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修养别墅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白沐夏知道白夜汉堡要赶飞机，自己也是真的想静静，就同他商量，想分开走。

哪知道那人一听就动了气，哼哼唧唧，猛男叹气。

他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跟的白沐夏待在一起，要不是有赛事，她压根不愿意走。

可是明天白沐夏也要赶到比赛地那个城市，要不是他作为选手要提前去的话，他们完全可以一起的。

现在林美然的病症又加重了，白沐夏也未必有心思去看他的比赛。

一共赠予了七张比赛的门票，白夜汉堡本意是想着让白沐夏跟她的朋友们一起去的，现在想着，白沐夏十有八九是没心思去了。

毕竟，白沐夏对自家母亲的看重程度，白夜汉堡也是知道的。

现如今她病症加重，白沐夏没有嚎啕大哭，已经算是很坚强的体现了，哪里还能指望她跟之前一样欢天喜地？

“咱妈肯定会好的。”白夜汉堡犹犹豫豫，心里“咯噔”一声，小脸也苦哈哈的：“放宽心。”

“知道，我也知道做人不能太贪心，当初我妈的身体就被医生说成是没剩多少日子。现在也熬了几年，已经算是恩赐了。”白沐夏脸上有一种格外凄迷的表情，嘴角牵扯出一抹苦笑来：“只是觉得我妈这辈子太苦涩了，什么样的享受全都没有，跟了一个那样的人。”

在有限的生命里，把自己所有的激情都贡献给了人渣。这样的认知让白沐夏只觉得十分痛苦。

“肯定也是幸福过的。”白夜汉堡不愿意看到白沐夏沉浸在这样痛苦的情境中太久，赶忙出言宽慰：“婚姻生活，肯定不是只能看一小段，开始的时候，肯定也是很好的。”

在白夜汉堡的印象中，所有感情在刚开始的时候都美好的如同天赐良缘。

就像是白复生跟林美然一样，一开始肯定也是很好的。只不过时过境迁，浓情转薄。

可是白沐夏所能看到的，也就只有白复生薄情负心的地方，对她的心理健康，有很不好的影响。

“没想到，你竟然能为白复生说话。”白沐夏十分诧异，她还以为白夜汉堡对白复生那样的人，厌恶到了极点：“我还以为你很讨厌他。”

“讨厌归讨厌，但是我也不想看到你一直都因为这种事情伤心。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属于咱们自己的生活了，上一辈人的事情，咱们也就只能看一个大概，所以，夏夏，你不能深陷其中。”

对白复生的怨恨，仿佛是生生不息的。

一开始倒还好些，现在看林美然身体这样差，心生怨恨。假如她当初嫁的人十分好，和和美美过一辈子，那么她也不至于浑身上下都是病症，闹到现在，不过才五十出头，就已经被医师告知命不久矣了。

有一些很长寿的人，是可以陪伴子女走过大半辈子的，可是林美然终究是不行了。好在前期做了太多的心理建设，白沐夏倒也没有那样的难以接受，眼神冷淡淡的，唇角微勾：“不会因为这种事一直伤心，你也说了，这是上一辈人的事情。”

受害者是林美然，不是她白沐夏。

作为女儿，只有心疼，没有其他。

林家的那些财产，该追回来的也都追回来了，也算对得起李家的祖辈。剩下的，只能靠命运了。

“好了，我该回去了，你直接去机场吧？”

“我送你回去。”白夜汉堡十分坚持。

这样的夜里，白沐夏心情又那样差，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好？

见他这样执拗，白沐夏也没再多话，点点头，跟着上了车。

本想着直接回红房子别墅的，可是今天袁厉寒不在，她心情又这样糟糕，实在不适合一个人待着。

打电话给方晓柔，那人还在明天侦探事务所。白沐夏想了想，朝着白夜汉堡说道：“刚好明天我要跟晓柔一起去赛场。”

“不要难过，嗯？”白夜汉堡依旧担心着，脸色也不好看：“我看你难过，我也跟着难过了。”

“我还好。”白沐夏自认为还算坚强的那种类型，不会轻易被打倒。尽管知道自家妈妈现在状况不好，但是又想着后续可以多回家，对母亲态度好一些，多多宽慰，也是一样：“你放心好了，尽管去做你自己的事情。”

白夜汉堡放心不下，依旧固执地把她送到了明天侦探事务所。

这边都是富豪区，没个几米远就有一辆豪车。别的不说，这安全肯定是有保证的，白夜汉堡稍稍放心了些。

明天侦探事务所内灯火通明。

应该是接到了什么大单，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勤勤恳恳。

刚好她在门口跟阿唐说话，看到白沐夏来了，赶忙迎了上去：“哟呵，今天袁总裁舍得放人了啊？愿意让沐夏跟我住一晚？”

