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飞……”

墨卿口吐鲜血。

她脸上出现了裂痕。

这个地方太过恐怖，苏飞可以行走，因为他本身是一片天了，墨卿不行。

而且，阴死之地本来就是压制魔性的。

魔性越强，受到的反噬就越大。

她的喊声很小。

而苏飞根本没有听到。

他如同一个木偶，一步步地往下走。

“为什么我对天有那么大的意见？”

“为什么我一直在执意？”

“从何时起我开始不容易相信他人？”

“为什么……”

太多的为什么。

他在自我怀疑中持续往下。

仿佛，他穿过了一层膜。

也像是走出了一个世界。

此刻周围是光亮一片。

这是与黑暗完全对立的光明。

光太刺眼，苏飞忍不住眼睛半眯。

在最下方，有一个身影。

那身影抬着手，对他摆手，好像是让他快一点。

苏飞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

很听话一样。

眼瞳中，身影清晰了起来。

那是一张无比清秀的脸庞。

看起来跟天火道人一样的友善。

他一手在摆，另一臂背负身后。

“因为你生长的那片天，早已经腐朽。”

“因为末法时代太长，也腐化了人心。”

“你不相信他人，那是对的。”

他说道：“因为你见了太多，混沌中的一些强者自私自利。”

“一只老乌龟都想要成为一片天，不念生灵如何存在。”

“天门处，一座座坟墓，却都是假坟墓，一群假死之人，很难让你去相信。”

“一位老兵虽然心念家乡，可是，你心中知道，如果他真的想家，一步之遥罢了，为何悠久岁月不跨过了天门呢？”

“他终究在意的是那些假死之人罢了。”

“你道孤单，前路艰难。”

“小小年纪，承受着无与伦比的压力和责任，其实，你早都被压垮了。”

“你只是没有对人说过罢了。”

“被压垮的你，差不多是疯了的。”

“嗯，你是一个疯子。”

“唉……”

一声长叹，他又继续道：“这世间强者，谁人不疯？”

“即便天地意志也会被岁月所改变。”

“大道万千，却无情。”

“因为大道是无数生命堆积而成的。”

“你夜观星辰，那无数的繁星是点亮心中的希望吗？”

“不是的。”

“只会让人更加绝望。”

“眼光所及，星河很美，光亮闪烁，让夜空有了些许光亮，可终究，它们都是死星。”

“自己是死的，如何给他人希望？”

“看不到希望，心中愈发绝望。”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已经疯癫。”

“责任，算是一种大道，一种毒药式的大道。”

“走上这条道，只有一种结局。”

“就如你一般，把自己给压垮。”

“而且不为人理解。”

“最终走向的是毁灭。”

“你可曾想过？”

“你为了那么多人，你有为自己家人和朋友想过吗？”

“你若是毁灭了，他们是何心情？”

“在你的国度，你一心让他们有个好的生活环境，他们或许记着你的情，但你毁灭了，短时间可能有人记得你，时间长了，谁还知道你是谁？”

“谁会知道曾经有一个叫苏飞的给了大家一个稳定的环境。”

“不会记太长时间。”

“能记着你的只有你的家人和朋友。”

“可随着你的毁灭，家人朋友和会相继地远去。”

“最终，你得到什么？”

“两手空空，不，你已经毁灭，何来两手？”

“都说天地无情，其实是错误的，天地有情，反倒人是生灵无情。”

“天火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天不为个体，为的是更好的明天。”

“但是你不同，你首先是一个人，其次才是一片天。”

“所以，你首先要想的是自己，也要想家人朋友，最后才是天下。”

“你已经疯了，被给责任给压垮。”

又是一声叹息。

“你看这里。”

他一手挥去，空间撕开。

光明中突然出现了黑暗，黑得令人心悸。

那黑暗中仿佛伸出来无数条手臂，每一条手臂都代表着一种欲望。

此刻的苏飞咬牙切齿了。

他恨！

“恨就对了。”

那身影说：“你做了那么多，却如孤家寡人，你不恨谁有资格去恨？”

“从你成长开始，有几个人记得你的好？”

“你可曾记得被称之为魔头？”

“你是魔吗？”

“你在斩妖除魔，却在很多人的评价里成为了魔头。”

“你应该去恨，恨意越强烈越好。”

“有了恨，才说明你有了自己，才有机会从疯癫中走出来，活出一个像样的自己。”

“毕竟你是人啊。”

“你看混沌中的强者，他们自私自利，他们有错吗？”

“没有的，他们才是人啊，活出自己，为自己去活，要一个大逍遥自在，何来的错？”

“只有你成为了他们那样的人，你才会发现生命的意义。”

“苏飞，看看这黑暗。”

“它很可怕，但是你扪心自问，它有绝望可怕吗？”

“在黑暗里，你若是能找到一条路，那才是真正的希望。”

“人，最怕的是绝望啊。”

“希望不在光明，希望在黑暗。”

“去吧，走向黑暗，用你的热情去拥抱黑暗。”

“当你与黑暗一体了，你就能明确出一条路来，那是属于你自己的路。”

“在黑暗的道路上行走，走出真正的一个自己。”

“在黑暗里，你能够看到世界的演变，可以看到时代的更迭。”

“如果你能走到尽头，你甚至可以演化出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在自己的世界中，你想要那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它就会是什么样子的。”

“随心所欲，照着自己内心所想去变。”

“每天都是快乐的，自身也是自在的。”

“苏飞，你所听到的逍遥自在，其实不完全对。”

“走向宇宙深空，迈步在一颗颗死星上面，无尽岁月也见不到一颗火星，这样的逍遥真的自在吗？”

“你演化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那才是真正意义的大逍遥大自在！”

“还在等什么？”

他朗声道：“迈入黑暗吧，如那浴火重生的凤凰，在黑暗中前行，找到一个真正的自己。”

苏飞，满脸大汗。

他面容变得狰狞。

嘎吱……

腿迈开了，好像有什么在抗拒，但却还是迈动，他朝着黑暗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