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的，小子知道你惹的是谁吗？有人花十万买你一条腿，老子来个买一送一，连你胳膊一起废了！”

“还特么敢护头，拉住他，老子要表演一个铁腿开瓢！”

地上的年轻人被打的满脸是血，衣服上满是脚印，一条腿耷拉着，上面还有血迹，像是被匕首刺了一下。

几个社会青年也不着急，对他们来说，打人更像是饭后的消遣，慢慢吃才有意思。

“老大，我觉得咱们应该先把这小子给扒了，这边人多，正好让大家也瞧瞧，这小子这么怂，是不是因为下面没有卵蛋。”

其他几人哄笑起来，纷纷叫好，抬手就拽着年轻人的衣服撕扯起来。

年轻人又急又怒，有心反抗，却根本用不上力气，只能胡乱甩着胳膊。

“住手！干特么什么呢？！”暴喝声响起，正拉扯年轻人衣服的一个社会青年头皮一紧，被人揪着头发拉了起来。

“我尼玛……”他正要骂上几句，却见一道黑影闪过，脸上重重挨了一拳！

他只觉得像是被铁锤砸了一下，脑浆似乎都晃荡起来，两眼一黑，差点直接摔在地上。

他身后的许浩依旧揪着他的头发，面无表情地继续挥着拳。

对付这种街头混混，讲道理是没用的，说不定还会被对方认为是软弱可欺。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用拳头说话吧。

“*！这特么从哪钻出来的小子？赶紧给老子放开，否则连你一起打！”另外几人停了下来，盯着许浩喊到。

“哦？是你们先说要动手的啊，我可是被迫反击，这里的人都可以作证。”许浩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手上一点没停。

被他揪着头发的年轻人鼻血横流双眼青肿，有心反抗，却根本用不上力气，只能徒劳地挥着手。

“你特么再动一下试试，老子废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刚才开口的大汉恐吓道。

“不知道。”许浩面无表情道。

他这副完全无视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几人，那几人对视一眼，同时朝许浩扑来！

许浩嘴角微翘，左腿后撤半步，然后猛然将手上那人推了出去，他也随之而上！

双方几乎是硬生生撞在一起的，许浩身形一矮，腰部一拧，右臂抽冷子甩了过去！

“啊！”一声惨叫，为首那人和青年撞在一起，脑袋咚的一声，额头上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许浩收臂，握拳，然后照着对方腰眼连续猛击！

那人像是煮熟的大虾一样蜷了起来，捂着腰退到一旁，上半身几乎要弯到地上。

许浩吸气转身，一个侧踢踹倒一人，然后一记肘击砸在另一人脖子上！

眨眼间，四个人已经倒下了三个，最后站着的那人直愣愣地盯着许浩，双手僵硬的悬在半空。

他嗓子一阵阵发干，连咽了两口唾沫，才勉强说道：“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许浩反问了一句，慢慢走了过去，“你们想打我，我无奈反击，不就是这么简单吗？”

“可是我们……”小年轻还想争辩几句，许浩眼睛一棱，他立刻吓得噤声，低头不敢再开口。

“听懂了吗？你们先动的手，我是没办法才反击的。重复一遍。”

“是，是我们不开眼先动手的，大哥您是正当防卫，一点问题都没有！”小年轻唯唯诺诺地说道。

许浩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这小子看着呆头呆脑，反应倒是挺快的嘛。

“现在把人送到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一个都不能少，听懂了吗？”

小年轻面有苦色，可又不敢拒绝，低头应了下来。

许浩走到那个挨打的青年面前，伸出手将他拉了起来。

“没事吧？这帮孙子已经被我收拾了，一会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青年十分狼狈，脸上满是血污，胡子似乎已经很多天没有刮了，肆意生长着，眼窝深陷，眼睛上布满血丝。

“谢，谢谢你了。”他小声说道。

“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许浩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

他突然发现，眼前这个人很面熟，虽然样子变了很多，头发也长了不少，可依旧让他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对方看到许浩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正想开口说话，动作却陡然僵硬下来。

“许，许浩？！”

“林少华？！”

二人同时喊道，许浩失神的望着对方，只觉得种种情绪上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个颓废的青年，赫然就是自己刚入伍时一个班的战友，林少华！

