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宫

听着李嬷嬷的禀告，梁皇后有些失望，“还以为能看一出好戏呢，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惠妃当然不蠢，就是格外护犊子，事情一旦牵涉她的一双儿女，她就容易失了常智。

原本还以为惠妃会大闹一场，没想到惠妃这次如此冷静，倒叫她好生失望。

梁皇后无聊地拨弄了下桌上的白玉棋，问道：“王府那边，都打点妥了吗？”

照东朝规矩，皇子成年之后，就不能继续住在内宫，会封王开府。

过了年，秦池也就十五了，按制也应该开府了，尤其是秦池侧妃人选都已经有了，也不宜继续拖着。

这事平帝还未正式公布，但是已经向礼部透了风声，让礼部还是着手准备即未成年皇子们的王府选址和修葺等事宜。

她父亲正是礼部尚书，主管此事，自然不会亏了自家外孙，帮秦池忙选了最好的地段宅子，正抓紧修缮呢。

李嬷嬷回道：“回娘娘的话，白日才来了消息，说是已经都置办妥当了，就等着圣旨正式降下了。”

梁皇后颔首，就是情绪忽然有些失落，“唉，池儿这一开了府，往后我们娘俩要见面的机会就少得可怜了。”

“娘娘，您往好处看，等殿下正式封了王，便有资格入朝发展自己的势力，这不是您一直期盼的吗？”

李嬷嬷在她身边伺候这么多年，最是知道该如何哄主子开心了。

果然，听了李嬷嬷的话，梁皇后情绪好了几分，“你说得也是，池儿总不能一直在内宫窝着，只有往朝堂走，才能有出头的机会。”

为了成就一番事业，母子间少些见面也算不得什么。

“纳侧妃的事都安排着呢？”

一想到被强塞而来的满庭芳，梁皇后就觉得憋屈。

但是满家好歹也是清贵人家，虽然门第低了些，但也不能太过轻疏怠慢，哪怕只是纳侧妃。

“娘娘放心，有老太爷盯着呢，出不了纰漏。”

这皇子纳侧妃诸事宜，也是归礼部管的。

“嗯。”

说起这事，梁皇后不免问起柳家，“柳家那边有什么消息？”

李嬷嬷脸有豫色，像是想说又不敢说，但最终只得说了，“柳老太君近来正张罗着，为柳小姐说亲。”

“说亲？”

梁皇后眸光一眯，“看中的是哪一家？”

“镇国公府盛家。”

“镇国公夫人有疾，柳知愿嫁过去为宗妇，不用熬就能当家做主掌中馈，柳老太君倒是会挑。”

梁皇后本是平静说着，倏然却棋盘上的棋子全部扫落，弄得满地狼藉。

“娘娘息怒！”

被主子这突来的怒火吓到，李嬷嬷跪地求饶。

梁皇后还是气怒难歇，“不识抬举的东西！”

她特特将秦池正妃位置留出，也三番四次向柳家透露口风，自问对柳家已然显示出十二万分诚意，柳家无动于衷也就罢了，转脚就帮柳知愿相看人家。

这一举，无疑是在她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李嬷嬷小心讨好道：“娘娘不必为此事气恼，听说柳小姐那边闹得厉害，这婚事定然是成不了的。”

闻言，梁皇后冷冷睨了她一眼。

李嬷嬷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柳知愿这会儿闹得厉害，可谁都明白她不是为了大皇子，而是为了太子。

李嬷嬷头重重磕在地上，努力找补道：“娘娘恕罪，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是说，柳姑娘眼下是年轻不懂事，等她嫁了大皇子，知道了大皇子不好，就会实心实意向着大皇子了。”

梁皇后冷着脸，没有应声。

李嬷嬷不敢说话，只能一直跪着。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久到她老胳膊老腿就要支撑不住，梁皇后才淡淡看了她一眼，“起来吧，往后说话之前先动动脑子。”

“是，奴婢谨遵娘娘教诲。”

李嬷嬷颤颤磕了下头，这才斗胆起身。

到底年岁大了，经不住久跪，李嬷嬷起来时差点踉跄站不住，好在她强撑住了。

不敢有任何异色，李嬷嬷如常说道：“时候不早了，娘娘还是早些安歇吧。”

梁皇后看了眼刻漏，见时辰确实不早了，应了一声。

李嬷嬷小心伺候着梁皇后宽衣上榻休息，一切妥当后，暗暗松了口气。

＊

夜静更深，秦渊也已然安歇了。

倏地，他不知道感应些什么，突然坐了起身。

姜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我还想着吓你一跳呢，没想到你这么灵，倒把我吓一跳。”

秦渊望着眼前化为魂体的姜杳，略微惊讶，“又能离魂了？”

“是啊。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我就睡了一觉，然后突然就发现就又可以离魂了。”

姜杳一跃上了屋梁，双脚在横梁上荡来荡去，心情好得都要哼小曲了。

许久未能离魂，她真怀疑这种身轻如燕轻盈感。

秦渊看着她这怡然自得的样子，迅速想到，“是白天虚谷子对你做的那个手势？”

姜杳沉吟了下，“可能是吧，不过也有可能是凑巧。”

秦渊笃定，“没那么巧的事。”

虚谷子当时还说了句让姜杳好自利用自己的本事，这本事大有可能就是指的离魂之能。

“如果是这样，那虚谷子可真是个高人。”

姜杳从上面飘下来，落在秦渊隔壁，“你后面不是派了人去查了吗，查到些什么？”

“没有，派去的人跟丢了，什么也没查到。”

“跟丢了？”姜杳微讶。

能进东宫做太子近卫的个个都是身手了得，居然都没跟上？

不过一想这位虚谷子兴是真人不露相，她又觉得再正常不过。

“放心，我会继续打探此人的消息。”

能一眼看出姜杳的问题所在，虚谷子绝不简单，这种人留着迟早会有用的。

姜杳垂眉，“像这样的高人，都是来无影去无踪，想找他恐怕很难。”

秦渊并未气馁，“倘若真找不到也无所谓，他既然说了还会再见，必有再见的机会。”

“也对。”

虚谷子临别之前，确实是说了来日再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