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钓几条大鱼，看冒牌货急色的样子便知道对方来的人基本上都死了，尤其是孟瑶那个傻妞的选择，让他又气又怒又心疼。

没见过那么蠢的女人！

陈擎天倒是想要继续观望，可孟瑶的选择，还是让他内心震撼。

为了报恩，宁愿牺牲自己。

淡淡的忧伤过后，多了些许感动。

原来孟瑶不爱他，爱的只是另外一个自己。

陈擎天不知道如何表达此时的感情。

至于惊慌爬起来想要继续威胁他的冒牌货反而被忽视了。

冒牌货脸色难看，老子差点裤子都脱了，你出来捣什么乱？

“滚出去！”

冒牌货心里很不爽，盯着正主，寒声道，“你现在惹我很不高兴了，别逼我杀人，反正老子烂命一条。”

陈擎天瞥了一眼，说道：“烂命一条？”

感觉到杀机，冒牌货脸色巨变，呵斥道：“如果你不想看到她死，就乖乖配合，我只想拿走账簿。”

他内心慌乱，不敢再赌下去。

因为正主好像怒了。

聪明的人往往会掌控火候，不会火中取栗，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可不能表现太怕死，反正效果不好。

冒牌货声嘶力竭的威胁，甚至想要伤害孟瑶来逼迫正主让步。

这时候不能怂！

原以为经过自己一番真实表演，正主会忌惮什么，可他错了。

陈擎天一步步往前，没有停下的打算。

他眼中只有不断流泪的孟瑶，叹息道：“这是何苦呢？”

孟瑶咬着嘴唇，面露哀伤：“我不想成为别人威胁你的工具，你已经给了我太多，能报答的手段，我只能牺牲自己。”

陈擎天摇头，平静道：“好好活着。”

他又看向冒牌货，寒声道：“修罗的胆子真大，连我的东西都敢碰。”

冒牌货被逼得后退，叫嚣道：“别过来，不然我真杀人了。”

陈擎天身体一晃，便在原地消失，不待冒牌货反应过来，人已经绕到身后，对付一个六境的武者，真不需要什么计划。

冒牌货失去了正主踪迹，脸色巨变，便要杀人。

可手腕无法动弹，因为被捏的死死的。

咔嚓！

但听见一声脆响，冒牌货惨叫一声，整条手臂被折断，另外一只手想要抓住孟瑶，依然无法幸免。

当两条手臂弯曲，骨头刺穿了皮肤，暴露在外，鲜血淋淋。

他躺在地上，惨叫不已。

陈擎天眼神漠然，一脚踩在冒牌货心口。

冒牌货便晕了过去。

陈擎天没有继续，而是将孟瑶搀扶起来，见她凄惨的模样，心疼道：“你我属于不同世界，我背负着太多东西，不适合你。”

孟瑶咬着嘴唇，不停哭泣，只是摇头。

她不想听。

陈擎天摸着孟瑶的脑袋，柔声道：“你有个可爱的女儿，还有个爱你的丈夫，为什么要喜欢我，我们的相遇，也许就是一个错误。”

如果没有自己戴着青铜面子天神下凡帮孟瑶解决问题，或许不会生出那么多波折。

也许孟瑶会回归普通生活，愿意给一个废物机会。

可人生没有如果。

陈擎天的话，非但没有起到劝说作用，反而刺激了孟瑶。

孟瑶抬头，咬牙道：“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

陈擎天愣住，没想到孟瑶如此直接。

孟瑶哭道：“我喜欢一个人有错吗，我觉得没有错，那是我自愿的！”

“不管是你是谁，身上背负什么，未来怎么样，我都不介意！”

“以前我不清楚，自从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每天夜里我都会做梦，梦见了你啊，可是你为什么每次救了我又离开，这事情都怪你，都怪你！”

“我孟瑶这辈子不可能再喜欢别人，只喜欢你！”

孟瑶盯着陈擎天的眼睛，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将内心的想法全部吼出来。

她眼泪更急了。

更让人心疼。

陈擎天默然不语，转身，望着窗外的夜空，轻声道：“你有女儿，有丈夫，平凡的日子，不好吗？”

“不要！”

孟瑶反应比预想的激烈，咆哮道，“我为什么要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因为当年他占有过我的身体？”

