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袁厉寒感觉不对劲的是，施明明明这样低调，想方设法隐藏自己的身份，怎么今天突然主动献身？

还是直接出现在白沐夏面前的。这让袁厉寒想不多想都难。

泡好温泉，包厢的桌子上凭空多了两壶温酒。

在来月明之前，袁厉寒就查过月明服务有关的事宜，的确有赠送两壶酒这样的说法。

而且这里头的酒水都是月明的工人这内部酿造的，在外头，绝对尝不到这里头酒水的滋味。

可是在知道月明的主人是施明以后，袁厉寒怎么都没法开启那两壶酒尝一口。

好在大家也都有这个默契，袁二叔甚至订好了大峡谷里头另外的一个五星级商务酒店。

除了白沐夏，其他三人脸上都有肃杀之气。

安松筌跟施明当了几年同学，对那人的脾性多少也是有些了解的。也很清楚，这人防备心极强，不存在偶然露面的情况。

除非是有预谋的，要不然这一切逻辑上就不通。

半个小时后，他们已经出了月明的大门。

“这边好玩的地方多，要是把时间都浪费在温泉会馆了，可太亏了。”袁二叔试图缓和一下气氛，可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对于某些事，几乎有了本能的防备之心以及接受能力。

哪怕白沐夏一言不发，可是她心里头却是很明白的。

他们这样急匆匆地走，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那些麻烦，很大程度上，都会是施明带给他们的。

好在刚才的温泉泡的很舒服，白沐夏手暖脚暖心里也是暖呼呼的，并不觉得气恼。

闹闹哄哄玩了一整天，等到了夜里，压根没办法回应袁厉寒的情调，倒头就睡。

月明温泉会馆内灯火通明，松间斋上上下上寂静无声。

吴管家垂眉低首站在一边，心里多少有些惶恐。见施明冷静了不少，这才大着胆子开口道：“他们行为处事都十分谨慎，我们准备的酒水，甚至都没有拆封。”

“嗯。”施明应了一声，语气极其冷淡：“你们办事不周，倒是很会推卸责任。”

“少爷，其实这样也好。要是在月明出了什么事儿，光是袁家那位老太爷都够咱们喝一壶了。”老管家是实干主义者，并不愿意自找麻烦。

更何况，得罪了袁家，对施家全无好处，指不定还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这可不是什么闹着玩儿的，真刀真枪，很容易出问题。

可是很明显，施明顾不得许多，只想跟白沐夏有更深的接触。甚至是多说几句话就很好。可是现在这也成了奢望，难免有些气愤。

“一定是安松筌。”他气急了，皱着眉头，脸色奇差：“除了她，没有人知道更多。”

可是安松筌知道的也少之又少，不至于会让他们这么着急忙慌的走了。

“那位安家小姐走的时候还留个一个纸条。”老管家颤颤巍巍地拿出来，这还是工作人员收拾包间的时候看到的。

上头只有一行字：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这分明就是说施明在对待白沐夏上头应该有的态度，也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可是施明向来不吃这一套，也很知道安松筌这个人的脾性，眼神变得冷了：“出去。”

“少爷，我还是觉得咱们应该……”老管家是过来人了，有些事儿经历得多，自然也就明白得多。

可施明哪里有心情听那些高谈阔论？摆摆手：“出去吧，不必说了。”

“少爷还是想明白了再行动，有些事，一旦做了，可就回不了头了。”老管家也是为了施家的前程考虑，不想让施明为了一个有夫之妇冒险。

跟一个女人比较起来，自然是自身前程以及施家的未来要紧。

“午伯，你今天的话，格外的多。”施明不满意，冷着面孔：“那些话该说，那些话不该说，我以为你是很明白的。”

明白归明白，可有些话，到底是有人要说的。老管家没法子了，只点点头，出了松间斋。

那人前脚一走，施明就打了一通电话。

既然他现在跟白沐夏遇到了，那就是天赐的缘分，命中注定。

袁厉寒是捷足先登的那一个，按理说，是他该放手才对。

越是这样想，他心里就越是不平衡。说话的语气跟声音都跟着颤抖。

站在门外的老管家只听了一分钟，就再也听不下去了，急匆匆地去了。

——

江家别墅。

一屋子黑压压的人都没吱声。

也不知道是谁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里头的安宁。

那群人很快离开了。

坐在角落里的江思黛，这时候才回过神来，颤颤巍巍地支起身子，小脸儿苦哈哈的。

她怎么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江家会走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穷途末路，资金链彻底断了。江父是一早就不管事的，大概存够了养老的钱，看起来竟然没有想象中的悲怆，甚至是带着一丝丝解脱的语气，嘲弄般得说道：“大家也别自责，尽力了也就差不多了。”

