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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节 陈封出院

黑淤泥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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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欣连续几天都没去看望陈封。头两天,她的心里还很踏实,觉得反正是陈封主动提出让自己别去的,而且她想,自己去了反倒会勾起陈封的痛苦回忆,所以自己不去不但无过,相反还是为他好。可不知怎的,从第三天开始,欣欣居然感到心里有一点不安起来,而且这种不安还越来越重。

到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欣欣感觉自己快要承受不了这种不安了。

是什么原因呢?欣欣思来想去,说不清楚。是因为再一次欺骗了妈妈吗?有一点,但也不至于此啊。是担心陈封的伤吗?可自己明明知道陈封的伤已经没问题了,又不是疑难杂症,只要好好休养,多输几天液,等伤口长好就行了,况且在医院里有医生护士呢,是保险不过的。再细想,似乎在道义上有点压力,真像爸爸妈妈说的那样,有一种亏欠感;似乎情感上也有些不忍,自从知道了陈封的身世,她总想着他的心里一定是很苦的,一定是很孤寂的。

想到的原因虽然都有一点,但欣欣却总觉得不止这些。还有什么原因呢?欣欣再也想不出合适的理由了,她莫明其妙。

这几天,阳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和欣欣说起关于陈封的话题,也问那块“鸡肋”的情况。欣欣感觉阳光似乎是在引着自己把两个人进行比较,虽然她并没有表达什么明确的看法,但在阳光的引导下,她却对“鸡肋”越来越没有感觉了,就在昨天,她还拒绝了他的殷勤邀请。对于“鸡肋”,她知道自己的犹豫快要结束了。她想,自己要尽快结束“测试”,给对方一个明确的答复。

欣欣的妈妈这些天也没有去看望陈封,她的关节炎又患了,腿疼得走不动路。如果她去了,一定会发现欣欣又撒谎了。

每天回到家,妈妈都要问欣欣陈封的情况,欣欣则是随口应付,总是说“好”而已。这当然不会引起怀疑,因为陈封本就是越来越好,这个欣欣的妈妈是知道的。

说实话,这段时间妈妈对陈封的关注,让欣欣都有些醋意了。昨天晚上回到家,妈妈又问陈封怎样,欣欣就笑着说:“妈,每天我回家,你都先问陈封,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呢?”妈妈被问得不好意思,笑道:“丫头,你不是好好的嘛,我能看得见,陈封躺在医院里我看不见,他没爹没娘的,怪可怜的。”听妈妈这样一说,欣欣也不再说什么了,就对妈妈说陈封很好,叫她不要担心。

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欣欣决定今天再去看一看陈封。当然,这次她想自己去。

上次让阳光一起去,欣欣很后悔,阳光不仅当时就胡说八道,回来还依旧说个不停,叫人心烦。她知道阳光为人很好,就是嘴好说,不过她跟别人不这样,只和自己说话时才口无遮拦。然而细想阳光那些口无遮拦的话,其实也是因为关心自己的缘故,所以她心烦归心烦,心里还是很喜欢阳光的。

“但喜欢归喜欢,该不让你知道的,我还是不能让你知道。”欣欣看着对面的阳光,在心里说。

借口总是有的,只要你想找,在这个世界上,最好找的恐怕就是借口了。欣欣骗过阳光的借口最常见,就是“有点事”。一听说“有点事”,一般人都不会细问。还问什么呢?人家要想告诉你,就会直接说了,这样说就是不想告诉你。

阳光当然也没追问,虽然她和欣欣很要好,但她也知道尊重人的隐私。可她的一句话还是让欣欣紧张了一下。“有事啊?”她诡异地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你今天要有事的,你已经好几天没事了。”

“去你的,我天天有事,哪天没事啊?”欣欣啐她道,然后也不再和她磨嘴皮子,自顾走了。

下楼时,欣欣在心里嘀咕:阳光是不是猜到自己要去看陈封了,她说自己“好几天没事”,是不是说自己好几天没去看陈封了呢?欣欣怎么琢磨怎么像是这个意思。可又一想,管她呢,反正自己没说去看陈封,由她猜去,猜到又怎样,只要她不掺和就好。

