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寒先是一愣，继而笑意从嘴角边荡漾开。他偏过头，看到院墙外的树叶伸了过来，再抬头，看到蔚蓝的天空与一簇一簇的白云。

“十八岁的女朋友吗？”顾知寒终于转过头看着叶瑶，笑道：“似乎是小了点，不过说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自然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好！”得到顾知寒的回复，叶瑶猛地抽回自己的手，然后转身就跑。“我去收拾东西，教练你等我一下！”

顾知寒：“……”这么着急的吗。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叶瑶已经等了三年……

……

这边叶瑶像个陀螺似的在套房里忙碌，门铃却很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谁啊。”叶瑶气急。

她这儿正忙着好吗！

急匆匆地走到房门前，叶瑶打开门，眉头紧皱。

“你怎么来了？”

三年过去了，她不用再虚情假意地唤顾伯伦为伯伦哥哥，就好像曾经对顾伯伦的感情，已经全然消散。

顾伯伦从叶瑶的眸子里看出了冷漠，看不出了不悦。他苦涩一笑：“怎么，瑶瑶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叶瑶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我正忙着，二少可有什么事？”

顾伯伦在顾家排行老二，此次和他争继承人的表示顾家大少爷顾司南。

不过这些对于叶瑶来说都不重要了，她只要唤一声顾二少，便是和顾伯伦保持了最合适又最疏远的距离。

顾伯伦压下心头的情绪，方才和叶瑶说起正事。“瑶瑶，我现在需要你的支持，也需要九队的支持。”

如今敢死队其他八队的势力已经被他和顾司南瓜分完毕，剩下的，也就九队还持中立态度。这中立态度……若是叶瑶还在观望便也罢了，可是依顾伯伦看来，她分明是不想帮助任何一个人！

不甘心啊。

真的不甘心。

三年前叶瑶还跟在他屁股后面说喜欢他，若是放在那时候，叶瑶铁定会支持他的吧。

叶瑶摇了摇头，刚想说话，便听到一道空灵的声音。“原来二弟也在这里。”

叶瑶循声望去，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的男子。他看起来很高又很瘦，生着一双桃花眼，眼底还有一颗泪痣。

薄唇高鼻，叶瑶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是个薄情的家伙。

顾司南，顾家大少爷，也是顾伯伦同父异母的哥哥，也是这次和顾伯伦争夺继承权的家伙。

叶瑶冷笑了一声，道：“今儿我这还真是热闹啊，大少爷和二少爷都往我这儿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住着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呢。”

“九队队长，可不就是大人物。”顾司南的声音总给人一种寒风测测的阴森感。

叶瑶轻嗤：“不敢当不敢当，我很快就辞职了，所以你们有时间找我，倒不如找副队好好谈谈。哦对了，我明天就会把辞职信递上去，你们好好加油哦。”

说完，叶瑶抬手就要关门。

“瑶瑶！”顾伯伦是用拦着叶瑶关门的。门缝里夹着顾伯伦的手，他看起来并不好受。

叶瑶微愣，“二少爷这是做什么？我真的已经毫无利用价值了。”

“不是为这事，瑶瑶。”趁叶瑶松神，顾伯伦一使劲便将门推开。他看着叶瑶的眼睛，缓缓掀唇道：“我是想问你要去哪儿？辞职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与二少爷无关。”

“行了，别打扰人家了。”顾司南走上前几步，揽着顾伯伦的肩便向外走去。“不是要和我正继承权吗，那就别把这些儿女情长放在心上。”

儿女情长什么的，最影响他们走江湖的了……

叶瑶离开基地的那一日，天朗气清。

她穿着一件好看的小裙子，牵着顾知寒的手，头也不回地出了基地的大门。

原来真正的离开从来不是歇斯底里。坐在车里的叶瑶突然笑了，她想到从网上看到的一段话：

大张旗鼓的离开其实都是试探，真正的离开是没有告别的。从来扯着嗓门喊着要走的人，都是最后自己把摔了一地的玻璃碎片，闷头弯腰一片一片拾了起来。

而真正想离开的人，只是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裹了件最常穿的大衣，出了门，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教练，我们之后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舍不得？”顾知寒垂眸望她。

叶瑶摇了摇头，“也不是舍不得，只是过去但凡有记忆的画面，都是发生在这里，发生在这座城市的。”

“是吗？”顾知寒轻笑了一声，“其实换个地方也挺好的，你才十八岁，没必要活得这么厚重。舒舒服服，快快乐乐，人生短短数十载，不就图个享乐二字吗。”

是啊，人这一辈子太短了。也只有叶瑶才能知道，她能重活这辈子，花费了多少的努力与付出。

“教练，你以后会一直一直陪着我的。”

顾知寒的大掌揉了揉叶瑶的头发，而后发动了车子。“自然。”

等小姑娘到了法定年龄，他就去把结婚证领了。再过个几年，若是小姑娘愿意，便生个一儿半女。若是不愿意，那便去孤儿院抱养几个孩子。

总之他和小姑娘，是万万不会分开的。

人生那么长，那么冷，有个能抱团取暖的人儿已是他最大的幸运。这个人是叶瑶，更是花光了他这辈子所有的运气。

“我也要与教练一直一直在一起。”叶瑶扬起明媚的笑意，笑魇如花。

三个小时后，叶瑶和顾知寒搭上了离开这座城市的飞机。飞机起飞，离地面越来越远，地面上的建筑物也越来越小。

叶瑶靠在顾知寒的肩膀上，只觉得心里像吃了糖般的甜蜜。

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是比未来可期更让人欢喜的了。

“教练，你睡了吗？”叶瑶用手戳了戳顾知寒的脸颊，顺道在心里感叹一句皮肤真好。

顾知寒迷迷糊糊，将叶瑶轻轻按进自己的怀里。“做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以后我们做什么工作？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不会，我可以养你。”

“我不要你养，我也可以赚钱的。”

“好……”

叶瑶再问什么，顾知寒已经没有再答复。回应她的，只是浅浅的呼吸声……

这时候，叶瑶突然想起一段很喜欢的话：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迟一步，遇上了也只能轻轻地说一句：“哦，你也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