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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最后的行刑

将臣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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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如绒觉得她这位二哥脸上的笑过于虚伪。

皇甫擎看看如绒脚下铺着的薄毯,脸上依旧是笑,“看来六弟对你还留点情义。”

“六哥待我向来很好。”

“本王以为你们早已决裂。”皇甫擎似乎想要提醒她,“上回孤须草一事,若不是三弟府上的唐颜夕,只怕七皇妹已经一身麻烦。”

“那都是多亏了二皇兄的好计谋。”如绒盯着面前的皇甫擎,说不上的冷漠与鄙夷。

皇甫擎听着她的话又笑了,“本王与你关系虽然不如你与六弟,但到底并无冲突,你怎么会认为是本王害你?”

如绒看他笑,干脆跟他一起笑,“二皇兄,事到如今再装出这样一幅无辜的嘴脸有意思吗?”

皇甫擎看着她,褐眸幽深,却但笑不语。

如绒轻声道,“当日六哥在殿上指责三皇兄强抢红珀石,你虽然不曾落井下石,实际却是坐收渔利,只是这渔利却不巧被我给碰坏了,现在想来,二皇兄当时对我已有不满。”

“怎么会?”皇甫擎随声一句,却毫无诚意。

如绒又看他一眼,接着道,“我与六哥正式决裂,是因为我破坏他打算将傅云澜和明玉房撮合在一起的计划,整件事看似我与六哥的冲突,但却没有人想起,北望侯与二皇兄母家关系密切,六哥当时是心血来潮,但偏偏合了你的心意,可惜还是叫我给破坏了。”

如绒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顿,“从那之后,六哥与我决裂,二皇兄又何尝不是恨上了我?”

皇甫擎听着她的话,眼眸渐深,嘴角的笑意明明不达眼底,却越见温和,好半晌,才幽幽道,“本王一直觉得七妹聪明,却没想到如此聪明……看来,早早将你除去是对的。”

如绒冷眼看着他,在孤须草的事情发生后,她确实有那么一瞬是怀疑过六哥的,因为六哥调查过她,也知道她是草鬼婆的事实,但是直到出了今天的事情,她才终于肯定,一直以来,最恨她的人其实是她的二皇兄。

“还小的时候,我记得皇祖母曾经问我,为何其他皇兄都是直呼皇兄,却独独对六哥称呼为六哥。”如绒自顾低声说道,“我当时只说自己和六哥关系亲近,所有人也只当我和六哥关系要好才独独唤他一声六哥,但是在我看来,六哥算不上是一个好人,但是他却是个一眼就能看清的坏人。”

皇甫擎微微挑眉,如绒这才接着道,“六哥虽然行事随性冲动,手段略见毒辣,但这不妨碍他比你们所有皇子都要易懂易处。这就是我愿意喊他一声六哥的缘故。”

如绒所说的“所有皇子”,自然也包括了皇甫唐木,想来也只有唐颜夕那家伙才会死心眼地坚信着,她的阿木是全天下最好的阿木。

在她看来,她的三皇兄和二皇兄都是一类人,永远的利益为先,追求权势,心思深沉,更善于伪装。

只是皇甫唐木的伪装相对低调很多。

皇甫擎听着如绒的话,褐色的眸子深了又深,“倘若六弟听到你这番评价,定会欣慰不已,说不定,还能罔顾父皇的旨意将你从这牢里私自放走。”

如绒闻言却笑了,“六哥为人虽然易懂,但二皇兄到底不了解,因为六哥不是一个好人,所以他不会为了我触怒父皇。”

就像他对皇祖母说的那样,为她准备一间相对干净的牢房,就是他所能为她做的最大限度。

她从不奢求。

在她决定扛下一切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只不过,是与母妃团聚罢了。

皇甫擎看着她眼底那抹决意,知道自己如此精心筹备的计划被她再次破坏了,暗暗叹了口气,也罢,这也是她最后一次坏自己的事了。

身为兄长,应当有包容之心,皇甫擎决定不与她多加计较。

“这次的事,是本王没有考虑周全,不过,父皇会直接下令要求绞刑倒是本王的意料之外。”皇甫擎假惺惺似的叹息着,又看一眼如绒,慢慢补充,“毕竟,父皇曾经那样宠你。”

一句话,再次揪住如绒几欲灰化的心。

看来,父皇今日的决定,注定叫她成为一个笑话,同时也是告诉宫中众人,即便如何圣宠,他要你死,也不过是转念之间。

当她进入这间牢房时,便应该看开了。

除了等待最后的行刑,她还有什么奢望呢?

皇甫擎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冷情之人,这样在她临行前看她最后一眼,也算是他们兄妹一场的情义了。

走出刑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皇甫擎转身吩咐看守,只道,“明日靖王过来,不用告诉他本王来过。”

“是,主子。”

一身白玉踏入夜色,越发衬得他光洁无瑕,而人往往最受这样的表象所欺骗,一门心思地以为,黑就是污秽,白就是纯洁。

其实黑与白,都不过是一层表象罢了。

从宫里一路到了齐王府,刚要入府,便见暗处一人急急走来,附在耳边说了什么,皇甫擎眉色微挑,再次坐上马车,又匆匆赶入夜色之中。

马车在城西的一处新宅前停下,这里便是那天夜会慕容连馨的地方。

领路的依旧是那夜的老叟,一言不发地领着皇甫擎走在前头,最后在一处厢房前停了下来,还未入内,便隐约听到房中一声压抑着痛苦的低声呻吟。

手上微紧,皇甫擎走入房中,穿过暖帐,便见榻前躺着一人,而床边,一名老大夫正包扎完毕,见着皇甫擎,顿时哆哆嗦嗦地跪了下来,“王……王爷。”

皇甫擎看一眼榻上的女子,脸上难得不见了笑意,“她怎么样?”

