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而进时，赵小艺正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听到门口的动静后纹丝不动，丝毫回头的迹象都没有。 “小艺？”他缓缓走近，蓦地看到桌上放着一份文件，封面几个黝黑的大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离婚协议书。

没想到……母亲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开口，声音涩哑的仿佛磨磋着铁锈：“……你要离婚？”

“没错，”赵小艺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不过从冰冷的声音中也能猜出她此刻脸上的淡漠和疏离：“签字吧。”

没有理由，甚至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无数个为什么像是卡在喉咙处的鱼刺，下不去又出不来。

他不敢问，他害怕听到那个残忍的回答，害怕在她眼里他竟然都抵不上那毫无温度的一百万。

他没有说话，漆黑的眸子沉寂的望着她，赵小艺低垂着头，从始至终没有看过他一眼。

空气中寂静的可怕，墙上钟表发出的“滴答”声声的响起，仿佛在提醒他时间不会因为哀求而停止。

他抿了抿唇，生生咽下即将破喉而出的那句嘶吼，尊严像是一条线，缝住了他的嘴，硬生生压下所有的质问与哀求。

他不敢开口，害怕一开口就是乞求。

颤抖着拿起笔，大脑中一片空白，在那熟悉的“赵小艺”三个字旁郑重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看着白纸上紧挨着的两个名字，心头一阵钝痛，这应该是这辈子他们两个人的名字最后一次写在一起吧？

没想到这最后的一次在一起，却是为了永远的分开。

转身，他大步向门外走去。

直到拉开门身后都没有响起那道期望的声音，寂静的空气中仿佛含了冰渣子，扎的他心口生疼。

他顿住脚，手死死的掐着门把手，开口，声音已是冷漠至极：“赵小艺，我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女人……”

随后摔门而去。

…………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顾长安站在街角的黑暗处，亲眼看着张晓玲把她带走，静默的站了很久，转身走进黑暗中。

冬日的阳光带着难得的温和，透过玻璃窗斜斜的照在她身上。

赵小艺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

听到声音，张晓玲端着一碗热粥走了进来：“好我的祖宗，你可算是醒了，我给你请了一个星期的长假，你好好在家休息休息吧！”

赵小艺缓缓坐起，浑身上下的骨头如同僵硬的木棍，透着难言的疼痛：“小念呢？”

“上学去了，见你一直没醒，孩子还哭了一会呢。”

想着这段时间事情太多，的确有些冷落孩子，她想了一下说：“今天我去接他放学吧。”

“不用，我担心小念看到你这个样子心里难受，让他住在辅导站了。”张晓玲坐在床边，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小艺，昨天晚上是彦世泽给我打的电话，你能给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不是去见李婉和了吗？”

被她这么一问，那些不愿想起的过往似是玻璃碎片一般纷纷涌进大脑，划出一道道鲜血淋漓的血迹。

她沉吟了片刻，缓声道：“我和顾长安……没可能了。”

“发生什么事了？”张晓玲顿时大惊小怪道：“小艺，是不是李婉和那个狐狸精又给你说什么了？你可千万不能相信她啊，因为她你已经错失一次顾长安了，难道这次你还要重蹈覆辙吗？”

她把脸埋进手掌心，疲惫的闭上眼睛。

她该如何开口，说自己被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侵犯，顾长安担心她痛苦难抑，谎称是自己和她发生了关系？

她如何能自欺欺人，在明知道那个人不是顾长安的情况下昧着良心和他在一起？

眼泪无声滑落，心底仿佛磨过一道尖锐冰冷的铁器，咯的生疼。

“晓玲，不要再说了，”她开口，声音透着空洞：“我和顾长安这一生都注定有缘无分，我们俩……注定不能长相厮守。”

“什么注定不注定？全都是狗屎！我才不信这些呢！”看见她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张晓玲怒从中来，怒其不争的指着她鼻子道：“赵小艺，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腻腻歪歪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难道不能直接一点？为什么非要折磨的彼此都这么痛苦？我真的弄不明白，为什么有些话你非要从别人嘴里去了解呢？明明白白的去问顾长安不好吗？你们这些人就是闲的蛋疼，见了面装高冷，不见面又念的慌，明明可以从对方嘴里听到的话硬是要隔着别人的嘴听，好玩是不是？我告诉你赵小艺，你现在立马就去找顾长安，那个男人究竟是不是他你给我问清楚了，别再这自怨自艾，也别让我看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