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弦摇头：“爷爷你忙你的，我坐会吃完就走。”顾清江看了两眼，回办公桌后头去了。凤弦小口小口吃着蛋糕，消化了情绪，然后起身跟顾清江告辞。顾清江注意到，凤弦走的时候，是精神抖擞，斗志昂扬的。他轻笑摇头，这小姑娘，也许他真的小看她了。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儿子老婆都喜欢她。 凤弦出了门，笑着跟顾清江的秘书告别，又回到顾西楼这边跟姚秘书告别，说爷爷那边的蛋糕可好吃了。弄得姚秘书做势要拍她，说之前喂她的好吃的全白喂了，居然回家来夸别家东西好吃。凤弦哈哈笑，挥挥手跑了。

进了电梯，凤弦的笑容慢慢敛了起来，她叹口气，把招生简章拿出来看，想起顾清江说让她努力混到毕业，想起顾西楼说听不懂老师教的你就睡觉，她又重重叹口气。这年头，嫁个人多不容易啊。不过他们没问她要嫁妆。

对，就得这么想，她还占便宜了呢。不能泄气！

没错，她占大便宜了！不用还债，可以去念书，不用出嫁妆，顾西楼还给她私房钱花，婆婆对她这么好，公公严厉些但也是为她着想，顾西楼还长得这般俊，年轻有为，事业有成，她喜欢他。所以，怎么盘算都是她赚到了！

而且顾西楼打不过你啊，凤弦！耶！

凤弦蹦着出电梯，欢快出大门往车站奔。这么一想心情好好，娘亲，这是门好亲。她一定会努力的！

凤弦回到家里,宋林没在,今天她也没排课，于是上网查那些这专业那专业都学的什么，大家都认为她只能混日子，但其实她是非常珍惜每个学习的机会的。别人不知道，她却是太清楚这些机会有多么难得，顾西楼和顾家是对她有多好才会让她得到这些。

她很珍惜，他们不介意她浪费，可她自己介意。

凤弦找啊找，终于定了主意,她要学戏剧影视服装化妆设计专业。名字有点长,听起来有些高深,看课程里好多内容她不懂的,什么各种戏剧史，各种妆，还有画画还有设计什么的，但凤弦觉得这个应该最合适。她认得Emma啊，若有什么问题可以找Emma请教，还有服装这些她有兴趣，大家觉得她土气，她得找机会证明一下，不是露得多才是美咧。她想着等宋林回来了她再跟她商量下，然后晚上爷爷下班了就告诉他。

接下来做什么呢，有点无聊。对了，她还得跟顾英杰和魏扬表明她有男朋友了，可是虽然跟顾西楼说的时候很自信，但真的要做这事她又尴尬了，之前人家也没说非她不可啊，后来都一直是当正常朋友相处的，突然去跟他们认真说这个很奇怪。要不就不说了，他们不提她也就不提。可如果他们心里还觉得她是在等他们追求的怎么办？不能这样拖着别人。

凤弦苦恼。她决定先问一问爱情军师钱皓叔。

钱皓接到凤弦的电话有些头疼，听完她问的问题后更头疼。什么叫做心有所属后要跟别的男生说清楚。

“凤弦啊，你怎么会觉得我能给你出这主意呢。”

“嗯，我是觉得钱皓叔你挺有想法的。”

“……”他有啥想法啊，他完全不敢有想法。他原本对自己的自制力挺有信心的，可被凤弦前头这么一搅和，现在惦记徐妍惦记得厉害。尤其发现她其实还挺细心体贴友好，冷艳什么的不过是包装，Lisa那天醒来后连声道谢，还说他女友真是好人。女友，以为徐妍是他女友，这不是雪上加霜嘛，他都被这“女友”说只适合活泼麻辣的了，这种挫折只有男人懂。

“凤弦啊。”

“哎。”

“你应该找个女生问问，最好是擅长拒绝别人的，她会比较有经验。我不行，帮不上忙。”

“这样啊。”还真是颇遗憾，凤弦想了想，心里有人选了。“好，我去问她。”

钱皓挂了电话，觉得凤弦一定是去问徐妍去了。她就认识那么几个人，徐妍大概是她朋友里最不好亲近，最有拒绝男人经验的吧。嗯，回头他可以用这个做借口找徐妍说说话，问她凤弦怎么了。上次谢谢她帮忙Lisa的借口已经用完，徐妍只简单回他三个字“不用谢”电话就结束了。这真是，这种挫折只有男人懂。

