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弦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这个，这个，居然在顾西楼哥面前说这个。推拒不合适，拉拉扯扯会更丢脸，凤弦“嗖”的一下拿了胸衣躲到房间去，这次躲了十分钟。顾西楼若无其事地让Emma她们自己在冰箱拿饮料喝，又亲自挑了挑Emma带来的配饰。这衣服包得严实，又带了许多钻石饰扣，所以手链项链的都不需要，主要就是头上要用的。 等顾西楼和Emma确定了发饰，凤弦也出来了。小脸还是红的，这次衣服没乱了，上身效果非常好，胸/前也撑了起来。

凤弦直视前方，告诉自己不要觉得这些人都在盯着她，没人注意她，没人注意她。

确实没人注意她的胸。Emma与助理让凤弦坐下，稍稍给她弄了发型，戴好发饰，又上了个妆。顾西楼点头，觉得满意，他家凤弦这么漂亮，怎么打扮都是好看的。就是这脸太红了一点，破坏这妆了。而且她别别扭扭的，一看就知道是在意胸/部。

这笨蛋。

“好了，没关系。”顾西楼安慰她，“你年纪还小嘛，以后肯定还会长大的。”

凤弦顿时僵住了。

你说啥？！

Emma手上的动作也顿住了，因为她看到凤弦的脸更红了，简直是在发烧中。

老板啊，不是你自己说的凤弦害羞吗？你说这话过脑子没？

顾西楼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了，正直的心狠狠踹他两脚。“乱说话乱说话，关你啥事！”

顾西楼干咳两声，摸摸鼻子走开去冰箱拿水喝：“你们继续。”他要冰水冷静一下。

这是与他无关，可是跟别的男人有关这真的是件让人生气的事啊。

顾西楼拿冰镇矿泉水出来灌了一口，检讨反省，当家长太投入了真不行，压力巨大。

第二天，时间过飞快。下午三点来钟顾西楼就让凤弦吃了下午茶点心，这类应酬就是饿肚子的，他太有经验了。四点，带凤弦去楼上的化妆室，因为有经纪公司，平常时有艺人造型需要打理，所以领域设有很完备的空间和设备处理这个。

凤弦被带到楼上，Emma告诉她先洗个澡，然后出来帮她做个头发护理，脸部颈部也要做个补水美白，这次穿的皮鞋不露趾，所以脚的护理和美甲可以略过，但手是必须要做的，会搭配她的衣服和脸上的妆上指甲油。还有头发要修一修，挑染个颜色，不多，只在做好发型后喷上一点就行。

凤弦瞪圆了眼睛，完全没听懂。只知道要让她去洗澡，出来就要动她的头发。她的头发不能动！她不要变妖怪！

凤弦紧紧拉住顾西楼的衣摆，往他身边缩。

“没事，就是把你打扮得漂亮一点。”

“我原本也没多丑。”

“是，你不丑。就是更漂亮一点。”顾西楼放柔声音哄她。

“别让她们动我头发，行吗？”这回凤弦拉上了他的袖口，声音比他柔十倍，可怜百倍。顾西楼胸口中箭，又犯规，又犯规，不带这样的。

“那就不上颜色好了。”他心想着不能宠她，应该教她听话，可说出来的却是妥协的话。凤弦的头发又亮又黑又软，挑染了他也不爱。

Emma在一旁看着，提建议：“那也修一修型会好些。”

“修一修是何意？”凤弦小小声问顾西楼。

“就是剪一剪发尾，让发型漂亮些。”

“动剪子？”凤弦小眉头皱起来。

不行，这样绝对不行。顾西楼也皱眉头。不能被她拉着走，她不懂世事，他得教她，而不是让她这么任性不听话。“就这么定，快去洗澡，出来Emma帮你弄头发做护理，然后还要换衣服做发型化妆的，时间来不及。”

