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了，这么快？”

老实说在歌唱比赛海选里排队的速度并不快，只是陈东沉迷于游戏，根本忘了这茬。

这局正打到一半，第四个圈，他们在转移进圈的路上。

“你来开车。”

陈东把司机的位置让给陌小陌的闺蜜，手脚麻利地切到语音频道，打开音量和麦克风。

“喂喂喂，这位东东同学，你在吗？”

女主持人的声音立刻在耳边响起。

“东东”是陈东的语音频道ID。

刚才去官方直播间看了眼，这主持人长得挺漂亮的，好像是斗虾颜值区的主播。

“来了来了。”

陈东将画面切回绝地求生，对着麦克风说话，“能听到吗？”

“听倒是能听到，就是你那边有点吵，你在网吧吗？”主持人问。

“对。”

“好吧，又是个网吧选手。”

如果陈东这时候去看语音频道里的聊天栏，或者是到官方直播间里去看弹幕，就会发现，所有人都在抱怨。

“怎么又是个网吧麦啊。”

“赶紧过了下一个吧。”

“设备都没有还唱个毛啊，污染我的耳朵。”

排在陈东前面的几个人里，有两个和陈东一样是在网吧唱歌，网吧麦有杂音，又吵，出来的效果极差。

听得人想抓狂。

“大家包容一点，给选手一个机会嘛，说不定人家唱得很好听呢？”女主持人帮陈东说了两句话。

“就这设备，能好听？”

“我看了他的资料，一个唱歌频道的马甲都没有，看来就是个普通人。”

“他要是能唱得好听，我把手机吃了。”

弹幕纷纷表示不信。

“东东，可以开始了。”美女主持人说。

“哦，好。”

陈东一边在绝地求生里观察敌情，一边想了想自己要唱什么。

脑子里忽然蹦出“南山南”旋律。

这是网吧刚刚在放的歌。

就这个吧。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直接开始。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

女主持人忽然开麦，“我听不到你的伴奏，是不是声音调得太小了？”

“伴奏？我没有伴奏。”陈东说。

“……所以你是要清唱？”

“不可以吗？”

“可以倒是可以……”

“那就这样吧。”陈东说。

“行，你继续。”

女主持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她还想帮陈东打圆场来着。

现在看来。

陈东确实就是个来唱着玩的普通人。

而且还是个不怎么认真的普通人，态度极其敷衍。

估计唱得也不怎么样。

不只是主持人一个这么想，直播间里弹幕们，也都纷纷表示，最多再听十秒钟，他们就要投票把陈东赶下去。

因为是海选。

什么人都可以参加。

为了加快筛选的速度，选手在唱歌的途中，如果弹幕都打“我觉得不行”，数量超过一个界限，主持人就会中断选手的演唱，换下一个。

陈东的网吧麦给观众留下的第一印象很不好，还没开始唱，就有人刷起了“我觉得不行”。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

“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

“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陈东把语音频道里设置成自由麦，继续演唱。

“咦？”

“等等，这个人唱得好像还不错？”

“有内味了。”

两三句过后。

弹幕中“我觉得不行”的数量急剧减少。

他们惊讶地发现， 陈东唱得居然还挺好。

他的麦克风音质属实垃圾，给他的声音添加了不少毛边。

却无法掩盖那动人的嗓音。

那些“毛边”，反而也被吸收进入，为这首略有些悲伤的民谣添色不少。

“他听见有人唱着古老的歌。”

“唱着今天还在远方发生的。”

“像在她眼睛里看到的孤岛。”

当陈东唱到这里的时候，官方直播间的弹幕里，已经没有任何一条“我觉得不行”的弹幕。

准确来说，总的弹幕都少了很多。

屏幕上干干净净。

只有少数几个“卧槽”“这得抽多少烟才能唱出这个感觉”“哭了”的弹幕飘过。

不是说直播间里的人被唱跑了。

正相反。

直播间里的贵宾急剧增加，迅速由原来的一万，突破到了一万五。

还在继续增加。

但没有人说话。

观众都沉浸在陈东的歌声中。

陶醉。

忘了发弹幕。

或者说，他们下意识觉得，这时候发弹幕，是对这歌声的一种不尊重。

“南山南，北秋北。”

“南山有谷堆。”

“南风喃，北海北。”

“北海有墓碑。”

当陈东唱到这个部分的时候，嗓音的魅力发挥到极致，一时间网吧里都安静下来。

就连正在旁边打游戏的宋风和刘家俊，也不由得停下动作，转头看着陈东。

“哒哒哒。”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陈东的歌声中，还掺杂了敲击键盘和鼠标的清脆声响。

那是因为陈东在唱歌的同时，仍然没有放弃这一局游戏。

更巧的是，他们转移进圈的过程中遭遇了敌人的阻击。

陈东不得不下车，掏出98K来杀敌。

“砰！”

一枪爆头。

“南山南——”

“砰！”

又是一枪爆头。

“北秋北。”

“砰！”

“南风喃——”

“砰！”

对面团灭。

陈东潇洒收枪，坐上车。

腾出双手来调整了下耳机麦克风。

“北海有墓碑。”

把最后一句唱完。

与此同时。

在吧台工作的王朝晖，很有眼力价地将南山南的伴奏调了出来，用网吧的扩音器播放。

动人旋律，成为陈东最后一句的背景音，完美的留白，余音绕梁。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迟迟没有人说话。

观众们沉浸在那美妙的歌声里，沉浸在《南山南》构筑的飘渺氛围中无法自拔。

“喂？我掉线了吗？”

陈东切到语音频道去看了眼，自己的麦克风和耳机都是开着的，可没有声音。

他试着将音量调大。

下一刻。

“唱得实在是太好听了！”

女主持人的尖叫声响起，差点没把陈东耳朵都震聋了。

“咳咳，低调低调。”陈东说，“这样就结束了对吧，我先撤了。”

说完他就退出了那个频道，切回游戏，专心操作。

该打决赛圈了。

而在陈东不知道的地方。

唱歌比赛直播间里。

已然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