“回王爷……这姑娘,伤势极重……”老大夫似是擦了擦头顶的冷汗,“姑娘的两手手筋皆被内力震断……敢问王爷,这姑娘先前可曾习武,若是有,只怕以后都……”

皇甫擎眯了眯眼,摆手让老大夫下去,这才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女子,虽然昏迷中,却依旧无意识地溢出几声痛苦的低吟,可以想见她有多痛。

皇甫擎坐到床边,蓦地伸出手,指腹轻轻抚过女子如凝脂膏玉般的颊,眼中似有惋惜。

他没想到,皇甫唐木竟然如此狠辣。

好歹是他培养多年的毒堂堂主啊……

竟然丝毫没有犹豫,说废就废了,而且她从宫中离开不过半日时间,他竟胆敢在天子的眼皮底下直接将她一身功夫尽废了。

当真可怕。

指腹拂过耳稍,慕容连馨又痛苦地低吟一声,皇甫擎听着那声低吟,眸色一紧,却是笑了,“慕容小姐当真是世间少有的美人,即便身受如此煎熬,痛病之中依旧美得无以复加……”褐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床上昏厥中的女子,喃喃似是轻念,“本王可曾说过,从本王见到慕容小姐的第一眼,便已经被小姐的倾城之色深深倾倒?”

床上的慕容连馨犹然不觉,柳眉愈发深锁,脸上一派煎熬之色,皇甫擎却依旧自顾微笑。

武功被废了,也好。

如此一来,你便再也无法从本王身边逃开了。

褐眸愈沉,嘴角笑意愈深,皇甫擎对于床上女子的煎熬视若无睹,自顾眸色轻柔,指腹轻轻抚过那苍白却柔软的唇,停留半晌,终于慢慢移开,转身出了房间,吩咐候立房外的老叟,“伤好得慢些也无所谓,让她好好在这里养伤。”

老叟颔首,皇甫擎又嘱咐了几句,便让人牵了马车重新回府。

柳平斋那处,表面只是一个书画铺子,但是实际上却是拓跋肆在夷国皇城置办的一处掩人耳目的私铺。

难得有这么一个地方能够让两人独处而不引起别人的注目,百里瑭当即让人回去捎了话,只说唐颜夕眼下跟他在一起,一切安好。

百里瑭不让她回去,也因为今天正巧是蛊毒发作的日子,就算是为了验证如绒前些日子让她泡的天心泉是否有效,他也必须陪在她身边不可。

唐颜夕只说了一声,“阿瑭你实在太任性了,现在是非常时期呢。”一边说着,一边抱着百里瑭的手腕紧紧不放。

正是因为是这样的非常时期,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希望阿瑭能陪着自己。

虽然她对如绒有信心,但是心底还是忍不住地惴惴不安,如果还是发作了怎么办,如果又把阿瑭咬伤了怎么办?

唐颜夕直觉自己最近已经陷入一种无措而茫然的状态之中。

尤其如绒现在还被关起来随时准备处决,这会儿估计只有自己一个人,恐怕更加害怕……

窝在百里瑭身边,看着太阳西落,头顶明月挂起,忽然,唐颜夕捧着脑袋哀嚎起来,“啊啊……阿瑭我头痛!”

百里瑭心头一紧,连忙拉过她一脸凝重地问,“是蛊毒发作了?为什么会是头痛?”

唐颜夕委委屈屈地靠在他身前,嘟哝似的,“不是发作,是头痛……我以前都不知道如绒的事情那么糟糕。”

百里瑭闻言嘴角一抽,敢情是为皇甫如绒头痛而不是真头痛?

这是存心吓他呢吧?

心跳都漏了一拍了!

凤眸郁郁扫过,眼下皇甫如绒依旧好好的在牢里待着,即便要救她也必须是过了今夜,但是今夜以前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她身上的蛊毒!

“你给本王认真发作,不要想那些个力不能及的东西!”百里瑭沉声吩咐,却叫唐颜夕听得一脸为难,“可是它就跟便秘一样,就算我认真憋,它也不一定能出来,你看它现在就不出来……”

唐颜夕后面的声音再看到百里瑭那明显带着威胁的目光后总算是弱了下来,“干……干嘛?”

百里瑭看着她那副讪讪又示弱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干脆地伸手捏住她的脸,故意板了脸威胁似的,“以后你再敢拿这样恶心人的比喻说事试试。”

唐颜夕一时有点小委屈,“可是,我需要一点东西转移一下我的注意力……”

从如绒的事情上转出来的注意力。

即便已经向她承诺不会让人有事,但是让她完全不想也是不可能的。

当时他们身在其中对于如绒的举动都如此震撼,唐颜夕却没有亲眼见过当时的情景,只怕更加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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