陈擎天脸色微变，努力压制内心的颤抖，说道：“你恨他？”

孟瑶冷笑，狠狠道：“我恨死他了，五年前，我救了他，他不但不感恩，反而玷污了我，从那以后，我的日子就像是生活在地狱，因为清白被玷污了，人家退婚，我成为了家里的不洁者，把楚楚生下来，我以为生活会归于平静，可依然不行，我被卖给了唐家一个是哈子啊！”

“陈擎天就是我的梦魇，没有他，我的生活怎么会变成这样？”

“没有他，我的生活怎么会变成地狱？”

“所有的痛苦，都是他带来的！”

“难道就因为他回来了，给了家里五个亿，给了我一套房，然后我就得原谅他？”

“凭什么啊？”

“我也是一个女人，我也想拥有自己的爱情，我也想要自己的生活，凭什么他以为回来我就应该乖乖相夫教子？”

“凭什么我就得痛苦按照他的话活着？”

“凭什么？”

孟瑶当着恩人的面，再也无法隐藏内心的苦楚，一股脑儿倒出来，她知道自己爱上了恩人，这个从未见过真容的男人，却给她天大的安全感。

正是他，自己逃离了唐家的魔爪。

正是他，自己拥有了中远集团。

正是他，自己活得像个人。

孟瑶哭花了妆容，蹲在地上，娇躯不停颤抖，那声嘶力竭的咆哮，像是发泄着对陈擎天的恨意，也是对老天爷的不公做出最为愤怒的质问。

凭什么？

陈擎天呆呆站在原地，一时间无数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的心在颤抖。

对啊。

凭什么？

陈擎天紧紧握着拳头，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你，就那么讨厌他？”

孟瑶冷笑，狠狠道：“我不是讨厌。”

陈擎天仿佛看到了希望，可接下来的话让他如坠深渊。

“我恨他！”

孟瑶拨弄了几缕青丝，望着窗外的夜空，深邃如黑洞，仿佛要吞噬所有，让人无比绝望。

她摇头，苦涩道：“可楚楚需要一个爸爸，我憎恨的男人，偏偏是女儿的爸爸！”

“为什么？”

孟瑶再次转身，盯着那张熟悉到极致的青铜面具，颤声道，“老天那么不公平，这段时间我其实活得比以前更加痛苦，以前只是绝望，现在却是痛苦的绝望，可是你……”

她走到陈擎天面前，深情看着他的眼睛，颤声道，“你给我生活的希望！”

陈擎天身体狂震，沉默不语。

孟瑶想开掀开面具，看看这个让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但对方后退，拒绝了。

她露出凄惨的笑容，喃喃道：“也对，我不过是个残花败柳，根本配不上你，我竟然那么蠢……”

“我为什么那么蠢呀。”

孟瑶蹲在地上，呜咽着，香肩剧烈的颤抖，像是一只受伤的兔子，舔舐伤口，孤独而凄凉的背影，就如同江北的秋天的月夜。

陈擎天很想上去抱抱，甚至有种冲动，告诉她，自己就是陈擎天！

可他不敢。

陈擎天分明从孟瑶的话里，听到了对自己无尽的怨恨。

他苦涩一笑。

陈擎天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太聪明，反而跟孟瑶一样笨。

天真以为回到孟瑶身边，尽力对她好，可以弥补以前留下的伤害。

太天真了！

这根本不可能。

如果不是孟瑶情绪崩溃，说出藏在内心的话，他估计不可能知道原来在对方心中，自己是如此的不堪。

听着孟瑶的哭声，内心所有的不满化作了愧疚和心疼。

是啊。

自己有什么资格在挑三拣四，本来就是欠了她。

就像孟瑶觉得自己欠了另外一个陈擎天。

两人其实没有多大区别。

只是这现实社会最为可笑的一对而已。

虽然可笑，却充满真情。

到现在为止，陈擎天才体会到，孟瑶对于另一个他的感情，根本不是什么钱财和陪伴能够补偿的。

“对不起！”

陈擎天搀扶起孟瑶，将她轻轻搂在怀中。

而孟瑶情绪激动，呆呆看着面具里的那双眼睛。

月色里，两人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