“那我们公司，难道就这么算了？”江思黛受不了，她一直都高高在上，是本市有名的名媛。

一旦江氏集团覆灭了，她的身价也就跟着落下去了。

这样巨大的落差，几乎要把她给逼死。

“我不愿意！”江思黛捂着脸，大声叫唤着，脸色奇差：“我不愿因这样过日子，之前我什么都有，现在你要让我勒紧裤腰带过？我不会这样过日子！”

“现在也是特殊情况，资金的问题要是解决得不好，咱们不申请破产的话，就像是在等死。”江父书画的声音十分沉稳，不愧是看惯了大风大浪的人，不会被这样的小事儿给击垮。

可是江氏集团是他的心血，走到这份上，也够让他悲痛的了。可是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活着还要要紧的事，活着就有希望，可要是被公司给拖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到底是太年轻了，江思黛觉得面子大过一切，一旦申请破产，她的风光全然不在，那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坐在一边的江忱，很知道发生这一切是因为什么。

之前李实为了得到白沐夏，让他打了那通电话。但是后来，为了保住安家，江忱临时反悔，跟袁厉寒高密。

当时，白沐夏固然是得救了，可是后续江忱果不其然受到了怀疑。不仅如此，还被李实给诈出来了实话。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李实不再支援江家。

原本江氏集团的情况就是岌岌可危的那种，到了今时今日，更是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当初，你不是说李实会一直帮助咱们的吗？现在这是怎么了？还是说，是因为你的问题，让那人看不到支援咱们江家的好处了？”江思黛说话一向犀利，压根不会顾及他人感受。

就像是此时此刻，她只知道自己难过，所以可劲折磨江忱。

明明江氏集团能支撑这么久，全都是江忱的功劳。

“够了，生意场上的事情，哪里有什么一定不一定的说法？”江父倒是为江忱说了一回话，看着自家女儿那样不讲道理的养自己，更为了她的前程担忧。

虽说江忱待她很好，可是这好也不可能是持续一辈子的。

不好好经营感情，必定会被江忱抛弃。

“你这样难为你大哥干什么？”

“你现在开始做好人了？如果我们公司的情况好，我至于说这些？”江思黛不依不饶，大有让江忱再找李实谈判的意思：“之前答应我的，一定会让江家撑过去的，现在什么大风大浪都没有就要这么完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江忱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江思黛一眼：“你之所以会这样肆无忌惮地对待我，也不过就是吃定了我喜欢你。”

不错，这是江思黛的筹码。

她一直都十分了解江忱，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喜欢。

越是这样，她就越是自信，越是敢提出一些无理要求。

至于以后怎样，江思黛压根不在乎。

只要现在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也就够了。

“你要是受不了我，你大可以离开。”江思黛冷哼一声，知道他不会离开，所以才大着胆子说这样的话：“我知道，你现在大概也觉得我们江家要完了，想出去单干。”

“你明明清楚，我从没这么想过。”江忱气的狠了，脸色铁青。

他可以包容江思黛许多事儿，但是唯独接受不了她这样胡言乱语。

如果他真的想走，压根等不到今天。

今时今日的江氏集团，也不过就只剩下一个空架子罢了。在这个当口离开，压根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别人会说他忘恩负义，还有许多难听的话等着他。

可是在江氏集团刚出问题的时候，他完全可以找个由头脱身，可是他没这么做。

“那你告诉我，好端端的，李实怎么会撤资？你之前明明跟我说过你跟他谈好了条件。”江思黛本来就因为那么些大佬失踪的事情十分苦恼。

现在江忱仿佛又跟李实闹掰了。那么后续李实要是拿那几位大佬的事情说事又该怎么办？

关乎自己的声誉，江思黛是怎么都不敢轻视的。

“你是不是得罪了李实？你得罪了他，他曝光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怎么办？”

言下之意就是希望江忱去求和。

“所以你希望我怎么做？”江忱对江思黛格外失望。

她时常这样，自私自利到了极点，全然不顾及身边人的感受。

“你去跟他道歉认错，随便怎样都好。只要他愿意继续给我们安家投资，其他的都不重要。”

好一个“都不重要”。

所以他江忱的自尊是什么？算个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