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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怎么可能

将臣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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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你怎么了?”身边的掌事公公见状连忙将人扶住,一脸急切道,“莫不是今日之事过于操累犯了毛病?公主,您快来瞧瞧啊。”

如绒见状也连忙上前,拉过夷皇的手微微一探,下一秒,整个人却如坠冰窖。

唐木看着如绒骤然苍白的脸,再看过慕容连馨,心中蓦地有种极坏的预感闪现。

“公主,皇上这是怎么了?”太后身边的嬷嬷也是自小看着夷皇的,这会儿见他突然头痛难耐不免关切,如绒唇上抖了一抖,望着夷皇,似乎在斟酌用词。

掌事的公公见如绒不说话,以为是出了大毛病,连忙招呼着叫人传太医。

因为今天的事闹得有些大,掌事公公从看夷皇动怒便担心他怒大犯病,早就让太医院的院正在天泉殿外候着,这一声传唤,几名太医便干脆走了进来。

如绒退开一边,脸色沉默,一双眸子却紧紧看着夷皇不放,那模样,却叫人捉摸不透。

直到几名太医一一把脉,众人看着其中一人脸色惨白地退了两步,随后一脸惶恐地跪倒在地。

这人就是当日确诊颜夕身中蛊毒的那一位。

夷皇刚才的不适只是一瞬,这会儿已经安好,但看如绒和太医把过脉后都一副骇人惨白的模样,心中不免疑虑,脸色沉下,夷皇冷声问跪倒在地的太医,“朕的身子可有其他问题?”

“皇上,这……这……”太医有些惶恐地抬头,满面沉痛地开口,“皇上这是……中了蛊毒……”

啪的一声,夷皇拇指上的玉扳指竟被硬生生地捏碎。

如绒看着夷皇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骇人,而众人,早在听到太医的诊断后都同时变了脸色。

堂堂夷皇,竟然会在自己的宫内身中蛊毒,这简直是匪夷所思,更别说……夷国皇宫之内的天心泉传言有辟除虫毒的功效。

莫说一般小虫,就算蛊毒,在皇宫范围内也是无法苏醒的。

想到这里,如绒已经明了了。

原来所谓的杀地咒只是一个幌子。

对方最大的目的,是让夷皇出宫,只要出了宫,就能在他身上顺利下蛊。

如果说巫蛊之术是父皇万不能容忍的,那么身中蛊毒这件事,便会叫父皇失去所有的理智,如绒手上的拳头攥得几乎发抖,一双眼狠狠瞪向那旁的慕容连馨。

倘若父皇失去理智,她再指证慕容连馨父皇也未必会听。

到时候,又如何解释她清楚慕容连馨是草鬼婆的身份。

不能指认,一旦指认,牵扯进来的就远不止一个唐木,甚至百里瑭,甚至……明玉房。

“父皇为什么会身中蛊毒?”皇甫靖蓦地一声怒吼,揪住太医的衣领,“你是不是把错脉了?父皇一直在宫中,怎么可能……”

“靖王殿下,微臣也以为自己把错了脉象啊,但事实上,皇上确实身中蛊毒,方才的不适,恐怕就是情绪过于波动而触动……”

不等太医说完,一旁的皇甫擎已是一脸沉痛地开口,“饶是如此,又有谁能在父皇身上下蛊,这宫里,绝不可能存在草鬼婆之类的女子……”

皇甫擎状似无意的一声似乎提醒了夷皇,他双目赤红地瞪向唐木,语气中满是危险的意味,“朕问你,唐颜夕可会蛊毒之术?”

宫中出现蛊毒之术,第一个让人联想到的自然就是唐颜夕身上的蛊毒。

这实在不得不叫人怀疑。

唐木面上一紧,嘴上却分毫不让,“父皇明鉴,颜夕自己也身受蛊毒所害,又如何懂得蛊毒之术?”

“木王爷又是否能够保证唐颜夕体内的蛊是因为身中蛊毒而并非自己所养的小蛊?”皇甫擎这一声再次点醒了夷皇,饶是夷皇也清楚,使蛊之人通常会在自己的身上养蛊,当日她说自己身中蛊毒,他竟也没想过这样的可能……

“孽子!”夷皇一声暴怒,显然已经断定唐木和唐颜夕联合起来陷害自己,如绒看着夷皇那愠怒的脸色比起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双目赤红的模样,就像要吃人一般。

那是过去在她面前绝不曾有过的一面,只有提到草鬼婆时才会有的模样。

如绒看着他,忽然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像是被重石死死压住,然后她听到他说,“将木王给朕拿下,连同唐颜夕那个妖女,择日……”

后面的话,如绒再不敢听,脚下刚刚踏出一步,手上便叫人紧紧拉住,撑着几近分散的目光转头,她看到明玉房那明显带着反对的表情。

如绒心下苦笑,他似乎总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那双桃花眼里闪烁的担忧,便是她这一生唯一的暖阳。