凤弦没找徐妍，她找的楚摇。凤弦多个心眼，她想着顾清江的话，要做顾西楼的妻子，要支持顾西楼的事业，她得知道如何交际这个圈子的人。有钱人家的姑娘，她只认得楚摇，今后如果跟顾西楼出去应酬，就如同上次秦家的那个慈善音乐晚宴，那周围全是这样的姑娘。所以，楚摇是她唯一可以接触练习这什么“上流社会”的朋友了，最重要的，她很喜欢这个朋友。

楚摇在公司上班，接到凤弦的电话态度有些淡，凤弦跟她说了几句家常才转入正题，可这事她也有些不好意思，支吾着话也没说利索，也没等凤弦支吾说完，楚摇忽然道：“凤弦，其实我们也不是太熟，要不，以后你不要再找我了吧。”

“啊？”凤弦顿时受伤，呆住了。

“对不起。”过了好一会楚摇才在那边说，声音里似乎有些难过，可她没再说别的，把电话挂了。

凤弦想了半天，忍不住给顾英杰打了电话。顾英杰语气如常，对她很热情。

“顾英杰，我想问问，在美国的时候，我没跟你们联系，楚摇姐是不是生我气了？”回来路上楚摇的话也少，不过她那时候总惦记着顾西楼没太注意。现在被人拒之门外了，她才反应过来。凤弦非常难过。

“没有啊，她怎么了？”

凤弦把刚才通电话的情况说了。那头顾英杰沉默了一会，回道：“没事的，她就是脾气糟糕的大小姐，你别生她的气啊，她很喜欢你的。”

“我没有，是她生气呢，我不想她生我的气，我做错了什么，我跟她道歉好了。她现在都不理我了。”凤弦越想越难过。

“没事的。”顾英杰忽然笑了，“我帮你骂骂她，她真是大小姐脾气，怎么能这么对朋友呢。回头让她找你玩。”这理由不错，她不肯接他电话，那他帮凤弦当说客有正当理由，这总能行了吧。

“她真不是因为在美国我没顾上理她所以生气吗？”

“不是的。”顾英杰想了想，“要不我们见面说？”借这个见面机会，可以有借口约楚摇出来。

“呃……”凤弦犹豫，“其实，其实，顾英杰，我，我和你，我是说，我们就一直做朋友吧。”

顾英杰愣了一会反应过来，又笑了：“好啊，别担心，我们就做普通好朋友。”

凤弦松了口气，这比她想象的容易。两个人又聊了几句，顾英杰再提出见面的事，说让凤弦约楚摇，既然在美国她不理楚摇，那现在主动点约她出来吃个饭，加强下友情。

凤弦同意了，顾英杰说他来作陪，让凤弦不用担心，凤弦也同意了。

凤弦又打了楚摇的电话，可是楚摇不接。这一上午打了三次，她都没接。凤弦难过得不行，顾英杰听说之后火气也比较大，他让凤弦别管了，他来教训这大小姐。

这时候的洛杉矶是晚上，凤弦跟顾西楼一直视频中，顾西楼在加班，电话也是不断，还要回邮件，可他视频一直不关，时不时抬头看凤弦一眼，看她呆呆撇嘴的模样，对她一笑：“你要是这么垂头丧气下去，我跟楚摇可就结仇了。”

“才不要。”凤弦趴桌上没精神，“我在美国是表现得不好，一直没联络她呢。”

“她也没联络你啊。”

“我没开手机啊。”

“你后来不是开了吗？”

凤弦瞪眼给他看：“你不要总替我开脱，我会不知检讨的。”

“要检讨什么，她不要理你你还不要理她呢。开玩笑，顾家未来二少奶奶怕她楚家大小姐吗？你剧看得还是少，要演豪门恩怨就得拿出气场来。”

凤弦眨眨眼，想到看过的肥皂狗血剧，笑了。“我才不演豪门恩怨呢。”而且他说顾家未来二少奶奶，凤弦害羞了，又害羞又高兴。在顾清江那被打击的信心又回来了。顾清江跟她谈话的事她跟顾西楼说了，说爷爷鼓励她来着，让她知道会有可能遇到的难处。顾西楼听了微笑，他知道顾清江跟她说了什么，顾清江做事不瞒着儿子，所以顾西楼还有些担心凤弦受打击，一回来就着急上线找她，结果小姑娘说爷爷鼓励了他。

顾西楼觉得特别满足，他家的凤弦啊，果然是最适合他的。

“你脸红了？”顾西楼对着屏幕笑，“因为二少奶奶？”

