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公众号搜索"250文学网"
静腻的时候,她似乎还能看到他用指节分明的大手覆住她的,用掌心的温暖把她内心涌动的冰冷尽数掩盖,然后,用那样温柔的声音唤她,“如绒。”
只是因为恍惚又听到那样温柔的低唤,眸底便不自觉地化成了一阵难言的苦痛,像她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谈喜欢,还枉论去让人喜欢……
临月奉命带唐颜夕到宫门口,提着宫灯走在宫道上,却时不时地偷偷拿眼她,直到第三次的时候,唐颜夕忍不住问了,“你干嘛一直偷偷看我?”
听她问得这么直接,临月微怔后,忍不住轻笑,“姑娘别误会,奴婢只是觉得惊讶。”
“我长得很惊讶?”唐颜夕揪着小眉有些纠结的模样,她这张娃娃脸还没有人用“惊讶”来形容呢。
“奴婢说的并非长相,而是惊讶公主与姑娘的相处。”临月说,“奴婢自幼侍奉公主,公主只有在太后和皇上面前偶尔像个孩子,但大部分时候公主都是大方得体的,所以看到公主方才对姑娘的态度,才会觉得惊奇。”
唐颜夕这才回想一下如绒刚刚是什么态度,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还是跟之前在外面的时候差不多。
“一定是因为你们不会玩游戏。”唐颜夕如是结论,想当初她就是靠教她游戏的手段把如绒拐走的,她记得如绒玩游戏的时候可会乐了。
临月闻言有些惊地睁大眼,“什么游戏?”
“就是各种各样的游戏啊。”唐颜夕掰着手指说,“放风筝啊,捉迷藏啊,木头人啊,剪刀石头布什么的……”
唐颜夕每说一样,临月脸色就多一份惊诧,最后忍不住打断她,“可是……公主她并不爱玩游戏啊。”
这回却轮到颜夕诧异了,“怎么可能?她不止爱玩游戏,还很会玩!每次刚教完都玩输她!”
想到如绒路上缠着她教玩游戏的样子,唐颜夕怎么也觉得说“如绒不爱玩游戏”这种话是笑话。
临月听着颜夕的话,脸上又惊又奇,好半晌才恍悟似的想,或者颜夕姑娘看到的公主才是公主真正的性情,毕竟在这宫里头,每个人都不可能按着自己的希望活出自己的样子,更别说,她还是夷国唯一的一位公主,太后和皇上对她的寄望自然更高。
人人都当公主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女,可其实就算是公主,也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
临月还想问问唐颜夕公主在宫外时的模样,不知不觉却已走到宫门口,老远的看见在马车前等着唐木和百里瑭,唐颜夕冲着临月一摆手,便提着裙子咚咚咚地往宫门口跑了过去。
“阿瑭!”唐颜夕先冲着百里瑭招手,这才叫着,“阿木!”
唐木看着她那欢快的眼神,直觉有什么东西不对,黑眸转过百里瑭那凤眸轻浅的模样,想起他在御花园曾失踪过一段时间,想来是偷偷见过颜夕了。
“本王倒是第一次见着,有人中毒后还能这么欢快,三弟府上的人可真是有趣。”
醇厚温和的男声自边上传来,唐颜夕这才注意到,旁边的马车边上站着一人,分明就是寿宴时坐在阿木上边的那个男子,他叫阿木三弟,那他不就是……
“颜夕,给二皇子齐王殿下请安。”阿木的声音淡淡传来,颜夕虽然不情愿,还是规规矩矩地朝他行了个礼,皇甫擎却摆摆手,微笑着说,“姑娘先才在殿上受惊,就不用行礼了。”
唐颜夕闻言顿时不客气地直起腰板,再看皇甫擎脸上那和之前毫无二样的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坦,就在这时,皇甫靖也刚好散席出来,因为几位王爷的马车都相邻着,唐颜夕自然一眼就看到了他。
虽然夷皇也查不出那条毒蛇为什么会跑进宴厅里来,但是唐颜夕还是猜得出来的。
在这宫里头,她唯一见过又有过交集的,就是这个靖王了。
因为阿瑭而飞扬的心情,在见到皇甫靖时终于恢复了一点该有的阴霾。
二话不说地转身朝他走去,一个快步竟然直接挡在了皇甫靖的跟前,这一举动顿时叫在场几人精神一绷,就算心里猜到幕后黑手是皇甫靖,但没有证据地朝着对方指责,说不定还要落了个污蔑的下场。
好在,唐颜夕在渊国吃过一次亏,这次倒没再冲动了。
皇甫靖冷冷地睨她一眼,一点没把她放在眼里的模样,唐颜夕却一点不在意,端着一本正经的表情,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
“靖王殿下,这是公主刚刚送了我一瓶解蛇毒的药丸,还请靖王收好。”
皇甫靖看一眼她手上的瓶子,确实是如瑢宫里常用的药瓶,可是……
“你是什么意思?”
唐颜夕眨眨眼说,“我听说靖王府里养了很多蛇,你把这药随身收着,要不哪天那些蛇跑出来把你咬了没药治就不好了嘛。”
这话一出,百里瑭忍不住笑了,这人分明就是故意。
皇甫靖身旁还有几个皇子,乍听这话顿时变了脸色,要知道父皇先才因为寿宴被捣乱一事大发雷霆,这会儿再说蛇字都恐怕引起父皇的不满,这女子竟然还敢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说靖王府里养蛇的事。
这分明就是……
挑衅!
