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现在的顾韫看起来不够饱满，远没有十八岁少年恣意该有的年轻。

秦欢看了顾韫良久，却也没看出什么明显的异样，最后她总结到：这一身灰扑扑的衣衫，太过老气。

……

顾韫走过来，见她停下了啃干粮的动作，贴心的递过来一个水囊，“温了温，喝一点暖暖身子。”

秦欢接过水囊，喝了一口温热的水，顿时胃里熨帖了不少。

作为被押解回京的犯人，秦欢的待遇实在算得上是舒适。一路上裹着厚实的斗篷，连冷风都没有被吹到。

秦欢看着路边的树木，又瞧了瞧地上的雪，总觉得浑身都不对劲。

“顾韫，你说这世上有妖怪么？”

“不曾见过，然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或许真有妖怪也不稀奇。”顾韫的口气很平淡。

“肯定是妖怪。拥有那样的能力，怎么会是人呢？”

“小欢说什么？”

“没有。”秦欢下意识摇头。有些事情，秦欢并不想说出来。那些事情太过不可思议，若非亲身经历过，亲眼看到，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

秦家人尽数下了大牢，秦家大小姐在逃了几日之后，也被抓捕了回来。这一逃一抓，更落实了秦家的罪名。

畏罪潜逃，罪上加罪。

除了七姨娘和十三姨娘下落不明外，秦家的人全都又聚在了天牢里，包括二姨娘和太子。

几日不见，那小孩气息奄奄的躺在了牢内的稻草上，小脸上的肉也削减了不少，乍一看竟是比秦欢还像饿了几天的人。

秦家牵连在内的人口，怎么数也有五百人之多，一时间牢房内住满了人。因为秦欢是后来被关进来的，又是直系亲属，属头号重犯，和一大群人挤一间不太合适，所以她就和闹绝食，大喊着就算死也要做鬼，诅咒当朝皇帝下地狱的小屁孩关在一起了。

明显，小屁孩是重犯中的重犯，一身囚衣破破烂烂，面色惨白，看起来挨了不少苦头。

秦欢进来的时候，隔壁二姨娘正高喊着：“我苦命的儿啊！”

小孩倒是十分孝顺，隐忍安慰道：“母亲莫要哭泣，我们今日落到这般的田地，也是时局所迫，非我等人力所能扭转……孩儿不孝，生前不能完成母亲的心愿……待到来日，我化成厉鬼，也要缠着那狗皇帝不死不休！”

这小孩十分有血性，前几日在秦府的时候，秦欢就深有体会。

小孩虽然气息微弱，但是喊得最后两句倒是中气十足，看管牢房的侍卫听到这，显然是不能忍了，立刻拿着刑具就过来了，吆喝了两声，业务熟练的就要开打。

二姨娘自然是拉着儿子的手，大声的哭喊着，又是生死离别一番。

不过显然是上面叮嘱过了，那侍卫虽然动了手，但是也没有向死里打，二姨娘这边又哭着求饶，最后侍卫呵斥了几声，就歇了。

二姨娘那边的牢间内，其他十几个姨娘也都在，此刻皆是一副看破了生死的表情，想来这样的情形，这几日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她们都习惯了。

期间除了三姨娘抬了抬眼皮，翻了个白眼之外，其他人都异常安静。

这边的牢房里关押的全是女眷，除了姨娘们，其他牢房隔间里叔伯家的女眷阵容最为庞大。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哭得也最为厉害，叫喊着冤枉，叫喊着毫不知情。

此刻她们看到有人进来，都急切的探出了头，一个个面容狼狈，失去了往日的精致，她们不停地问着：“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案子查清楚了吗？”

“我是无辜的！”

“为什么要把我抓进来？”

……

此起彼伏的问题，不知道该怎样回答。难道回答，不久后大家都会上断头台吗？

秦欢说不出。

跟着秦欢一起进来的顾韫，面色也沉了下来。

“小欢，你等着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顾韫说完这句话后，他看着秦欢，又补充了一句：“还有秦家，都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