欣欣依然先到超市买了些东西,又到花店买了一篮鲜花。买花时,欣欣习惯性地要买上次一样的茉莉花,但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她确实喜欢茉莉花,并且知道陈封也很喜欢。陈封说喜欢花的香气的那番话,过后她又琢磨了好久,虽然当时陈封一再表明是无心之言,但她想,是不是陈封为了不让自己多想,而故意那样遮掩的呢?他那番话确实有点意思,点出了做人之道。是啊,做人怎能徒有美丽的外表呢?她想陈封那样爱杨欣,杨欣肯定是他所说的那种人吧,既美丽又善良,正所谓惺惺惜惺惺,不然,以他那样性格的人,又怎么会爱上一条美女蛇呢?而自己到底给他留下了怎样的印象呢?他是不是觉得自己虽有杨欣之容,却无杨欣之德?

欣欣一想起陈封的那番话来,就不由自主地把自己和杨欣相比较,过后又自感好笑:这算什么,难道自己要以杨欣为做人的榜样吗?难道自己怎样做还要看陈封的脸色吗?真是奇怪,自己怎么会有如此怪异的想法?

于是,这次欣欣就想买别的花。然而她挑来拣去,除了茉莉花,其它的她都不喜欢。最后她又想,为什么非要做一件让别人和自己都不喜欢的事呢?君子成人之美,还是买原来的花吧。

提着茉莉花出来,欣欣心里笑了:自己这是什么心态啊?要和陈封怄气吗?这又为什么呢?难道真善美不是自己的人格追求吗?怎么别人向善,自己倒要向恶了呢?

欣欣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到了医院。医院里下午还没上班,但有值班的护士。在走廊里,欣欣正好遇到了护士苏小美。她并不认识苏小美,虽然见过两次面,但都没有太留意。

不过苏小美却是认得欣欣的。由于陈封的关系,她特别注意欣欣,何况欣欣又长得出众,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人们目光的焦点。

起初,苏小美还以为欣欣是陈封的女朋友,心想这一对可真是奇缘,血型如此稀有却能相同,而且看起来也是非常般配的。后来听陈封说欣欣不是他的女朋友,她感到很意外很遗憾,而在心底却莫明地有一种期盼,期盼他们能以此为机缘而多多接触,在相互接触中相互了解,在相互了解中相互吸引,从而因机缘结姻缘。这是她在心里想的,可是又听陈封说欣欣已经有男友了,而他自己也已经有女朋友了,这让她的幻想彻底破灭了。

不过让苏小美奇怪的是,陈封说自己有女朋友,可他入院这么多天,怎么不见他的女朋友来看望他呢?难道是没让她知道?可这么多天能不联系吗?她想不通,但也没问,只是觉得陈封在撒谎。她想,欣欣可能是真有男朋友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剩到现在呢?而陈封却可能没有女朋友。但她又不解,以陈封的相貌和才华,又怎至于单身呢?还是想不通,苏小美怎么都想不通。

昨天,陈封出院时,欣欣没有来,苏小美没有看到她希望看到的那种温馨情景,有些失望。而今天欣欣却来了,苏小美想,欣欣肯定是来看望陈封的,而她不知道陈封已经提前出院。她高兴不已,就主动迎上去问道:“你是不是来看望陈哥的呀?”

欣欣看着面前的这个护士,疑惑地摇摇头,说:“陈哥?哪个陈哥?我不认识。”

“噢,就是陈封,”苏小美连忙解释说,“我这几天叫‘陈哥’给叫惯了,对不起,你是欣欣姐吧,我听陈哥说你是电台主持人,我就专门听了几次你的节目。”

一是因为职业习惯,二也是由于苏小美嘴甜,当时就喊了一声“欣欣姐”,欣欣听了,高兴地笑着说:“你真可爱,我的确是来看陈封的,他快好了吧?”

