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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信

将臣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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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颜夕捏着手上的那封信,甚至连写信人也没看,只道,“这是哎呀送来的信。”

唐颜夕望向皇甫唐木,表情执拗而考究,“这是哎呀给我的信。”

如果不是她闻到信上有青白的气味,阿木是不是不打算把哎呀给她的信交给她了?

唐颜夕想到这里,心头蓦地有些发闷,拽着那信封三两步走到皇甫唐木的跟前,挥舞着手上的信封不无郁闷地问,“阿木,你为什么不把哎呀的信给我?”

皇甫唐木随顾其他,只看她一眼,“信不是已经在你手上了吗?”

“那是我刚刚发现才抢过来的,你没打算给我!”唐颜夕表情认真,尽管偶尔迷糊,但是她对阿木的了解还是足够深的。

阿木没打算把哎呀的信给她。

为什么?

这一个月来,哎呀不可能只写过这么一封信才是。

“阿木,你是不是把哎呀给我的信都给扣了?”唐颜夕径自问他,表情严肃,“还有阿瑭的信,你是不是也把阿瑭的信也……”

“没有他。”皇甫唐木不紧不慢地打断她的话,语气平淡而深沉,只看着她道,“百里瑭没有给你写过信,除了上次一封,和这一封,那个叫纪染的少年只给你写过两封信。”

皇甫唐木不是喜欢找理由推脱的人,既然被她看见了,他自然也就不瞒她了。

他的性子便是如此,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既然不瞒着她,自然也不会说谎话安慰她。

唐颜夕听着他的话显然愣了一愣,低头,固执般的低喃,“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皇甫唐木问她。

唐颜夕又是一愣,“因为……”

她很想说阿瑭舍不得不理她,但是阿木不会说谎,那阿瑭为什么都不关心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阿瑭为什么不关心她了?

唐颜夕觉得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了。

应该是,某种暗示?

是……

就在唐颜夕觉得有种答案要呼之欲出时,皇甫唐木忽然天外般的说了一句,“这一个月来,你都没有动过你的隐藏镯吗?”

唐颜夕身子僵了一僵,几乎是立刻抬手,手指熟悉而灵活地打开隐藏镯的开关,想要探一探镯子空间里的东西可是……

没有……

她清空了空间就是为了安放阿瑭的泣血盒,可是,为什么没有?

阿瑭让她保管的泣血盒去哪了?

“阿木,你……”

知道隐藏镯秘密的人除了她和阿瑭以外就只有阿木了,唐颜夕不习惯怀疑阿木,但是下意识般的,她居然想问是不是阿木把她的泣血盒给拿走了。

皇甫唐木因着她这一声开头微微皱眉,倒叫唐颜夕不敢再问下去。

她缩了缩脑袋,看着阿木的双瞳深了又深,盯着她,好半晌,才终于再次开口。

“看来,前些日子低烧不断当真是把你的脑子给烧坏了。”

皇甫唐木不无惋惜地叹了一声,唐颜夕心头一动,低着脑袋,只觉得脑中有些空白,尽管如此,属于阿木的声音还是不断传入她的耳膜,经过神经中枢,将所有的信息传递到她的意识里——“当日百里瑭把你弄晕,除了向我讨回虎符,便也将你手上的泣血盒一并拿走了。”

“颜夕,百里瑭要与你决断,你就一点没感觉出来吗?”

“……不要再说不可能,既然知道你不是他命中注定的君后,他自然不会继续为你停留……”

唐颜夕听到这里,猛地抬头,杏眸底满是不可置信,“阿木,你在说……”什么?

她怎么会不是阿瑭命里的那个君后?

她不就是跟阿瑭吵了个架嘛?为什么就不是君后了?

唐颜夕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不够用了。

宋管家不知何时已经悄悄退下,湖心亭只有四面被水围绕着的两人,这里确实是个摊牌秘密的好地方。

一阵寒风吹过,湖上的枯荷瑟瑟颤抖。

唐颜夕脑中混沌不堪,听着阿木将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说给她听,而后,那天阿瑭跟她说话的每一个表情和情态似乎都清晰地再次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当时,她整个心思都在阿瑭问的那个难题上,根本没有去注意。

阿瑭问她这话的时候,心底有多么的矛盾与挣扎,而后,在听到她的回答后,又是怎样的失望和无力……

心口处像是破开了伤口,一抽抽地疼着。

原来,她竟不再是他命中的良人。

唐颜夕有种应该是牵扯一生的羁绊被骤然扯断的疼痛感。

少了那层羁绊,忽然之间,唐颜夕觉得自己跟阿瑭已经变成了陌生人……

怎么能这样?

她和阿瑭怎么能是陌生人?

就算她不是那个君后,阿瑭怎么能就这样放弃她?