凤弦的眉头继续皱，小声对他说：“我昨晚洗过的，很干净。”这是在外面，又不是在家里，让她脱光了洗澡她真的不习惯，就算没人看到也不习惯。

顾西楼不说话，看着她。凤弦抿嘴，也不说话了，睁着大眼睛回视他。

她一定是练过的！顾西楼心里在拍桌子，她肯定天天晚上对着镜子练装可怜神功！

“咳咳。”顾西楼试图找回气势。

“那就直接弄头发吧，先来洗个头，然后上护理，就是修一修发尾，完全看不出来的。”Emma打圆场。

“完全看不出来为何还要修？”凤弦问。

“凤弦。”顾西楼没法忍了。这孩子问题怎么这么多。这么多人围着她一个转伺候着，换了别的女生都得感动哭了好吗？凤弦这时也在看着他，顾西楼忽然想着凤弦说她见过皇上什么的，行，她厉害，堂堂侯府千金，她是见惯了一堆人围着她伺候的场面了不稀罕是吧。顾西楼没由来有些不服气，怎么觉得自己输了一截似的。

凤弦抿了抿嘴，还是乖乖跟着Emma走了，顾西楼不高兴了，她也不敢问了。虽然她很不赞同，唉。

Emma的助理要帮凤弦洗头，带她进了洗浴间让她躺到洗头床上，凤弦忽然奔出来，看顾西楼还在，一把拉住他的袖子：“顾西楼顾西楼，你不会走吧？”

“不走。”他是想走来着，但看她这点事这么不乖，他怕留下她一个惹麻烦。

“嗯嗯。”凤弦用力点头，踮了脚小小声在顾西楼耳边说：“那你帮我监视着她们，只让剪一点点发尾，要完全看不出来的。”有哥监督着，她才会安心。

凤弦进去了，顾西楼黑着张脸打电话让姚秘书把他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拿上来，他在这里办公。所以说小女生就是麻烦，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生最麻烦，是谁这么笨想出来要带她去什么慈善晚宴的？对了，一定要交代好钱皓，把凤弦看好了，确保她今晚不会闯祸。

Emma带着两个助理一起忙，弄头发修指甲，脸、手护理，做好了，换上熨好的衣服裤子，然后做发型、化妆。凤弦木头人似的任她们摆布，自己被弄成什么样了不敢看，但时不时要瞄两眼顾西楼，他一直在，她安心了。

五点来钟，姚秘书让助理送来了点心和酸奶，让顾西楼垫垫肚子，一起上来的还有钱皓。钱皓一进来就嘻皮笑脸的招呼，“美女们，大家辛苦了啊。”被称作“美女们”的众人都笑着应了，只有凤弦颦着眉头看他，这样轻浮真的没问题吗？可大家都在笑，委实是奇怪。

“老大，你也辛苦了，一个人吃这么多吃不完吧。姚姐真是越来越细心体贴了。”众目睽睽之下，钱皓放弃跟瞪着他的凤弦讲道理，装看不见，去调戏顾西楼，一边说一边抢几块点心吃。他是上来打扮换装的，顺便听听老大有没有什么嘱咐教诲啥的。

顾西楼也要换装打扮，现在没空教诲他，而且有些话当着大家的面不好说，不能让凤弦没面子。钱皓吃完了点心，自己倒了咖啡喝，然后吹着口哨去后面的浴室洗澡。凤弦用眼角余光一直盯着他看，见他进了那家浴室，瞪大眼，幸好刚才她没洗，不然就是跟陌生男子用一间浴室了。

正努力歪头看，一个身影挡住她的视线，顾西楼拿了盒酸奶杵她面前：“要不要喝？”一会上好妆后得等到晚宴那才能吃喝了。

想喝。酸奶她尝过，很好喝。可是她现在手上覆着层东西，Emma说是蜡，一会才能弄掉。正犹豫着要说不喝，顾西楼已经把手上的盒子插好吸管递到她嘴边。这孩子就差在额头上刻上“好想喝”三个字。