仅有那么一次,他的光芒照进了她的黑暗。

其实,她早已经心满意足。

挣开明玉房拉住自己的手,如绒蓦地上前,在夷皇最终下令之前轻声打断他的话,“父皇。”

轻轻的一声,带着无尽决然的味道,她说,“不是颜夕,也不是三皇兄,是……我。”

一句话,将夷皇整个惊在原地。

她却自顾自地说起,“当日从我宫里翻出的孤须草是我从琶城带回的,我之所以帮颜夕解蛊,是因为她身上的蛊毒是我下的。”

“瑢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夷皇脸色铁青地看着她,声音带着骇人的温度。如绒却罔若置闻,“父皇心中最最厌恶的草鬼婆,并非别人,而是我……蓝如绒。”

最后那声,如绒说得极轻,但是夷皇还是听到了,因着那蓝姓,脸上蓦地暴怒,一扬手,便是狠狠甩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如绒咬着嘴角的血迹想,这应该是父皇生平第一次打她。

这一巴掌,毫不留情。

“你姓皇甫,不姓蓝!”夷皇几乎是磨着牙说出了这两句话来,一双眼死死地瞪着她,浑身却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朕再问你一次,你可是那恶毒邪恶的草鬼婆?”

眼下的如绒,在听到夷皇那咬重的恶毒邪恶的字眼时却忍不住笑了,带着点点自嘲,一点没了平素里温婉乖巧的模样,夷皇看着眼前的如绒,越发感觉陌生。

“在父皇眼中,我的母妃是恶毒又邪恶的吗?她可曾害过父皇?可曾害过这宫里的任何一人?”这是如绒第一次当着夷皇的面说起自己的母妃,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夷皇乍听这话,脸色更加难看,盯着如绒,目光几乎狰狞,好半晌,忽的兀自低喃,“朕错了……是朕错了……”

如绒眼眸蓦地轻颤,以为他是为当年下令绞死自己的母妃而懊悔,但夷皇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整个人如坠冰窖——“朕错了……朕竟然以为你年纪尚幼不会记得这些事情才将你留下了下来……你是草鬼婆的孩子,你跟她流着同样污浊的血,朕不该……不该把你留下来……”

当心底曾经的疑惑被毫不留情地撕开了最终的答案,如绒只觉得自己半边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异常的痛楚几乎麻痹了所有的神经,一双眸子好像火烧一样的发疼,发胀……

如绒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好像一个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孩子,叫明玉房看得心尖乍疼,再忍不住走上前去,一把捂住她的耳朵,桃花眸底是满满的痛惜,夷皇此时早已被现实冲击得失去了理智。

万想不到自己疼宠多年的女儿竟然就是自己最厌恶的草鬼婆,而看她的样子,分明是恨着自己的。

她竟然是恨着自己的。

就因为他处死了她的生母。

草鬼一脉果然都是养不熟的毒女,夷皇几近魔怔,就算是疼宠多年的女儿,也是来谋害自己的。

夷皇摆手命人将如绒压下,暴怒后的声音不带一丝的温度,好似冰下十丈的寒冷,“今日起,褫夺其公主封号,交由刑部审问,择日……绞刑。”

明玉房在听到这裁决时眸底瞬间迸出怒火,正要上前,手上却叫百里瑭死死压住,眼下夷皇理智不全,就连亲生女儿也狠心处死,倘若这时候出头,只会让夷皇误以为同党,到那时……只怕连救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明玉房那一瞬的冲动后,终于也冷静了下来。

饶是如绒那么偏激地放纵自己的人生,但是他却相信她先前曾经对自己说过,说她已经放下。

那么,她今日特意站出来担下所有罪名。

绝不是为了求死,而是,为了他们。

临月和太后的老嬷嬷在如绒蓦地出面担下那些个罪责的时候就已经傻住了,以至于夷皇宣布要将公主择日绞刑的时候,两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惊恐着跪地,正要求情,夷皇便冷声截过两人的话,“今日为蓝如绒求情者皆以同党罪论处,交由刑部,行刑当日一同处死!”

一句话,灭了众人开口求情的心思。

夷皇亲口称她蓝如绒,便是将她从皇族之中完全摒弃了。

皇甫靖目光阴鸷地盯着如绒被侍卫押下,阴沉的脸上说不出是何等滋味,如绒在离开时特意看他一眼,然后轻轻唤他,“六哥。”

皇甫靖脸上蓦地一抖,表情阴鸷地盯着她。

如绒兀自道,“当日孤须草之事,我知道不是你所为。”

皇甫靖目光沉了又沉,却什么都没说,见皇甫擎目光转过,忽然冷笑一声,“你如今是父皇最为厌恶的草鬼婆,如此污秽不堪,怎么还有资格叫我一声六哥?”

语罢,兀自转身,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明玉房目光冷厉地盯着皇甫靖漠然离开的身影,所谓天家无情说得只怕就是眼前的情状了,但是今日的情况,说到底,真正的始作俑者是那个从头到脚都一脸伪善的齐王皇甫擎!

还有,慕容连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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