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开场白可谓相当吸引，汤芫坐直了身子, 电脑屏幕也不看了：“快给我说说！”

“我一开始查了查这‘杀肉沙拉’, 它注册的公司叫什么‘乐享瘦餐饮管理有限公司’之类的。注册日期是今年1月份左右，其他的就查不到了, 都是一些比较官方的工商信息, 但是......”

“我就知道，肯定有问题。”汤芫笑了, “但是？其实，背后还有别的公司, 是吧？”

汤芫也不急着开机了, 一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慢悠悠地敲着密码。

“你也猜的差不多了，这其实就是个皮包公司。”庄时泽说，“但是他背后的公司是哪个，你再猜猜？”

“我不猜, 你直接告诉我吧？受不了。”汤芫整个胃口已经被吊起来了, 她最不喜欢这样, 就想马上得到结果, “我就觉得肯定有猫腻。”

庄时泽也不墨迹，就说了三个字——

“寒江雪。”

汤芫瞬间就懂了：“那这个杀肉杀了背后老板是梁阙了。”

“判断失误了吧？”庄时泽孩子气地笑了两声，“不是梁阙，是一个叫狄兰的人。”

“狄兰？”汤芫真的猜不到这个人是谁, “这个狄兰是什么人？好像还没听过这个名字, 但是又隐约觉得有点耳熟, 那感觉说不上来。”

“这个名字你可能没有听过，但是这个人你肯定已经见过了。”庄时泽顿了顿，“她是梁阙的秘书，还有个英文名叫Dola。这家‘杀肉沙拉’的法人写的是Dola的名字。但是这个注册信息就是走个过场，背后的策划人，肯定是梁阙，跑不了。”

“那这就说得通了。”汤芫知道这个答案之后，心里那股疑云散开，感觉所有碎枝断节都接上了，“梁阙虽然人已经不在华国，但是不代表他远在米国就不会操纵一切，他可不是那种善罢甘休的人，可以理解。”

“知道是谁反而还好一点，哪怕那个人是梁阙。”庄时泽的想法其实跟汤芫差不多，“要是不知道是谁的话，还更加麻烦。起码梁阙，我们知道不少他的套路，算是知己知彼，要防起来也更加容易点儿。”

“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汤芫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莫名的高兴，“这个默契可以。”

庄时泽装模作样地叹一口气：“谁叫我是你男朋友呢？”

汤芫失笑：“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差不多得了。”

跟庄时泽通完电话，汤芫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分享给汪琪。

“怪不得，那Dola老在你面前耀武扬威地晃来晃云，跟只孔雀似的。”一提到Dola，汪琪就没好气，脸色都变了，“怪不得底气那么足，月薪10万，别墅任挑的。说到底还不是梁阙的走狗，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戚卉珊回宿舍洗澡去了，汤芫和汪琪一人拿一罐可乐，倒一碟之前烤的鸡肉干，一边聊一边吃。

鸡肉干的香辣，耐嚼，正好配着夜色，让这两个女孩把自己的烦恼都说出来。

“我有这么个想法。”汤芫停顿了一下，组织一下语言，问汪琪，“你的那个技能会升级吗？”

汪琪点点头：“升级呀，就跟你的一样。我一开始听到食物的声音，就是简单的几个词儿，还是一个词儿一个词儿往外蹦那种，跟信号不好似的，怪吓人的。后面糨们说的话越来越多，越来越连贯，内容也越来越丰富，这都是因为技能升级了呀。”

“这就对了。”汤芫说，“你的技能可以升级，我的技能也可以升级，那梁阙的呢？”

她们也许是真的飘了，从来没认真去想过这个问题。

被汤芫这么一说，汪琪总算反应过来了：“你是说梁阙的技能升级了？”

她怎么就没想过这一层呢？而且她们还不知道梁阙的技能具体是什么，这状况就有点儿尴尬了。

“虽然我不太愿意往这方面想，”汤芫还是有点忧心，“但是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会比较大，所以……”

“所以我才会听不到那些食物的声音，是吗？”汪琪知道汤芫的担忧，脑袋嗡的一声，“所以这算是什么意思？Dola还故意把这些食物往我们面前推？目的是什么？”

“我的技能，梁阙应该是知道的。”汤芫叉了一根鸡肉干，慢慢地，细细地嚼，让香辣味顺着舌尖渗透到咙喉里去，辣辣的麻麻的，伴着香味顺着喉咙往下，味蕾受刺激，五感也跟着鲜活起来，她觉得——

“我猜测，这是在试探你的技能。”

~

“东西你都送到了？”Dola一边拿着电话，一边清点货架上面的货物。

她面前是一排排的货架，货架上面全部都是袋装的肉类和蔬菜。

每一栏的类别都已经整齐地码好，条理分明，还有日期和使用说明。

如果这里不是禁止内进，能进来的人又能看得懂英文的话，估计会被说明书上面“哀老”、“梦游”、“溢血”等等字眼吓到扶墙而出。

Dola问：“那她有没有吃？有没有什么反应？汤芫那边知不知道？”

电话那头的人说：“哪有什么反应？你觉得发生这些事之后，她还能有什么好脸色给我吗？不过正好，不用看那肥婆的嘴脸了，我心情舒畅了不少。”

Dola整张脸都阴沉了下去：“那你还给我打电话干什么？能说点有用的吗？”

那头低笑：“除了跟你说些有用的，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是吧？聊个天都不行？”

“我现在正忙着！”Dola的声音仿佛被身边的冷库冰结了起来，“没工夫跟你废话！”

“哦，兔子要咬人了！”那头的态度还是懒懒地，不急不慢，“哎，我听说邱绮妮之前好像在那店里装过偷听器啥的是吧？”

