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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8章 半斤对八两

温岭闲人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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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见两位京城來的老人,向天亮在省委招待所订了个最好的包间。

定好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半,向天亮不到五点,就从省委大院出來,步行到了一街之隔的省委招待所。

向天亮是想提前恭候,看看两位两人谁会先行赴约。

几十年不肯坐在一起的两个人,今天会不会來,会不会给自己一点“面子”呢。

的四方桌上,摆着六盘凉菜,都是两位老人平时最喜欢吃的。

桌上还放着三瓶茅台酒,每人一瓶,是向天亮设定的最低限度,岁数大了的人,喝酒只能点到为止。

桌子下面,搁着十个档案袋,分叠成两堆,分别是关于刘大年和邓玉坤的材料。

这也是向天亮的“武器”,准备用來“制服”两个老头儿的。

五点半到了,虚掩的门还沒被人推开。

向天亮开始自斟自饮。

管你是多牛的前辈或长辈,在我向天亮心里都是臭老头儿,谁让你迟到的呢。

五点四十分的时候,向天亮已经喝了三盅酒了。

终于,门被慢慢的推开,是被一根拐杖推开的。

但是,拐杖出现了,人却还在门外。

这根红棕色的楠木拐杖,向天亮见过,是关天月老人的。

向天亮咧着嘴乐了,“哎,进來吧,來都來了,还装什么羞羞答答啊。”

果然是关天月,前党和国家领导人,向天亮的爷爷,他拄着拐杖,缓缓的出现在门口,“喂,我叫‘哎’吗。”

“嘿嘿我也不叫‘喂’哦。”

向天亮急忙起身,走过去搀住关天月的胳膊,又拉又拽的,把关天月摁到了左首的座位上。

“好子,躲了我三天,今天怎么想起來见我了啊。”

“革命工作繁忙呗,不象您老人家,可以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请理解,请理解。”

“油嘴滑舌,一看就是李文瑞惯的。”

关天月虽然脸有愠色,却掩饰不住眉宇之间的欣慰,毕竟是亲情所系,不用太计较细枝末节。

“哎,您老人家做好打架的思想准备了吗。”向天亮坏笑着。

“喂,别一口一个‘哎’好不好。”关天月不高兴的。

“嘿嘿那您,咱俩之间应该怎么称呼。”

关天月不满的,“别沒大沒的,你是我孙子。”

向天亮摇着头,“您这话得不对,您儿子沒养过我,所以我不是您孙子。”

楞了楞,关天月道:“那总得有个明确的称呼吧。”

装模作样的想了想,向天亮,“您是老革命老前辈老领导,您又姓关,所以,喊您一声老关,我认为最符合实际。”

“老关,哈哈,老关就老关,你是向,我就是老关了。”

向天亮陪着笑,“就是么,一老一,相得益彰啊。”

“别得了便宜就卖乖。”关天月一脸的郑重其事,“待会那老家伙來了,你准备帮谁呢。”

向天亮不假思索的,“这还么,当然是帮您,绝对是帮您。”

“这话得令人难以置信,我可以相信吗。”

向天亮得忒坚定,“您绝对可以相信我。”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帮我。”关天月还是不大相信。

“嗯您看啊,当初在京城的时候,您是请我去的,而他是抓我去的,明您对我好,他对我不好,所以我得帮您,必须得帮您。”

“得好,得好。”为天月拍着桌子笑道,“你就应该帮我,姓张的就一个臭老头,蛮不讲理,又臭又糟,沒什么好帮的。”

“对对对,姓张的就是一个臭老头,一个糟老头,又臭又糟。”

向天亮的话音未落,门外传來了炸雷似的声音。

“臭子,你谁又臭又糟啊。”

向天亮吓了一跳,急忙起身走到了门口。

话的正是张桥山老人,开国上将,向天亮的外公。

“嘿嘿我沒您,我沒您。”向天亮赶紧陪起笑脸。

“真不是我。”

“肯定不是您了。”

“那你在谁。”张桥山不依不饶。

向天亮脑子转得快,“我在李文瑞。”

“噢李文瑞不老,但确实有点臭有点糟。”

向天亮如法炮制,搀住张桥山的胳膊,将他拽到桌子边,用力摁到椅子上

张桥山面对着关天月,瞪起了老眼。

关天月也不甘示弱,直视着张桥山。

向天亮坐下來,左看右瞅,差点沒乐出声來。

二老的样子,挺象两只即将开战的老公鸡,滑稽极了。

向天亮后來才得知,这次面对面而坐,竟然是两位老人四十四年后的第一次。

“哼。”

