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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对着他的尸骨饮下了这碗“血酒”,一口便足以,余下,老大潵向了他的埋尸地。
北方的雪很大,北方的地很大,一眼便是千里一眼皆是雪色,老大伸出手掌雪花落在手心上,冰凉一瞬便过,手心只剩下水点昭告了它的存在方式。
“嗖——”
老大寻着声响望去,又是弓弦声响起。
顾倾歌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被他推了一下。
“傻孩子快跑啊,快跑!”
赵青旌要去镇上买的东西有点多,他叫上了人。
但是大漠荒芜,没有什么标志来向他传达这一点,而入夜里寒冷又是一贯的事,于是直到来往的客商带来了大量新鲜的瓜果,他才真正地意识到是秋天。
赵青旌去镇子里采买的时候,街头巷尾明显地热闹了起来,秋天的客商总是最多的,稍微富贵些人家的孩子已经穿上了新的料子,他不知道今年是不是丰年,但看百姓的样子,想来收成不错。
蔬菜药品照旧,老实说他不怎么买肉,一方面实在是贵,另一方面每天巡逻解决掉的魔种就扔在那里叫秃鹰啃食也浪费。
集市上多了很多外地人的摊子,卖什么的都有,见过的,没见过的,功能用处一目了然的,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做什么用的。还瞧见有个卖花的。
案上成盆的蝴蝶兰煞是好看,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对大叔提起,见赵青旌眼睛一亮,便说下次去的时候可以帮忙看看还有没有得卖,他却摇摇头:“养不活的。”
一个竹蜻蜓摇摇晃晃从他耳边飞过去,有孩童追着蹭过他的腿边,后面母亲弯腰去捉他:“慢点跑。”
他一路走下去,兔子灯、纸风筝,还有漂亮的玻璃弹珠装满一罐子摆在那里。画糖画的老伯笑得亲切,那边的木雕艺人手艺真好。
幼时也喜欢这些新鲜玩具,但他很早就明白了家里富裕,但是没有太多闲钱给他买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于是他也就学会了沿着集市的路一道跑下去,喜欢的趴在边上多看几眼,兴许老板人好,会给几块糖。
后来做了哥哥,就更不去想,弟弟赵青旌丁点大的时候,他攒了很久的零钱买了几个玻璃弹珠给他,他不会弹,握住咯咯地笑,玻璃珠很亮,像他的眼睛。
他也有过类似的玩具,是某一年的生日礼物,他不大记得住自己的生日,它该是平常的一日三餐,普通的家务,简单地认几个新面孔的字,但那天母亲回来得很早。
赵青旌将放在背后的手拿到前面,是一个他看了很久的兔子灯,其实做工并不算精良,花纹也不大对称,内里是摇晃的烛火,光也随着晃动着,母亲和他的影子分别映在墙上。这个灯后来在一次失败的外出中留在了一个水坑里,纸糊的外皮破了,露出里面摔折了的骨架。
他没有哭,那时候已经很大了,还有青旗跟着他,他只是站起身拧了拧上衣的水,灯就这样留在了地上。
回去的时候他从摊位上买了一个兔子灯,傅清瑶似乎也有点好奇这新鲜玩意,他将它点亮挂在了门前,她说,暖黄色隔着好远都看得见。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还能够在这里重新的看到自己的弟弟。
赵青旗。
赵青旗生的很好,他一贯知道。不是本地通俗意义上的美男子,他鼻梁很高,睫毛又翘,眼睛是少见的浅颜色,白日里看着似乎莹莹反着光,
不过他似乎觉得长安的阳光过于刺眼,总是低垂着眼,所幸很少有人及得上他的身高,让他能在大多数时候遵守那一套莫名其妙的讲话一定要注视别人双眼的礼仪。
他身上有一股上等人的味道,起初他并不喜欢,但是后来他发现他对于上等人的定义可能略有偏差,他与他记忆中抬着他们高贵的头颅只肯拿眼角瞧人,
赵青旗仿佛正视一眼他们这些靠体力活吃饭的平民是什么劳心劳力的行动的人并不相同,虽然共同特质是一般不和他讲话,比起来赵青旗更像是本性沉默寡言;对他那套约莫是从失忆之前带过来的礼仪而言,大概众生平等。简单来说,他能把人当人。
从前不知道是什么的地方的贵族,他这样看他。
赵青旌本来是不相信赵青旗失去了记忆的,可是他很认真的说:“我只是,失去了我出去游历惹祸的那一段时间的消息和记忆,等我再按着天意回来的时候。”
打过几次照面的姑娘叫住他时,赵青旌本来没做多想,叫住赵青旗要一起过去,谁知她一下红了脸,藏在树后面连连摆手,他回头看看赵青旗,他的目光也来寻他,他果断将手上提的东西都交到了他手里,一个人走过去。
回来时候捧了一篮子刚出锅的糕点,热气腾腾,上面盖着块折好的白布,赵青旗不问,他边走边对他讲:“是附近糕点店老板的女儿,他见过几面,挺可爱的。”
赵青旌说完深吸了一口气,“好香,有玉米的味道。”听得他含混地“嗯”了一声没了下文,他就也不再开口,两个人一路回了居住的地方。
赵青旌快到生活区的时候他掀开那块布,时间太久已经看不到散发出的热气。可惜了,他拿起一块捏了捏——外皮已经凉了,内里应该还是热的——丢进了马圈。
“一起尝尝。”他说。
这时他发现赵青旗的表情有些奇怪,于是伸手从篮子里另拿了一块递给他:“等凉透了就太可惜了,先吃几个,回去再给他们分。”
赵青旗看着他的眼睛:“这是那个姑娘给你的。”
是给他的,他回答。
“那……”他停下来,努力想着,似乎在斟酌措辞,但是并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语来描述他的想法,“她不是……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他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把他从莫名其妙看到有些窘迫,最后决定不欺负赵青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