“才没有。”这下是真的红透透，太明显。

“我明明看到有。”

“才没有。”凤弦嘴硬，但感觉到自己脸热得厉害，情急之下伸手按住了摄影头。顾西楼那边的屏幕顿时一片黑，“喂！”他抗议。

凤弦抿嘴偷偷笑，就不松开，看到顾西楼在屏幕里皱起了眉头，她觉得很好笑。她伸手在屏幕上他眉心的位置划过，他毫无所觉，她伸手戳他的脸，他也不知道。他还警告她：“你快点放开啊，让我看到你，不然我生气了。”

才不要。凤弦心里有些小得意，看到他撇眉头皱眉头冲她扮鬼脸，她笑得更厉害。

“好吧，准你再挡五秒钟，五秒后看不到人，我就下线了。”顾西楼装模做样低头看表，开始数数。

凤弦看着他，觉得好喜欢好喜欢他。

“四……”顾西楼的声音拖得老长，可这边屏幕还是黑的，“四个半……”他再说，盯着屏幕看，死小孩，真是宠她上天了，居然不听话。一会五了是下线还是不下线呢？

凤弦嘴咧得大大得偷笑，忍不住凑过头去在屏幕上他嘴唇的位置亲了一亲，很羞，但是他看不到，所以她放肆了一把。

“五……”这个五拖得更长，凤弦终于松了手指。她看到顾西楼瞪着屏幕，她出现了。她心里忽然一动，某件事跳进了她脑子，她懂了。前一阵子，她去美国之前，顾西楼那边的屏幕时常黑了一下，他说他检查电脑，她没在意，可刚才她也让电脑屏幕黑掉了，而她亲吻了他。

他不知道。

所以，那时候，他也是在做这样的事？所以他的电脑才会动不动坏一下。

凤弦咬咬唇，对顾西楼说：“你也挡一挡你的摄像头让我看看。”

顾西楼愣了愣，然后懂了，扬扬眉道：“挡什么挡，你刚才偷亲我了是不是？”

凤弦脸红，原来当初他真的干了这事。

“现在你是我女朋友，要亲光明正大的亲，来。”顾西楼冲着摄像头亲了一口，凤弦脸大红，却又忍不住笑。

“所以你刚才偷亲我了是不是？”顾西楼继续追问，凤弦脸红不答。“下次不许偷偷的了。”他又说。凤弦脸红不点头，但是脸上的笑挡也挡不住。

“开心吗？”顾西楼又问。这回凤弦点头，跟顾西楼在一起，就算一直做这样傻傻的事她也觉得开心。

顾西楼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忽然在电脑上敲字。

凤弦看着对话框里跳出一行：我爱你。

接着再跳出一行：你的开心对我很重要。

凤弦咬着唇，克制着不要去捂自己羞红的脸。这是情话呢，顾西楼在对她说情话。

“到你了。”顾西楼说。

“到我什么？”

“到你说了。刚才我示范过了。”正常的恋爱是什么样的，他想让她知道。而且调戏她感觉太好，他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

凤弦不做声，憋了半天还是说不出口，最后只好投降：“让我想想。”

“你是要想想还是要练一练？”顾西楼吐槽她。

凤弦冲他皱了皱鼻子，怎么可以揭她的短呢。

这天凤弦认真考虑给顾西楼写情书的事，想了半天没什么好想法。下午的时候她很忙，跟宋林说了说她选择专业的想法，宋林叫丁叔载着她们又去了一趟学校，让凤弦再看看学校的环境和各系的情况，系主任亲自过来接待讲解。凤弦点点头，决定就学这个。

宋林要来了课程安排和各科内容，要了一套课本，系主任张罗安排。宋林拿了东西后联系了凤弦的家教老师们，他们是最清楚凤弦的程度，宋林让他们一边给凤弦打基础一边针对大学课业内容给凤弦补补课，尽力让她能听懂。

系主任在一旁建议，他可以让系老师给凤弦开小灶。宋林倒觉得先不用，一开始低调些好，省得凤弦在学校里日子不好过。“我们先在家里补习，如果有需要再麻烦主任。”

系主任一口答应，又说文化课还好，可是这个设计专业是需要美术基础的，得会画画，不然课就没法上了。

“我会啊。”凤弦说道。

系主任有些意外，校长给他打招呼是说这小姑娘啥啥不会，反正是顾总家的孩子，让她来玩玩吧。系主任心想啥啥不会怎么玩啊，去别的系捣乱多好啊。原想说说难处让凤弦改主意，可凤弦居然说会。