凤弦一张嘴，吸管塞进她嘴里。好甜好香真好喝。凤弦弯了眼睛，用表情跟顾西楼道谢。

钱皓冲完头发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嗯，穿着白衬衫的高大男人守在少女身边，手里拿着盒酸奶在喂食，老大你当你在拍言情剧？

这心声难道漏出来了？顾西楼扫了一眼过来。钱皓忙拨拨他的湿发，假装没看到。招呼一旁他约好的造型师来给他吹头弄造型。造型师助理也拿了工具过来帮他做手部护理和修指甲。

三个人坐VIP电梯下楼，分两辆车走。按理女伴应该坐男伴的车，不过顾西楼没提，凤弦不懂，钱皓装不知道。车子到了酒店外头，车童过来为客人拉开门，钱皓迈出来，去后面顾西楼的车子那接他的女伴。

旁边有人在看，钱皓撇撇眉头，虽然场面有点像他去抢别人的女人，不过顾西楼才是抢输的那个，他钱皓不算丢人。

走过去正听得顾西楼还在教育孩子：“今晚我不能陪着你，你就跟着钱皓哥，该吃吃，该喝喝，想做什么让你钱皓哥帮你。不要弄出大动静，跟着人群做事，大家听音乐你也听着，大家聊天讲笑话你就找钱皓哥聊。有男人搭讪你就站钱皓哥身边，钱皓哥会帮你处理的。”

听起来这“钱皓哥”真是惨啊，钱皓保持微笑，对凤弦说：“走吧。跟着你钱皓哥。”

顾西楼走在前头，旁边有别的宾客与他打招呼。钱皓带着凤弦走后头。钱皓弯了臂膀递给凤弦，结果凤弦目不斜视，抬头挺胸认真走路，压根没看到他的动作。钱皓那臂弯凄凉又尴尬地收了回去，看凤弦穿着裤装还一派从容淡定以雍容华贵之姿走了进去，他真是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女伴，麻烦你回头找一找你的男伴好吗？他是男伴不是随从好吗？

顺利上了楼走进会场，这是这酒店最大的宴会厅，分成了两个部分，一边是小舞台，舞台下面是好几排散开的座位，另一边是小桌椅子摆出来的随意席位，还自助餐饮区。大家进场后各种寒暄客套，钱皓都看到许多熟人，老爷子顾清江和宋林也到了，特意过来看了看凤弦。钱皓一阵紧张，不会这父子俩都要检查一下他的看护工作吧。

好在凤弦很乖，不多话不乱跑，只悄悄地到处打量观察。好些过来跟钱皓打招呼的都来问一下凤弦是谁，是不是领域的新秀。钱皓每个都得解释，而凤弦全程微笑，表现得体，把话语权完全交给了钱皓。钱皓在进场十分钟后，终于觉得可以稍稍放心，凤弦小朋友看来很识相，应该不会出乱子。

有服务生拿着饮料走过，钱皓拿了两杯，转身要给凤弦，却看到凤弦正看着某处，他看过去，那处却是顾西楼。顾西楼也正看过来，与凤弦两个人相视一笑。笑完了，顾西楼看向钱皓，那表情严肃起来。钱皓撇撇嘴，知道了知道了，要照顾好凤弦小朋友嘛，看，他不是拿了饮料了吗？一点没亏待她。

过不久，音乐会开始了。作为主办人，楚文雄带着女儿楚摇先上台，讲了讲这音乐会的目的，永凯为穷困山区的孩子们建校舍，让他们能够坐在安全牢固温暖的教室里上课而成立了专项慈善基金，此次音乐会为筹款，上台表演的有各财团企业的子弟以及专业音乐机构，希望大家踊跃捐款，帮助那些孩子。一番话说得很漂亮，大家一阵掌声。

之后表演开始了，室内音乐凤弦听不太懂，交响乐和西洋乐器独奏她都欣赏不来。听了好一阵之后，她下意识地抬眼朝顾西楼看，顾西楼正有点担心她会闷，也转头看她，两个人目光一碰，再互相微笑一下。钱皓看到，没好气，这么不放心就自己带过去啊。