苏小美有些遗憾地对欣欣说:“噢,我正想告诉你呢,陈哥他昨天就出院了,你不知道啊?我说你昨天怎么没来呢。”

“他出院了?!”欣欣听了非常震惊,“他,医生不是说他至少还要住一周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他的身体能出院吗?”

看到欣欣的震惊和焦虑,苏小美竟有一种高兴的感觉,而她又不自觉地把情况故意说得让欣欣紧张。

“医生本来是不想让他出院的,正常情况也要住十天以上,由于他血型特殊,医生要他多住几天,可是他才九天就出院了,我们劝也劝不住,他说有原因,可又不说是什么原因,医生无奈,不得已才给他办了出院手续。我真不明白,他就一个人,能有什么原因而不顾自己的身体健康呢?唉,你不知道,昨天他就一个人走的,孤孤零零的,让人看了心酸,医生叮嘱他回家注意休息,还要继续用药,但他一个人,真让人放心不下。”苏小美滔滔不绝地说着。

苏小美自己也没有想到絮絮叨叨竟说了这么多,她真的动情了,说得欣欣也起了忧虑和酸楚。人皆有恻隐之心,欣欣对陌生人的不幸都尚且同情,何况是对已经熟识了的而且是心里认可为好人的陈封呢?

“他怎么能这样呢?拿自己不当回事,却叫别人心里七上八下的。”欣欣埋怨道。

听欣欣说她心里“七上八下的”,苏小美又故意说:“我听陈哥说你们只是普通朋友,你对他也不是很熟悉吧?其实经过这几天的接触,我觉得陈哥人挺好的。”

欣欣诧异地看了看苏小美,不明白她什么意思。苏小美见欣欣异样的眼神,连忙又转口道:“噢,我是说他可能不想麻烦别人。”

“是啊,他没有通知我,应该就是怕麻烦我吧,可是这有什么呢?谁没有困难的时候?他也太要强了,何况我也是应该的。”欣欣接着苏小美的话说。

其实欣欣也是故意顺着苏小美说的。苏小美说陈封是有原因的,欣欣不知道陈封的原因与自己有没有关系,但心里仍生出一丝愧疚。虽然没有看见陈封出院时的情景,但苏小美说的已经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她想象着陈封一个人孤零零冷清清地回家,而家里迎接他的依然是孤零零和冷清清。

“唉,这个不幸的人。”欣欣在心里长叹了一声。她又想到陈封是不听医生劝告提前出院的,不知到底碍不碍事,就问苏小美:“那,他提前回家到底碍不碍事呢?”

苏小美想了想,觉得也不能把情况说得与事实太悬殊,就说:“这个,让人担心是肯定的,但既然医生能最终同意,我想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而且陈哥身体素质很好,恢复得比常人快些。不过话又说回来,谁也不能打保票,毕竟他的伤不轻,你说是吧?”

欣欣默默地点了点头。是啊,陈封的伤势她怎能不知道呢?当时不就差点死了吗?还昏迷了一整夜,可把她给吓坏了。听说女人剖腹产还得住上一星期呢,现在他身负三处刀伤,却只住了九天就回去了,能不让人担心吗?他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呢?是为了躲开自己给他带来的痛苦回忆吗?唉,自己还说让他尽快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呢,看来他也想让自己从他的世界里早点消失啊。

“你去过他家吗?”苏小美问。见欣欣沉默不语,苏小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而她对欣欣与陈封之间到底熟到什么程度也有些好奇。

欣欣被苏小美一问,思绪被拉了回来,忙回答说:“不!我们也是刚认识不久,并不熟悉。”她紧接着又说:“那,谢谢你了,我再打电话问问他吧,再见。”

“嗯,好的,再见欣姐,不过我想告诉你,其实陈哥很优秀的。”苏小美说,显然她还不想结束谈话。

“噢?怎么优秀?”欣欣果然停止转身,诧异地看着苏小美问。

这时,一阵铃声响起,是有病人要换药了。苏小美匆匆对欣欣说:“陈哥画得一手好画。”说完她就走了。

欣欣微笑着也扭头走了,苏小美的话她并未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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