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云层堆积在天空，好像随时都能不堪重负掉下来。 赵小艺站在走廊窗前沉默的看着窗外，一团浓重的化不开的白雾橫戈在眼前，不过是一小片白雾遮挡住视线而已，却好似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这层层叠叠的迷雾中，怎么也走不出去。

二十万……这个数字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捏着她的心脏，勒的她透不过气。

一早上赵小艺打了不下五十个电话，亲戚朋友借了个遍，可是依旧没能凑够这笔数字。

她不敢说太多，只跟他们借两万而已，大家听到这个数字不约而同先是一阵沉默，有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朋友最多只能拿出来五千，更多的人都推脱手头紧张。

遇到推脱的人，她没有生气愤怒，只是淡淡的说如果实在不方便就算了，我再想别的办法。遇到肯借钱的人，她几乎要说好几遍谢谢，最后一再说明什么时候还。

一上午的时间她只借到了三万块钱。

离二十万还差的很远。

护士已经来催过好几遍了，她爸爸的情况不容乐观，再拖下去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爸爸为了她吃尽苦头，没有享过一天的福，如今她毕业了，终于有能力让爸爸过上好日子了，怎么可能让爸爸这么早就离开？

她站在原地伫立良久，好似被钉住一般目光呆滞的看着窗外，窗外朦朦胧胧的雾气好似落进了她眼底，将那一抹明亮渐渐晕成一团看不清的白雾。

她像一塑雕像般一动不动，良久之后，赵小艺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发皱的名片。

这是长安妈妈离开时留下的，当时她看也未看一眼便直接扔进了垃圾桶，接到父亲危急的电话后，她焦急返回去拿银行卡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这张名片，当时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鬼使神差的把这张名片捡了起来。

大拇指轻轻的磨磋着质地精良的名片，手心传来一阵微凉。

原来，他妈妈的名字叫做周丽文。

说来可笑，她和他朝夕相处了三年，如今又领了结婚证成为夫妻，却连他妈妈姓什么叫什么都是通过这样一张小小的纸片知道的。

他到底还隐瞒了多少事情。

心口泛过一阵酸痛，她吸了吸鼻子，抬手擦了一把眼泪，照着名片上的电话拨了出去。

…………

两天后。

狭小的出租屋被收拾的一尘不染，赵小艺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目光贪婪而留恋的缓缓扫视着屋子里的每一个物件。

窗台上放着一个瓷娃娃，一男一女两个小小的娃娃依偎在一起甜甜的笑着，她记得那个瓷娃娃是和长安一起画的，有一次路过广场一群小孩子坐在一起画娃娃，她心血来潮拉着长安走了过去，当时那个瓷娃娃是她挑的，说男孩是长安，女孩是她，他们要一辈子这样幸福的在一起。

美好的寓意还在，可是被赋予寓意的人却要分开了。

目光缓缓落在桌子上，那里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鱼缸，里面养着三条孔雀鱼，她还记得孔雀鱼第一次生鱼宝宝是在晚上，当时她和顾长安手忙脚乱的忙活了一个多小时也只保住了五条小鱼，最后还全部夭折了。

想起当时手忙脚乱一团糟的画面，她嘴角不觉溢出一丝微笑。

目光落在桌上的离婚协议书上，心口闪过一阵钝痛，嘴角的笑容慢慢凝重起来，想起躺在医院里的父亲，她的心不由得沉重了几分。

门外突然想起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几秒之后，门开了。

她微垂着头，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的脚面。即便不回头她也知道是他回来了，只是一个轻微的脚步声她就能从人群中认出他。

他的步子很轻，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几秒钟后他在她身边站定，盯着桌子上的离婚协议书良久不动。

透过余光她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皮鞋上的污渍，一看就是匆忙赶来的。

想起之前给他们公司打电话，对方错愕的声音，顾长安没有出差，他请了一个星期的长假，她的心里就一阵疼痛。

果真……是去拍婚纱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