“哼。”

“姓关的,你哼什么。”

“姓张的,你又哼什么。”

“臭秀才,你牛什么牛,当年不是我救你,你早就沒命了。”

“大老粗,你也别翘尾巴,别忘了你的入党申请书,还是我帮你写的。”

“呸,当年你要是被白匪打死了,我照样可以请别人帮我写入党申请书。”

“哟,当年肃反的时候,要不是我救了你,你都死八回了。”

“一命抵一命,我不欠你姓关的。”

“不错,一命抵一命,你我互不相欠。”

“姓关的,你儿子糟塌了我女儿,这笔帐我跟你沒完。”

“姓张的,是你女儿勾搭了我儿子,这笔帐我记着呢。”

“姓关的,我不怕你。”

“姓张的,我更不会怕你。”

向天亮看着听着,实在是哭笑不得。

“呵呵呵呵”

听到笑声,斗得不亦乐乎的两个老头,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位听众。

“你笑什么。”俩老头几乎是异口同声。

“呵呵您两位想知道我笑什么吗。”向天亮笑问。

张桥山挥着,“你快。”

关天月微笑着点头。

“呵呵是这样,看到您两位斗嘴,我就想起我村里的两位长辈,也是两个七老八十的老头,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斗了一辈子,谁也不服谁,呵呵具体的故事我就不了,我想问问您两位,知道我村里那两个老头叫什么名字吗。”

“叫什么名字。”张桥山问。

向天亮笑着道:“这两个老头啊,一个叫张半斤,一个叫关八两。”

关天月和张桥山均是一楞。

“臭子,你敢骂我们啊。”关天月恼道。

张桥山也明白过來了,“半斤,八两,臭子,你好大的胆子。”

“呵呵两位消消气,消消气。”向天亮笑道,“我请两位來是吃饭喝酒,不是让你们來吵架的,你们不给我面子,我讽刺一下,好象沒什么不可以吧。”

关天月点点头,“不错,向啊,我听你的,不跟一般人一般见识。”

“老关,谢谢您给我面子。”向天亮冲着关天月翘起了大拇指。

“什么什么。”张桥山瞅着向天亮问,“你叫这个臭老头什么。”

向天亮乐道:“我和他是朋友,我们是忘年之交,他叫我向,我叫他老关,很正常啊。”

张桥山又是一楞,拍着桌子道:“向,你以后就叫我老张好了。”

“这,这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我看非常的合适。”张桥山道。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

张桥山爽快的挥着,“你是我外孙,自己家里人,用不着客气嘛。”

向天亮乘问道:“这么,上次在京城,我打了您一下,您也不计较了。”

“你是我外孙,外孙打外公,闹着玩的,我不计较,我高兴着呢,哈哈我高兴,我高兴,哈哈”

可关天月听着不高兴了,“向,我问你一个问題,是爷爷亲呢,还是外公亲。”

“这个么一个里亲,一个外亲,都亲,都亲。”

“我是问你,哪一个亲一点。”关天月敲着桌子追问。

向天亮犹豫着,这个问題可不能乱答,两不得罪啊。

张桥山冷冷道:“当然是跟我亲了,爹亲不如娘亲,老话就是这么的。”

关天月也在冷笑,“你做梦,向要是认了亲,他就得姓关,是我关家的人。”

“姓关的,你在做梦吧,你们姓关的,全家人沒一个好东西,向怎么会认你这个老东西为爷爷呢。”

“姓张的,就你这付德性,向会认你这个老东西做外公吗。”

向天亮苦笑不已,他真沒想到,两个老头凑到一起会是这个样子。

在两位老人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姓关的,有种咱俩出去打一架。”

“姓张的,秀才遇到兵,有理不清,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姓关的,你是个胆鬼。”

“姓张的,我是君子,君子动口不动。”

张桥山噌的站了起來,一拐杖掘去,顿时半桌酒菜飞到了桌下,“姓关的,老子不会跟你同桌喝酒的。”

关天月微笑着,“姓张的,你不愿意你就走,我和向可以清清静静的喝酒。”

张桥山又是一拐杖扫出去,桌上已沒有了酒菜。

两位老人瞪着对方,又恢复了开始时的对峙模样。

“哎哎。”向天亮大声的嚷嚷起來,“老关老张,你们都别吵了,我想问问你们,你们究竟是吵架來了,还是找我兴师问罪的。”

对啊,关天月和张桥山又楞住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怎么把正事给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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