皇甫靖自然听得出唐颜夕话里的意思,眼神带了明显的阴鸷,就冲她这话,他能叫她死无全尸,可是,眼下当着这么多皇子的面实在不宜与她纠缠。
他一旦发怒,事情闹大就可能传到父皇耳里,父皇这会儿还为蛇袭一事闹心,他才不想去找那份不痛快。
眸色阴森地朝皇甫唐木扫去,皇甫靖半点不客气地开口,“木王还不趁早把你府上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拉回去关好么?”
“你才莫名其妙!”唐颜夕还想再加一句你全家莫名其妙,阿木却一声轻唤,“颜夕。”
轻巧一声,没有呵责,唐颜夕却乖乖闭嘴,将那小瓶子收好,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回阿木边上,皇甫靖冷哼一声,干脆地上了马车命人驱车回府。
皇甫擎一直微笑看着唐颜夕对上皇甫靖,这会儿看着皇甫靖离开,浅褐色的眸微敛了意味深长的笑意,这才从容道别众人回府。
直到颜夕跟着阿木两人上了马车,百里瑭才看一眼她手中的小瓶问,“这是公主给你解蛇毒的?”
“不是啊。”唐颜夕笑眯眯地说,“这是如绒给的活血丹。”
“那你还给靖王?”
“反正他也不会收嘛。”唐颜夕对于敌人心理的把握还是很到位的,像皇甫靖那么内心阴险的人,怎么可能随便收她的东西,她故意挑衅,不过是为了小小的报复他一下。
唐木睨她一眼,慢慢地问,“所以,你刚刚在他身上做了什么?”
他可没错过她刚才递出药瓶时那不经意的动作。
百里瑭正疑惑,便见唐颜夕嘿嘿地笑了起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他好歹是阿木你的弟弟,我不会要他的命的。”
唐木对于这声弟弟却是不以为然,脸色巍然依旧,百里瑭对此也毫无意见,皇甫靖险些害她送了性命,一点教训那都是轻的。
就算她不动手,他也会让葬雨动手。
皇甫靖要对付唐木他无意插手,但若是伤了颜夕,他绝不会袖手旁观。
“不过,你何时认识了夷国的公主?”百里瑭没听她提过如绒的事,自然不知道,唐颜夕刚要开口,又想起如绒的交代,只说,“在来皇城的路上,我蛊毒发作,是如绒救的我,她医术很好的。”
唐颜夕说着医术,刻意紧紧盯着阿木,唐木自然听懂她的意思,知道如绒,自然知道她是草鬼婆,这样的身份,无论如何是不能叫外人轻易知晓的。
“七公主是神医付玉华的徒弟,医术高超是自然的。”唐木这样说着,便是答应将如绒的身份保密,唐颜夕笑眯眯地,又跟百里瑭大概讲了一下她和如绒相识的经过,百里瑭静静听着,却直觉唐颜夕对于这位七公主还有事瞒着他。
而这件事,唐木也是知道的。
马车到了木王府停下,唐颜夕进门就见少年捧着“青白”朝她迎来,虽说唐颜夕不怕蛇,但一朝被蛇咬还是会留下一点心理阴影的,下意识地弹开几步,少年看在眼里,秀净的脸蛋带了点委屈。
唐颜夕看他委屈,表情比他更委屈,“哎呀你看,我进宫被蛇咬了。”
唐颜夕说着,委委屈屈地抡着袖子让少年看自己手臂的伤口,少年一看,顿时一脸紧张地丢开青白,“颜夕被蛇咬了?为什么会被蛇咬了?”
青白在地上不满地朝颜夕吐着蛇信,少年顿时又轻叱着让它退开,唐颜夕见状满意地摸摸少年的脑袋,“咱们进屋拿点吃的我慢慢跟你说。”
明玉房也看到颜夕手上的伤口,当即眸色一动,望向百里瑭,百里瑭拍拍他的肩,“她要讲故事,你一并听着就是了。”
明玉房便干脆凑着两人过去听故事,却没想到,她会说起如绒。
“你是说?如绒就是夷国的七公主?”饶是明玉房,也不免面露惊诧,但他惊的却不止是她的身份,而是当初她受他暗示而说出的那番藏在心底最深的话。
如今想起来,胸中又是另一份难言的震颤。
照如绒当日所说,那位将她亲生母亲吊死的父亲,不就是……夷国当今的皇上?
夷皇将她的生母下令处死,却将她宠若至宝,这又算不算是一种另类的讽刺?
难怪,她会那样排斥她的姓氏,也难怪,她内心会有那么巨大的矛盾和挣扎。
明玉房想着如绒微微出神,唐颜夕看着那双桃花眸勾起的眼角藏了一抹凝色,忽然眨眨眼道,“对了,如绒还让我给你带话了。”
听到这声,明玉房这才回过神来,挑眉笑问,“她说什么?”
唐颜夕嘿嘿一笑,故作神秘似的凑近,“她说啊……她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