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王朝晖摇摇头。

这次来带节奏的水军，不是王朝晖认识的那拨人。

他也只是隐约得知了消息而已。

尝试过和对方联系，但连好友都没能加上。

“对方的嘴很硬，估计是下单的人特意打过招呼的。”王朝晖说。

“继续联系。”

陈东看了眼手机屏幕，又对王朝晖说，“把价格报高一点，我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懂了。”

王朝晖点头。

陈东收起手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有人带节奏？”刘家俊问。

“嗯，已经搞定了。”

“你觉得会是谁？”

“都有可能。”

聊了几句，第二场比赛开始。

这一把没有遇到外挂，同一局的对手里也没有什么厉害的队伍，陈东大杀四方，顺利吃鸡。

但在第三把。

又遇到透视加自瞄的暴力神仙了。

而且不是一个人。

整整一队。

这次陈东没能再力挽狂澜，被四个外挂架在房子内无法动弹，最终活活被毒圈毒死。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们坚持得够久，团灭的时候队伍排名第五，按规则来说没有被淘汰。

“不打了。”

下午和晚上的场次是连续的，但陈东已经打不下去了。

几乎把把都能碰到外挂。

游戏体验极其糟糕。

更让人烦心的是直播间里的节奏。

尽管斗虾用了雷霆手段来管理弹幕，但当陈东他们被外挂架死的时候，弹幕还是不由自主地转移到了“比赛开挂”的话题。

起初是人们为陈东鸣不平，骂开挂者没妈妈。

但紧接着就有人接话，再一次提起陈东以前也在比赛里开挂。

于是……

争吵又开始了。

参与人数太多，超管都封不过来，只好再一次全屏禁言，关闭了直播间的弹幕。

但这种手段无异于饮鸩止渴。

除了斗虾之外，其他几个直播平台的直播间里，也是同样的状况。

甚至都不用水军带节奏，观众们看到陈东在比赛里被外挂干掉，自发地就开始闹腾起来。

陈东可以直接联系到斗虾，让他们立刻处理。

但其他的平台，就只能由斗虾去沟通联系，效率太低。

等斗虾和那些平台商量好，开始行动，必然有点晚了。

节奏已经发酵。

直播间里发不了弹幕，观众们又会转移到其他地方，继续争吵。

论坛。

贴吧。

围博。

QQ群。

战火蔓延，只要有绝地求生玩家在的地方，都开始讨论这件事。

陈东打开自己的直播间。

他的直播间里有几个尽心尽职的房管，节奏倒是还没爆炸。

但弹幕们讨论的话题，也都是围绕着开挂的。

还有不少人跑过来阴阳怪气。

“这里就是诛仙第一人的直播间？”

“没有人比东哥更懂外挂！”

“主播看着那个神仙，眼里满满都是自己过去的影子。”

像这种弹幕，没骂人，乍一看像是在夸陈东的，仔细回味才发现是在带节奏。

房管封起来，难度就要稍高一些。

一不小心封错了，又会引起弹幕的不满。

氛围没别处火药味重，但透着一股子酸气，看着也让人很不舒服。

“今天的比赛就到这里。”

陈东心情郁闷地关了直播。

网吧里的气氛也有些沉重，像是暴雨前乌云压天。

拥挤在网吧门口的记者们却是愈发激动。

王朝晖那边还没有结果。

“走吧，我们去找风哥。”

陈东叫上刘家俊，从网吧后门溜出去。

没想到这里也有记者蹲着。

“东哥，今天比赛中多次遇到外挂，网上评论提到你当初的禁赛事件，请问你能谈谈自己的看法吗？”

是个年轻的女记者，长得还挺可爱，但问出的问题却如刀子般锋利。

陈东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看个屁！”

刘家俊低声骂一句，用有些粗暴的动作挤开堵在门口的几个记者，和陈东一起冲了出去。

……

渝北商场。

背后的一条小巷子。

巷子深处有几栋老旧的居民楼，据商场负责人所说，宋风就住在这里。

陈东和刘家俊找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

正是吃饭的时间，居民楼往外冒着白色的热气，饭菜的香味在巷子里汇聚。

一个穿着商场工作服的中年大叔站在巷子尽头的楼下，远远地就朝陈东挥手，脸上是近乎谄媚的笑容。

“老板，我一直在这盯着，宋风没跑，在家里做饭呢。”大叔对陈东说。

“辛苦了。”

陈东用手机给大叔转了两千块钱。

大叔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不过他又想起什么，好奇地问：“老板你找宋风干嘛？他欠你钱？”

“没有。”

“老板是他的朋友？”

“是的。”

“这样的话……”大叔眼珠子一转，又把微信收款码递出来，“宋风刚来这里的时候找我借了一笔钱，一直还不上。”

“多少钱？”

“就一千。”

“我帮他还了……”

“不用！”

楼上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宋风推门而出，站在三楼的走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刘叔，你那一千块，我这个月发了工资就还你。”宋风对大叔说。

大叔面露难色。

“小宋啊，不是我贪财，主要是我儿子最近要上补习班，真急着用钱。”

“后天就发工资了。”宋风说。

“小宋，你的情况我还不清楚吗？你的工资，一大半要用来还贷，剩下的也没多少，你还给我了，下个月吃什么？”

刘叔拼命给宋风使着眼色。

在他看来，宋风能傍上陈东这么个有钱的朋友，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帮宋风度过难关。

可是。

宋风完全没有要接受好意的意思。

他只是坚持地说：“后天发工资我就会还你，刘叔，你先回去吧。”

刘叔看了看宋风，又看看陈东，手中还拿着收款码。

陈东拿出手机扫码。

“刘叔！”

宋风猛地大喝一声。

刘叔缩了缩脑袋，长叹一口气，把收款码收了回去。

“真是头倔驴。”他摇摇头，给陈东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开了。

宋风也转身走回自己的屋内。

陈东和刘家俊相互看了眼，往旁边的楼梯走去。

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