记得他当时训练成绩还不错，和许浩同为体育生，但性子散漫又不服管教，后来被分到了其他连队，再后来，二人之间也就断了联系。

可许浩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在这个地方碰到他。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沉默片刻，许浩艰难的开口问道。

林少华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似乎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背被踩了几脚，一片血肉模糊，食指的指甲也裂开了，刺痛一阵阵袭来。

但他似乎一无所觉，就那么呆呆的站在原地。

后面几个社会青年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的转身就跑，许浩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追上去。

几条杂鱼而已，什么时候收拾都可以，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就是这里的人，当然在这里了。”林少华忽然开口道。

“也对，你好像说过，自己是晋西这边的人。你是已经……复员了？”

“嗯，像我这样的两年兵，不复员还能干什么？”

许浩不知该说些什么，如果单论训练成绩的话，林少华未尝不能提个士官，可他太散漫了，训练也不用心，时不时还和别人爆发点冲突，这种性格当然留不到部队里。

“复员也好，可以回来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反正还年轻，想做什么都行。”许浩宽慰道。

林少华自嘲一笑，眼神也冷淡下来：“用不着这么安慰我吧？我现在这副样子你又不是没看见，你是觉得居高临下的可怜别人很有意思吗？”

许浩一窒，但并没有生气。

他不知道林少华这两年来到底遭遇了什么，能让一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子变成现在这副懒散大叔模样，但至少有一点他是可以确定的，林少华肯定遇到了一些很麻烦的事情，麻烦到他觉得自己根本抗不过去。

刚才那些混子说什么有人花十万块买林少华一条腿，难道说他惹上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走吧，我先带你去检查检查，看有没有什么问题，然后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许浩拦下一辆出租，不由分说地将林少华扯了上去。

林少华有心挣扎，但到底拗不过许浩，被硬塞到车上。

“喂！怎么身上都是血啊，不行不行，你们赶紧下去！”司机看到林少华那副样子，立马拉下脸，不耐烦的说道。

许浩没有废话，从兜里抽出三张红票，递给司机：“送到最近的医院。”

司机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在钱的面子上，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下来，一脚油门蹿了出去。

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开口，气氛沉默而尴尬。虽然是曾经的舍友，但两年不见，彼此境遇更是千差万别，想开口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不多时，出租车停在一所颇为气派的医院门前，许浩道了声谢，便拉着林少华朝里面走去。

不管在什么时候，医院好像都是熙熙攘攘的，走廊里永远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来往的医生护士行色匆匆，见面也只是简单的打个招呼。

许浩对这种环境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十分熟悉，过去的一年里，他至少有三个月都躺在医院。

林少华看着狼狈，伤口却不算深，那帮混子下手还是有分寸的，除了腿上那处扎伤有些麻烦外，其它伤口敷点药就可以。

包好伤口，又拿了些药，二人便出了医院。

“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也饿了，找个地方吃点去。”

“不用了，我该回家了。你到这边是玩，还是有什么任务？忙你自己的去吧，不用管我，钱我会还给你的。”林少华低声说道。

许浩好气又好笑，忍不住讥讽道：“林少华，你看看你现在这副孙子样！有啥事是过不去的啊？走，和我喝酒去！”

林少华脸色通红，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沉默地跟了上去。

随便找了家饭店，许浩点了几个菜，又要了一箱啤酒，直接开上半箱，拎起瓶子吹了起来。

“老子不知道你到底碰上什么事了，但就是看不惯你这窝囊样！怎么说也是当过兵的人了，居然在街上被几个混混摁着打，你就不嫌丢人吗？”

“你特么知道什么？你知道我这几个月怎么过来的吗？！谁特么想跟你过来，我需要你来可怜我吗？！”

林少华也激动起来，一拍桌子，似乎打算直接走人。

没想到许浩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然后一口气将剩下的半瓶啤酒灌了下去。

“嗯，这才像是我认识的林少华，不是刚才看到的那个窝囊废。谁还不碰上点事呢？撑过去就是了，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

林少华表情复杂，走也不是坐也不是，索性也拿起酒瓶喝了起来。

一瓶酒下肚，他打了个酒嗝，用力晃了晃脑袋。

“许浩，我确实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你，让你看到我现在这副狼狈样，实在有些丢人。”林少华红着眼睛说道，“可你特么知道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吗？老子现在就是条狗，还是条谁都可以打的丧家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