“王！大！山！”Dola咬牙切齿的喊着对方的全名，“你特么是不是故意的？！跟我提这事儿？！你别以为一个月来我家几个晚上就能了，你也别以为改个英文名你就是凤凰了，我给你脸不要脸，还蹬鼻子上脸了！”

王大山在那头哈哈大笑：“瞧把你急的，我说这个是为了什么啊？跟你这么说吧，那肥婆把你的货带到汤芫家去了，你要不要问问邱绮妮，她那偷装的窃听哭还用不用的了？”

Dola冷静了下来，娇滴滴的笑了：“Sam，我就知道，你是个特别能干的男人。”

Sam受不住这声音，一听这声音他就忍不住开黄腔：“我能干的多了，特别是，你。”

他说完就干脆的把电话挂了，剩下的，留给Dola细细体会。

Dola无可否认，Sam给她指了条路，但是这条到底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还是地狱无门偏要闯还两说。

她那天跟汪琪说邱绮妮也是公司中的一员，其实只是为了噱她。

邱绮妮那种性格，是个圈不住养不熟的主儿，发起疯来自己都咬。

她只是想让汪琪觉得，多少大人物都在自己公司旗下，希望她能心动帮自己一把。

不过现在看来，她还是低估汪琪了。

而且要她去求邱绮妮？

她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

还不如直接把汪琪绑回来把话给吓出来算了！

Dola想了想，在货架下面挑了几只鸡骨架，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来冷库门口一趟，我这有几只上好的鸡骨架，要给我的老朋友送过去……地址啊……案南大学门边那‘汤祖经’知道吧……知道就行，赶紧的，出了冷库，这大热天的要送快一点。”

于是汤芫就百十一点多的时候收到了三只鸡骨架，目测是老母鸡骨架。

“又来了又来了！”汪琪不耐烦地摇着头，“这女人是有多自信啊，尾巴都翘上天了吧！我要是他我就不那么张扬，省得抛得高摔得碎！”

毫无意外地，“菜谱”又自动弹窗。

“菜谱”让汤芫做一道鸡骨酱，用的主食材就是Dola送过来的鸡架子，其他配料，“菜谱”已经准备好了。

毫无意外地，汪琪听不到这几只鸡骨架的声音。

要是正常来说，她是能听得到的。

每每逛超市时，汪琪都能听到鸡架子劝她把自己买回家，说自己价格不贵，煲汤喝对身体也好之类的。

但是Dola拿过来的这三只，真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鸡骨酱：是很有特色的上海本帮菜。

“上辈子我有幸到兰亭吃饭，那个鸡骨酱用的是鸡腿肉，并不是鸡架。”汤芫陷入了回忆，“满足了你大口吃肉的快感，把肉撕下来吃了，然后骨头也恨不得咬碎了，把所有的汁都吸出来，还有那酱汁用来拌饭简直一绝！”

汪琪听得都流口水了：“那你赶紧做一个。”

说是鸡骨架，但其实带的肉还挺多，也不至于全部都是骨头。

汤芫先把骨头斩件，洗干净了备用。

炉子上架个小奶窝下两块大冰糖加水加热，让冰糖慢慢在里头融化。

再另外起个锅，下水煮着。

鸡骨架斩好件之后就飞一下水，捞起来控水备用。

锅里的水倒掉，刷干净，擦干。

不加油，下鸡骨块煸干，煸一小会儿捞出来。

这时锅里再倒点油翻炒，加了老抽炒糖色。

翻炒一小会儿了，鸡骨架就呈焦糖色，之后放盐再翻炒。

最后倒入冰糖，水和黄酒，大火煮开之后，中小火焖。

最后大火收汁。

起碟。

假期刚刚开始，戚卉珊这几天都跟汪琪和汤芫聊天聊的挺晚，作息有点乱。吃完饭又跟着汤芫家一起吃的比较早，结果就是晚上十点左右她就又开始肚子饿。

她洗完澡回到汤芫那的时候已经比较饿了，没想到一进门就闻到一股甜甜的焦香味，顿时胃就受不了了，闻着那味道就想吃饭。

汤芫问戚卉珊：“要不要给你煮点饭？或者下个面？”

戚卉珊饿归饿，还是有点理智的，她知道这个时候肯定不能吃饭，不然吃撑了又睡不着觉。

她赶紧摆摆手：“不用不用，咱们就当下酒菜，也不喝酒了，就喝点橙汁，冰红茶什么的就可以了。”

虽然她知道汤芫做菜挺快的，但是她觉得吧，也不好太麻烦汤芫，感觉老要汤芫给她做这做那的，好内疚。

她吞着口水看那碟刚起锅的菜——看起来像是排骨，颜色红亮，上面挂着满满当当的酱汁。

直到她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吸一口才知道是鸡骨头。

骨头上带着肉，戚卉珊就着酱把肉给啃下来，尽管只有一点点的肉，但是吃起来是特别的香，连骨头她都忍不住一嚼再嚼，然后把汤汁嚼出来。

浓油赤酱，味道醇厚浓香。

她瞬间就有点后悔不让汤芫不煮饭了。

要是这酱汁拌饿那该多妙啊！

汤芫把剩下的鸡骨酱装好在保鲜饭盒里，对汤芫说：“明天把这个给关老先生送去，这个可以拌饭吃，或者煮个面，当浇头也行。”

“放冷冻第一层那吧。”汪琪又夹起一块鸡骨块，边喟边含糊着说，“我明天好拿点儿。”

刚说完就跟戚卉珊去抢去了。

汤芫哑然。

好像……不太够分？

正好这时，庄时泽的电话又来了，电话那头有不少说话声，估计已经在学校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精神了很多：“有消息更新，你查一下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