唐颜夕第一次感觉到,世界似乎并不那么真实。

心像是空了一块,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填满,她怔怔地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更不知道该怎么动作。

就像这个孤独立于湖心中的湖心亭。

与陆地隔绝,像被世界抛弃。

“颜夕。”

皇甫唐木轻声唤她,唐颜夕呆呆的抬头,表情迷茫。

“你的任务结束了,不需要再继续待在百里瑭的身边,从今往后,你只需待在我的身边即可。”

唐颜夕的嘴巴动了一动,表情越发的茫然。

皇甫唐木看着她放空思考的模样,似乎是叹了口气,终究上前一步,湖上有凉风吹过,拂起皇甫唐木的衣袍,唐颜夕感觉阿木的气息骤然靠近,下一秒,唇上蓦地一凉。

阿木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唇上软软的感觉那么清晰,和阿瑭不同的是,阿木的唇很凉,薄薄的带着寒凉的味道。

愣了足有七八秒,唐颜夕才终于恢复了思考。

下意识地便要后退,就在她有所动作的瞬间,皇甫唐木轻轻巧巧地离开了她的唇,表情平淡,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唐颜夕懵了,“阿木?”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不需要再和百里瑭甚至整个卑族有任何的关系,未来,只要待在我身边便好。”皇甫唐木淡声说着,那双黑色的瞳第一次带上唐颜夕既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下意识的,让人有些慌。

皇甫唐木见她依旧不动,只道,“这里风大,回去吧。”

说着,便伸手去牵她的,唐颜夕像是吓了一跳,手上微缩了缩,皇甫唐木脸色不动,只是牵长了手臂,直接将她的手紧紧握住,然后不由分说地带着她离开。

唐颜夕看着前方属于阿木的背影,脑子里混沌一片,恍惚觉得这世界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一个,阿瑭,阿木,全都变了,那她呢?

她曾经以为阿木就是她的天,她可以为阿木做任何事情甚至为他去死……阿瑭是不是也因为这样,所以才会认为……

她更爱阿木?

不对,那不是爱。

那只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信仰和追求,她对阿木,是敬,是崇拜,可是……从未心动。

“阿木。”唐颜夕忽然站定,将自己的手从皇甫唐木手里抽了回来,皇甫唐木回头,眸色沉默地望着她,唐颜夕唇上微抖,喃喃似的,“阿瑭……不是我的任务……他是我……”

是我喜欢的人,想要一直在一起的人。

而且这个在一起和阿木的在一起是不一样的。

“我和阿瑭定亲了。”唐颜夕小声地说,皇甫唐木转过头不看她,声音平淡,“我和你也定亲了,而且更早。”

“我们那是假的。”唐颜夕小声嘀咕,皇甫唐木似乎是轻笑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只道,“走吧。”

说着,兀自往前走去,唐颜夕恍惚觉得,阿木确实有些不一样了——尤其是,对她。

两人回了主院,唐颜夕兀自拐进主卧的厢房。

唐颜夕呆呆坐了一会儿,终于想起将少年写给她的信拿出来细看。

到了今天的地步,百里瑭骤然抛下唐颜夕离开确实叫人疑虑,就算是东方元朗,也以为这不过是最初得知真相的暂时分离。

因为就算颜夕不是未来君后,但她好歹也还是卑族人不是么?

可是,看百里瑭这一个月来的表现,似乎并没有将人接回来的打算。

东方元朗有些慌了,纪染更是慌了。

送到木王府的信没了消息,百里瑭听说之后连半点表示也没有,那副理当如此的样子让少年很是惶恐。

尽管相识的日子不长,但是颜夕和公子对他而言就是亲人一样。

他从来没想过,他的亲人也会吵架,更不知道亲人吵架的时候他该怎么做?

公子说,颜夕要像流离一样跟随皇甫唐木左右,可是流离早就背叛了族人,难道,颜夕也要背叛他们吗?

唐颜夕打开少年写给她的信,不知道是因为先前写过却得不到回应,还是因为少年和她一样不大会写字。

少年的信只有短短的一句——“……颜夕,你能不能不要抛下公子抛下我们?”

唐颜夕抓着信纸的手狠狠揪紧,那日阿瑭看她的眼神和阿木的声音在她的脑中碰撞着,她低着脑袋,将手中的信揣进掌心,略带孤独茫然的身影在偌大的厢房中越发的孤单。

“我没有要抛下阿瑭……”

小声的嘀咕声在厢房中幽幽响起,像是说明,也像是自语。

天微微亮的时候,正是冬日里最冷的时候,唐颜夕裹得像颗棉球,却依旧动作利索地从墙头翻身而过,只除了翻过身的时候意外被墙头的枯枝勾住了身上的棉衣。

唐颜夕兀自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养了这么长的时间,胖一点喘一点是情有可原。”

阿瑭要是看到她不止养好了伤还养胖了一点,应该会高兴吧?

唐颜夕一边想着一边自己煞有介事地点头。

会的,阿瑭说她腰有点太细,现在多点肉手感好了,肯定会高兴的。

唐颜夕翻过墙头,便拍拍身上的衣裳循着方向离开。

遥远的那头,皇城的城门在黎明中缓缓开启,唐颜夕看着城门外的那道光,心情莫名地跃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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