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客气了，”沈玉摇头：“真的很好了。”

他们不过是原告，呃，受害者，却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已经是对他们的优待了。

试问，有哪家被告在审判之前是派专人前来通知并马车接送的？恐怕，连村长都不曾享受过吧。

沈玉和凌风也没有矫情，再次与衙役和车马道了谢，才先后上了马车，衙役没有与他们坐一起，而是骑了一匹马，这羡煞了凌风，骑马虽说会在外面吃灰，但总跟个姑娘一样坐在马车里强吧？他瘪嘴，“明明都是男人，为何我要坐在轿子里？”他想让自己快点长大，再快点........

如果，他不是孩子，阿姐就不会为因为自己被牵连，如果，他长大了，就能保护好阿姐，她就不会被畜生逼得.........

他垂眸，将情绪掩藏在眉眼之下。

沈玉没有发现凌风的异样，她伸手揉了一把对方的小脑袋，好笑道：“什么年龄的人就做什么年龄的事。”

凌风瞬间反应过来，这话，岂不是明晃晃的说自己年纪还小太幼稚吗？

“哼，你别小看人。”他明明已经长大了，也懂事了，很多事情也知道怎么回事了，明是非，知礼义，懂进退，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他并不觉得自己做的不好，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那我很期待。”沈玉很不走心的敷衍。

凌风翻了个白眼，这人也太不给面子了。

沈玉忍不住轻笑出声，“小风，这样很好。”

之前这孩子一直端着小大人的架子，也不知是真的早熟还是别的什么，明明他们相处的也还算融洽，可总感觉对方给人一种距离感，而现在，感觉两人的距离突然拉近了很多。

凌风有瞬间的愣怔，随即反应过来，他轻咳一声，将头扭向一边，兀自生着闷气，他怎么就突然得意忘形了呢！

沈玉装作没有发现凌风的异样，却也不再提及。

因为战乱、医疗、环境等等很多方面的原因，古人平均寿命要比现代人短很多，肩负的责任很大，也早熟，十三四岁的年纪，都成家生孩子，凌风之前的种种不符合年纪的表现其实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很是正常，也就沈玉这种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孩子少见多怪了。

从村子到城门的距离不远，走路也就一刻钟，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他们便来到了城门口。

按理说，沈玉和凌风两人是要下马车进行检查的，但衙役早就与门口的守卫打了招呼，他们也就只是掀开车帘进行检查核对，确定没有问题便放任进城。

马车最后在县衙不远处停下，沈玉和凌风下车，衙役将人领到县衙大堂的偏房，待会儿这里就会公开宣判黄李氏和黄宝儿，他们在这里正好可以听的清楚看的明白。

因为罪犯已经伏法认罪，罪证也悉数找回，今天主要是将证据呈上进行宣判，至于证人，很多受害者的家属并不愿意出面，如果他们出面就证实了自己的孩子清白被毁，若是传了出去，孩子死的不安宁，还会连带家里其他孩子受影响，人言可畏，他们都不敢冒险。

人死如灯灭，还是多考虑一下活着的人吧，相信孩子也能理解的。

当然，也有出面作证的，这些人里面有真正为遇害的亲人悲痛难过的，也有抱着别的目的前来的。

凌风早在第一次升堂就已经出过面，对方对他的指控也供认不讳，并且签字画押，是以，他今天不用上场，只需要听最后的宣判就行。

至于沈玉，王县令在最开始就没让她上堂，今天自然也不打算让她现身。

因为黄李氏早就伏法认罪，今天主要是对外有个交代，所以，不同于第一次的审理，这一次是公开面向大众的，只要感兴趣的人都可以前来旁听。

王县令身着官服坐在高堂之上，他的上首，是“明镜高悬”四个字的牌匾，肃穆和庄严，让人心生敬畏，之前还吵吵嚷嚷的围观百姓瞬间禁声，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案件的证据什么的已经全部收集完毕，因为今天主要是做最后的宣判，因此，王县令直入主题，将每一位受害者的情况复述一遍，最后问道：“黄李氏，这些罪状，可是你所为？”

黄李氏经过这些日子，早就没了最初的蛮横泼辣，她跪在大堂之上，颓然而无助，看起来可怜兮兮，现场却没有一个人同情她，早就听说那个张榜悬赏了半年的畜生的恶性，一直没有抓到人他们这段时间都提心吊胆的，半个月前听说人抓到了，他们悬着的心才踏实下来，今天来这里也是想要看看这个恶人的下场，可真的听到这恶人做的事情，他们不寒而栗，世上，怎么就有这么心狠手辣的人呢！

围观人群小声的议论起来，对黄李氏指责咒骂声也越来越大。

黄李氏充耳不闻，好似这一次与她都没有关系，她从第一次带着孙子离开那个村子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被抓住的后果，如今被抓，听到这些曾经自己做的事情又瞬间的愣神，随即点头，若说刚开始做这些事情她还有有所担心害怕，后来次数多了，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越发无所顾忌........

王县令见她没说话，惊堂木一拍，“啪”的一声，让现在的人心中一凛，之前因为被黄李氏的所作所为震惊住的围观百姓立即闭嘴，都盯着上首。

“黄李氏，”王县令一脸肃穆，看着黄李氏，“本官问你，你可知罪？”

黄李氏抬眸看了王县令一眼，随即将视线落在一旁跪着的孙子身上，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她的宝贝孙子吃了不少苦，整个人肉眼所见的瘦了一圈，她心疼的不行，只要孙子没事，她......

“民妇知罪，”黄李氏深吸一口气，低垂着头，“一切，都是民妇一个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