系主任问凤弦学的是什么，素描基础有吧？凤弦摇头。系主任心凉一大半，这不是逗他玩吗，不会素描，那油画水彩丙烯什么的他也不必问了。

“我会毛笔画，从小学的。”凤弦答。“要不我给主任画一个看看？”她画得挺好的，爹娘都夸呢，夫子也说她有天赋。

系主任答应了，如果画得不好他能不能委婉的劝退呢？他看了一眼宋林，宋林只是微笑，没说话。系主任带凤弦去了画室，那里画具是齐的，又找了套笔墨给凤弦。凤弦站着想了想，然后开始画了。

她画得挺快，画了个古装年轻男子站在树下微笑，长发挽髻，儒裳飘飘，背后寥寥几笔勾出树影，更显得那人潇洒有型。

宋林坐在凤弦后面一个劲的笑，她随手拍好几张凤弦画画的照片，打算用来逗儿子。看到凤弦画完了笑意更浓，这分明是古装版顾西楼嘛。赶紧把画作拍下来，留着逗儿子。

系主任呆了一呆，画得还真不错啊！所以她不是来玩玩的，是国画专业美术生来踢馆的？

系主任定了定神，看凤弦画好了正看着他等他给个话，他想了想，还是委婉的给建议：“画得很好，其实应该去读国画专业，那个更合适。”

“可是你们学校没有这个专业。”凤弦告诉他。

系主任一脸黑线，他当然知道。

“招生简章我认真读过了，就想学这个。”凤弦表决心。“我会好好学的。”

系主任继续黑线，只好点头，晚上就去买彩票试试。

定好了上学的事，凤弦和宋林高高兴兴地坐车回家。凤弦在路上就给Emma打电话，告诉她自己要去远林艺术学院上学。

“什么？Emma姐就是这个专业毕业的吗？”凤弦很高兴，“太好了，我就是想请教Emma姐呢。我基础不行，怕跟不上，想多了解了解，不能给爷爷奶奶顾西楼丢人。嗯嗯，谢谢Emma姐。那明天周末了，Emma姐休息吗？我能打扰一下去找你吗？太好了！我请Emma姐吃饭。”

凤弦花了五分钟搞定一个圈内知名造型师成为她的私人专业指导，还约好了明天上Emma办公室学习。

宋林笑着给顾清江发短信：“别小看了凤弦，她已经在用交际手腕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呢。”

第二天是周六,凤弦一大早去了公园教拳。许多人一周未见凤弦，看到她都非常高兴，一连番的问候让凤弦很感动，也很受鼓舞。魏扬照例来公园,还给凤弦带了两只可爱的小发夹，说是跟同学一起逛街时女同学都说这可爱,一人买了好几个，于是他也跟着买了一对。

发夹是小猫款式的，确实很可爱。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凤弦却不敢收。她琢磨良久也不知怎么开口,跟魏扬在公园里走了半圈，后魏扬提议去花园旁边的米粉店吃早饭，凤弦忙说她请客,魏扬不太高兴：“你又没收入，零花钱也靠别人给的，怎么能让你请客。”

凤弦没争辩，只到了米粉店里默默快递付好钱，人多的地方抢着推搡点小钱太难看，魏扬也就忍下了。两人面对面坐着吃米粉，魏扬提议一会要不去看电影，最近有部好片子，听看过的同学说很不错。

凤弦摇头，告诉他自己一会要去见Emma姐，她下周要去学校报到了，她要去上学，想让Emma姐提前帮她恶补下，毕竟她对那专业没什么概念。

魏扬沉默了一会，问了问具体的学校和专业，凤弦把自己昨天去学校面试的事说了，魏扬笑了笑，语气不是太好：“果然是有顾家出面办什么事都方便啊。”虽然他也替凤弦高兴，但无可否认，他们辛辛苦苦才考上大学，而凤弦中学都没念过，却直接挑自己想学的专业就能学了。他相信就算凤弦不去上课，毕业证一样能拿到。不过这也没差，有没有毕业证对她来说都没关系，反正她也不愁工作。

凤弦看了看魏扬脸色，心里也不怎么舒服。“我是认真要好好念书的。”她也希望能得到大家的认可。仔细一想，爷爷说的一点没错，都用不着日后陌生人对她的质疑了，现在朋友和亲人们对她的没信心就让她很有压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