因为相处时间不长的缘故，方晓柔压根分不清谁是袁厉寒谁是白夜汉堡，乐呵呵地朝着他瞧了一眼：“我们事务所有同事煮咖啡特别不错，要不要尝一尝？”

“我不爱喝咖啡。”白夜汉堡心里有事，也懒得跟方晓柔说太多，又看了白沐夏一眼，声音喑哑：“我先走了。”

“好，一路顺风。”白沐夏朝着白夜汉堡摆摆手，看着他驱车没了影儿。

看到这一幕，方晓柔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俩人平时情浓蜜意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换了相敬如宾的路线？

“你们吵架了吗？怎么这个相处模式？”她咂咂嘴，颇有些不可思议：“平常原总裁哪里舍得让你跟别人吃一顿饭？”

“没有。”白沐夏摇摇头，暗暗想着，只因为白夜汉堡从头到尾都不是他袁厉寒。

第二人格跟主人格到底是不同的。

袁厉寒霸道且深情，可是白夜汉堡多少有些小孩子的脾性，可为人很好，也很让人喜欢。

“就是有点事。”

“怎么了你哭过了？眼睛怎么这么肿？”方晓柔是最见不得白沐夏受委屈的，下意识就觉得这是袁厉寒的错：“是不是袁厉寒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刚才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你们两个人，腻腻歪歪还不够呢，怎么那么客气？”

“我跟他之间好好儿的，其实是我妈妈不太好。”白沐夏忍不住，还是哭了一场。

等冷静了一会儿，事务所里头的人也走得七七八八差不多了。

这边的小厨房里头还有些饭菜，方晓柔做了韩式拌饭，拉着白沐夏吃了一点儿：“其实生老病死这个，咱们也没办法控制。你已经尽力了，这就够了。当初为了赚钱，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也够了。”

“可是我妈，今年才五十二岁。有些人，五十二岁无病无灾的。”白沐夏只觉得她们彼此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太少太少，前头那些年，还都是被白复生各种骚扰着过的。

好不容易能过上几天好日子了，偏偏又命不久矣。

方晓柔还想不明白，那刚才袁厉寒为什么要走？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要好好宽慰白沐夏不是吗？真是奇奇怪怪到了极点。

对于林美然的病症，方晓柔并不觉得意外。甚至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能保住性命，全靠钱砸出来的。当年白沐夏要多缺钱，方晓柔也是知道的。

“人各有命，没有法子。你也已经很尽力了。”方晓柔抱住了白沐夏纤弱的身子，也是一阵心疼：“而且，有些事，是人没办法掌控的。夏夏，你现在也有了自家的生活了，可不能因为这些事被桎梏住，嗯？”

“我知道。”白沐夏应了一声，迅速地扒拉了几口饭。

“刚才袁总裁那样子，也真是奇怪。”方晓柔的观察力一向十分敏锐，对方有什么问题，几乎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你们之间真没什么事儿？要是他欺负你了，可千万别忍着，我会为你做主的。”

老好方晓柔，还是跟以前一样，十分仗义。

想到白夜汉堡明天的比赛，白沐夏赶忙拿出入场票：“喏，你喜欢的。”

“哇！你能买到这个？”方晓柔激动得了不得，捂住了嘴：“这可太难买了，只要有白夜汉堡参与的比赛，票都很难买。有价无市的，黄牛已经把票价炒到了五万块钱一张，就这，还有很多人买不着呢！”

“明天我们大家一起去。”白沐夏低声笑笑，看到大家都这样喜欢白夜汉堡，也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明天小鸢还有心艾姐他们，也都去。”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张票？”方晓柔意识到了一丝丝的不寻常，嘴巴微张：“之前听袁总裁说过，他跟白夜汉堡是老朋友，看样子，这票都是袁总裁弄来的吧？呸呸呸，我刚才说错话了，不应该说袁总裁不好的。这何止是好啊，简直好透了。”

“学过变脸术吗？”白沐夏笑笑，也不多话。

次日一早，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去往比赛场地的飞机。

好在路程并不十分遥远，一个多小时也就到了。

比赛场外满当当的全是人，白沐夏他们都站在一起，看着周遭那些疯狂的粉丝们，方晓柔又激动又快活：“真好，幸好咱们都有票，要不然的话，就要跟这些人一样，只能在场外听听动静了。”

真的假的？

敢情这些人压根就不能入场？不能入场还能有如此激情，也真够了不得的。

原来，白夜汉堡在自己所擅长的领域有这样强大的号召力。

如果人格融合了以后，白夜汉堡不复存在，大概率会有很多人伤心的吧？白沐夏已经开始舍不得了。

“赶紧进场。”方晓柔拉着白沐夏的小手，打断了她的思绪，飞快地进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