉耙还是放屁!”

汤芫捶了她妈妈一下:“妈!爸你也不帮我拉着妈点。”

汤伟鹏对此只是傻笑着给老婆比个大拇指。

汤芫感觉莫名被塞了一大口狗粮,顿时心里闷得慌,话糙理不糙,还真的不得不认了。

林惠敏喝了口茶消消腻,清了清喉,自个儿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南岸路那边,我觉得你还是关了的好。林先生的建议也不错,虽然得投很多钱,但是按你的说法,回报快,回报也高,那就不妨试一试。”

汤芫点点头:“确叔那边我没跟他说,我们的钱是够的,但是我想还是先借他点儿钱,不然我这钱的来历就显得有点儿奇怪了。”

林惠敏也赞同这点:“那是,毕竟咱们心里有底,知道这钱肯定还得上,借点也无妨。不然林先生那么厉害,他肯定会觉得你这钱有猫腻。”

“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方舟是可以租,但是这段时间赚来的钱必须全部投进去了。”汤芫说,“我把丫丫的学费给留好了,学校其他杂费那些,可能就得在妈妈这边的店里出,咱们买房子的事儿,还得再缓缓,不然负担太重了。”

“丫丫的学费倒是不用担心。”林惠敏说,“咱们一定支持她念书,房子急什么?总会想到办法的。”

“也是。”汤芫笑着说,“买房子也不怕,最好趁现在买,到时房价涨了,妈妈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坐着收房租收到手软!”

林惠敏怜爱地摸着女儿的头:“傻孩子,妈妈已经很知足了。倒是你这孩子,就是替大家想太多了。妈妈想了,你时间空下来了先别忙方舟那边,去陪陪小泽吧,你们两个虽然天天玩那个视频,可是总是多见见好的。”

汤芫心头一热,红着脸点点头,然后说:“我不舍得离开妈妈。”

她上辈子做错了事,早早就跟妈妈天人两隔,这辈子她恨不得一直陪在爸妈身边,把家庭生活的幸福吸个饱。

但是一方面她也很惦记庄时泽,确实,视频跟真的在一起见面,还是差很远的。

林惠敏哈哈地笑:“你总是要离开的傻孩子,做父母的,孩子生下来就是一天天看着你越走越远,你走得够远够好了,妈妈才开心啊。”

汤芫几乎是哭着下楼的,汪琪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汤芫把妈妈的话说了一遍之后,汪琪也差点要哭了。

不过哭归哭,正事还是得做的。

顶楼的鸭子晾好了,汤芫拿了块鸭汤在锅里熬着汤,去跟熏肉店的借了熏箱放进去熏。她也不敢走开,倒不是信不过人家,就是她自己要看着才安心。

熏箱里加茶叶、白糖和松枝,点火起烟,将晾干的鸭子入箱熏,看着时间,她得等一个半小时。

汪琪怕汤芫无聊,毕竟手机只能玩贪吃蛇,于是鸭汤熬好了就过来陪她,把心里关于陈立然和陈立然他妈妈的那些事儿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

倒完了心里没觉得轻松,反而堵得慌。

她有点落寞:“我虽然知道情况是这样,他妈妈是小看我,但是事实上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就是不够好,也不可能一天就变得那么好,改变不了事实的那种无奈你懂吗?”

汤芫当然懂,但是她能做的也只是安慰:“你要知道,陈立然喜欢的就是你,不是他妈妈眼中所认谓的足够好的千金大小姐们。”

汪琪点了点头,心情还是闷得厉害,像个等着上刑场的死囚,每一分都是煎熬,就等着解脱的那一秒到来。

鸭子熏好,汤芫取出不放大锅里,拿回家加鸭汤蒸至熟烂。

汪琪盛好鸭子控水,汤芫往炉上架炒锅,下植物油,油冒了大烟,鸭子才下油锅炸。

炸到金红色,用铲子轻压,皮酥脆时捞出,控油,改刀成块,码盘,摆成鸭形,配一小碟花椒盐。

鸭块炸得十分干身,色泽金黄,汪琪当仁不让地试吃,咬下去“咔”的一声,表皮酥脆,鸭肉鲜香。

汪琪想,不管了,于是连吃了十来块,差点没撑死。

“现在就等晚上了。”汤芫看了看墙上的钟,“我们过去吧。”

汪琪帮着把下午做的菜在桌子上摆好,跟着汤芫出了门。

“那我们后面已经安排好的客人怎么办?”汪琪说,“全部推掉吗?”

汤芫双眼明亮,冲汪琪神秘地笑了笑:“当然要推,一个个打电话去推,把原因一字不漏地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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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肥章来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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