又过了一会，表演的项目变成了中国乐器演奏，凤弦看着，精神一振，这个她知道，她也会，她知道。好不容易看到熟悉的东西，凤弦有些激动，想拉旁边的人指指台上，一看旁边是钱皓哥，不好拉，下意识又去看顾西楼。顾西楼看到台上的表演，也想到说不定凤弦知道，转头看了过来。凤弦咬着唇掩了兴奋，指指台上，顾西楼笑笑，点点头。

钱皓若无其事挠挠额头，你们两个真是够了。

又过了好一会，表演要近尾声。永凯基金的工作人员开始拿出募捐箱做准备，一会来宾的捐款就都就近投到箱子里。凤弦看到那箱子，实在好奇，她看到有人走过去往里头丢了一张纸，就问钱皓那是在做什么。钱皓跟她解释捐款和款项的用处，凤弦点点头，明白了。

钱皓也拿出了支票，他是以领域公关的名义做捐款，他走过去，把支票放了进去。手刚拿开，旁边有人也跟着他把钱投进了捐款箱。

等等，钱。

钞票，还是十块的。

钱皓顿时有不祥预感，转头一看，果然是凤弦。

一身名牌的大小姐从她那镶钻名贵手包里摸出十块钞票来捐，而且是众目睽睽！

然后还对他笑。

大姐啊，你拔一颗衣服上的钻石丢进去也好啊，要不你手包上面亮闪闪的你随便挖一挖丢进去也行啊。十块？！你跟我有仇吗？！

凤弦很不好意思地靠近他小声道：“这是我身上最大张的了，但我也想捐点，表表心意。”

钱皓挤出笑脸，老大，你家都穷成这样了？身上最大面额钞票只有十元是几个意思？这看管少女的工作他不干了行吗？

“哈哈，你又调皮捣蛋了，一会人家笑话你。”在把少女丢回给家长之前，急中生智是必须的。他钱皓是什么人啊，危机处理高手，这种算小Case。一边脸含笑解着围一边自我鼓励一下。

凤弦愣了愣，她没有调皮捣蛋啊，她很认真的。“虽然少点，但总归是一番心意。”她认真解释。

“好了，知道你是想说积少成多，大家都别客气的意思。”这种时候就别说话了少女，你让哥怎么办，钱皓继续笑着，把凤弦带开是眼下最紧急的事。“走走，我看到你最喜欢的布丁了。”伸手去拉她手腕，碰到的那一刹那，忽然想起顾西楼说过别碰她她会打人的话。

但收手已经来不及了，他没敢用力，只是轻轻碰到她的衣袖腕围，不会这样就给他一个过肩摔吧。

凤弦僵了一僵，但没躲没推，她若无其事地抽出手，“好，我们过去吧。”

听话地跟着钱皓走到放食物的长餐那，见他停了脚步，这才小声问：“我刚才闯祸了？”她不明白，她真的只是想表表心意，帮助受苦的小孩子，她愿意的。不是有钱就能捐吗？她身上只有几张零钱，她是小气了没全捐出去，但十元已经是她最大面额的，她没钱，少捐点不可以吗？

钱皓还没组织好语言，这该怎么教育呢。闯祸算不上，丢脸而已。但在这样的场合，丢脸是件严重的事。捐多捐少本来没关系，确实只是心意，但在这社会里，某些层面某些场合，不够“份量”的心意会被人看轻。他们山里人单纯，不讲究这个，大概不好说得通。

“也没什么，就是大家不捐现钞的，你也看到了，都是写好了支票。”钱皓觉得还是留给顾西楼来教育吧。

凤弦回头看了看那些捐款箱，箱子做得小巧精致，金底托盘水晶罩面，刚才她投十元的那个箱子，已经看不到她的十块钱了。凤弦眨了眨眼，也许是被后面投的什么票压住了吧，又也许，被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