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致远不再兜弯子：“老同学，我是想要问问你，可不可以也低价出售给……阿欣家的人，猪下水和羊杂之类的……”

“嗯？”一时之间，凌安平没反应过来状况，“什么意思？”

“就字面的意思呗，”宋致远不敢再用颐指气使的口吻，他讨好的说道，“反正你都出售给江暖，我猜你们这么大工厂里的猪杂，绝对不会都出售给她一个人。她哪有这么大的胃口吞掉全部啊。是不？”

“就算不能全都出售给她，就算我们也有其他公社的摊位工人，都是除了肉食还有猪杂出售，”凌安平在心里冷笑，表面上依然和气，“县城里也有。但是，出于道义考虑，我不能在本公社给江暖树立竞争对手，这样对她不公平。”

“这样嘛……”宋致远有些为难了，他看一眼宁洛欣。

所以也就是说他有心退缩，不想难为凌安平，但他想看看宁洛欣的意思，他不敢擅作主张。

毕竟最近，他跟宁洛欣俩人，吵架好多回了。感情都已经趋向于破裂。

他还想挽回这段感情，虽然不想有太大的让步，但多多的听从宁洛欣的意见，还是可以的。

不管怎样，这女人长得美，一举一动都很优雅，在他的父母亲和亲戚们面前都举止得体，很懂得讨好别人。

父母和亲戚们都对宁洛欣满意，而宋致远的年纪也不小了，他怕万一分手，再用好多年去了解另一个女生的话，真的会心神俱疲的。

而且天下女人差不多，都矫情又小气，还傲娇太把自己当回事，他怕不管换几个，他也没办法跟人家完全对撇，那就凑合着跟宁洛欣继续下去。

等到宁洛欣答应跟他结婚，他把人娶回家，就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了。

到时候，宁洛欣比他更怕离婚，他就可以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凌厂长，”宁洛欣急了，这一心急，她就比她平时说话的语气加重了，“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就算是摊位出售工人，那不是也有很多摊位吗？这要是不能成为竞争对手，是不是公社里就不需要那么多工人看管摊位了？然后，大集上也禁止多家摊主出售相同的食品了？那怎么可能！只有百花齐放，才能营造繁荣啊！你说是不是？”

“宁洛欣小姐，”一旁的小赵抱着资料走过来，她旁听好一会儿了，一直观察着她老板的脸色，此刻揣摩的差不多了，她强势插嘴，“虽然你说的确实在理，但你，跟我们凌厂长又不是朋友。凌厂长只是看在宋致远先生的面子上跟您客气，可您也得有点……”

有点自知之明不是？

宁洛欣直接越过宋致远这条线，直接来否定凌安平的意见，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要按照凌安平厂长平时的为人处事，他肯定反问宁洛欣说：“就算宁洛欣小姐你说的对又怎样？我就是不喜欢给江暖树立竞争对手，我的生意我说了算，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但小赵也看出来了，凌安平厂长碍于他跟宋致远的同学情谊，给足了宁洛欣面子。

“小赵……”凌安平温柔的喊了小赵一声，道，“别乱说话……”

听厂长如此温和，小赵会意。

也就是她说得对，说到了厂长的心坎里去了，所以厂长虽然告诉她别乱说话，但实际上，却用温柔的语气肯定了她的做法。

于是，小赵更加有自信。

“厂长！”她动了吼的，“要是所有人都仗着和您是老同学，让您这样破例那样破例的，您这个厂长还能当下去么？谁还没有几个老同学啊！就算您最亲的人，也不能干涉您的工作不是？何况是老同学！”

“……”宋致远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责怪宁洛欣，“阿欣，你看看你，刚才怎么跟凌厂长说话的？”

然后，宋致远问凌安平：“老同学，那么，你要是把猪杂也同样卖给我们，是怕江暖不同意么？我和阿欣商量了，我们可以抬高一些价格，比江暖给的价高。你看怎么样？”

宁洛欣还不长记性，居然厚着脸皮补充道：“凌厂长，我猜江暖同志要真的以平等姿态对凌厂长您，是不会那么霸道的挡您财路的。是不是啊？”

明晃晃的激将法外加挑拨离间。

她是在告诉凌安平，江暖要是霸道的禁止他跟别人做生意，就是在挡他的财路，就是不以平等姿态和凌安平合作，是以凌驾于凌安平之上的态度的。

凌安平在心里表示呵呵。

果然以他的老同学宋致远的单细胞，是玩不过宁洛欣的。

“这事……是真的有点为难，”凌安平捏着自己的下巴，“主要的一开始，我没想到生意会越做越大，所以，江暖她说，要在合同上加上一点，那就是禁止我再跟别人以这种形式合作，我答应了的。如果违约，她提的三倍的违约费，让我有点吃不消啊……”

其实江暖没把本公社其他人跟凌安平的合作机会买断，她只说做生意凭良心，而交朋友，随缘。

她觉得她跟凌安平不只是合作伙伴，也已经成了朋友。

所以，如果凌安平觉得，某些利益比朋友重要，那他可以大大方方的选择利益，而江暖，可能还会继续跟凌安平合作，但却永远再不会奢望和他成为朋友了。

所以让凌安平自己衡量。

凌安平很欣赏江暖的洒脱，和她的率性，也明白江暖的意思。

而他，也一样把江暖当成了朋友。

再具体点说，那就是知己。

所以现在，为了找理由不跟宁洛欣合作，凌安平就凭空编造了一项合约内容。

“凌厂长，”宁洛欣优雅的笑了笑，不慌不忙的说道，“我觉得，我可以帮你劝一下江暖同志。其实我跟致远可以去别的公社的副食厂收购猪杂之类的，或者去县城里的副食厂。但我就是觉得你跟致远是老同学，所以想给您一个挣钱的机会……当然，如果您不需要的话……那就只能按照您的意思了……”

言外之意就是，我不是没人合作，不是没地方购买，我就是想送钱给您凌厂长。如果您看不上，那可就算了。

宁洛欣是在忽悠凌安平，结果宋致远听到这话，竟茅塞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