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叹了口气，跟上。

容姬不太爱杀人，但是别人欺人太甚，欺到他头上，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这一天，容姬大开杀戒。

夜澜没有拦。有些人总得教他学乖，不然隔三差五来一次，也很烦人。

不仅他们那些正道人士的命是命，她魔教弟子的命也是命。

既然有胆子挑衅，那也要做好身死的准备。

雨下了一天，混合着血水，流向护城河中。

地上躺了一地尸体，容姬一身玄衣，就像从地狱而来的使者，无情地收割着性命。

夜澜立身在屋顶上，撑着一柄油纸伞，雷声阵阵，闪电破空，雨水随风一吹，她半截身子都被淋湿了，贴在身上，皮肤都起皱了。

容姬杀了一日，她便在屋顶上站了一天。

忽然，那黑漆漆的远方巷口，出现一道白影，慢吞吞地朝着这边而来。

夜澜视力好，即便雨水起了几分阻隔的效果，她还是看清了来人。

是个和尚，这么阴沉的雨天，僧袍都染了泥，他那光秃秃的头顶还亮得发光。

看面相，有些眼熟。夜澜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毒女喜欢的那个和尚。

她这人记忆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无关紧要的人与事，都懒得记。

之前在玉龙雪山，还跟他在神庙待过三个月，还觉得他生得不错，尤其眉心的朱砂，那般慈悲，轻易勾起将他从神坛拉下的念头。

只不过时间稍久，也就淡忘了。这会儿看见人，那段记忆，才又复现。

夜澜盯着寂灭的身影出了神，容姬敏锐地感知到了。

他虽然在杀人，可还是分了一丝注意力在夜澜身上。

见她不关注自己，心头不太舒服，甚至有一股恼怒在。

他将最后一人杀掉，便来到夜澜身边，湿漉漉的手臂，霸道地揽住她的腰，往里一收，温热的气息吐在她耳后，带出几分暧昧旖旎。

“在看什么？”

“一个和尚。”夜澜没有回头，她盯着那人，那人似有所觉，也朝这边看来。

穿过重重雨幕与冷雾，隔着遥远的距离，二人对视。

寂灭的神情，依旧波澜不兴，他并未看清屋顶上的人是谁，只是那道目光，令他颇觉熟悉，且这芷州城，传出的便是魔教教主在此的消息，他大概猜到了那道目光的主人。

寂灭手掌竖于胸前，慈悲地道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和尚就是和尚，哪怕这么久没见，还是那个无趣的死样子。

“你认识？”容姬也顺着夜澜的目光看了过去，心头仍旧不舒服，将人往怀里搂得更紧了些。

夜澜：“有过一些交集。”

容姬看着那道白影，眼睫低垂，若有所思。

既然让他不舒服，那便杀了吧。

他的杀意没有遮掩，夜澜清晰地觉察到。

然而寂灭不是他说杀就杀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寂灭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容姬只是一个反派，反派杀了男主，这世界就崩了。

“走吧。淋了一天雨，不冷吗？”夜澜不想他俩正面对上，转移话题道。

闻言，容姬阴测测地扫了寂灭一眼，随后与夜澜消失在雨幕中。

寂灭到达城中时，满地尸体，鲜血横流。

他神情依旧没有变化，席地而坐，全然不顾衣裳被雨水湿透。他转动佛珠，口中念着往生经，模样更加慈悲了。

夜澜与容姬再次回到那间小院，院中还留有三个魔教弟子，受了些轻伤，已经包扎好了。

容姬虽不喜外人入侵他的领地，可有夜澜在身侧，他倒也没发作。

三人见他俩湿漉漉的回来，非常懂眼色的去厨房烧水，不敢留在这里，承担教主的威压。

魔教教主这个名号，积威已深，若不是夜澜在这里，这几名弟子根本不敢来这儿。

容姬搂着夜澜进了屋子，将门给带上，然后抱着她，将头埋进她的颈窝。

夜澜抬起一指，抵着他脑袋，推开了些：“你压到我伤口了。”

“你哪儿受伤了？”容姬闷闷的道。他赖在她怀里，不太想起来。

“上次你咬的。”咬下一块肉啊，哪儿这么容易快好。

“我看看。”容姬不信，扒了夜澜的衣服，看见肩膀上往外渗血的伤口，有些心虚。

他那天……有这么狠么？她怎么什么也没说啊？

“疼吗？”容姬想想要是他自己少了这么一块肉，脾气得有多暴躁啊。

再想想她，这么多天下来，什么也没说，还要做饭，心里瞬间有些不好受。

但不知为何，也有一丝丝隐秘的开心。好像在她身上，留下了属于他的记号。

“你把肩膀伸过来，我咬你一口试试？”夜澜知道他怕疼，故意吓他。

容姬却想着她身上有他的记号，他给她咬一口，留个属于她的记号也未尝不可。然后鼓足了勇气，将肩膀探到她嘴边。

为方便她下嘴，还把衣服剥下来，闭上眼道：“咬吧。”

他说咬，夜澜可一点儿没客气，还真就下嘴了。

容姬一把抱住夜澜，狠狠勒紧，像是要将她嵌入身体。

夜澜被他勒得腰疼。

这倒霉玩意儿，她才咬破皮呢，真要咬块肉下来，还不得把她勒死？

嘴里尝到了血腥味，她就松口了：“行了行了，差不多行了。”

容姬抱着她没放，像是不经意的问：“你会一直纵容我，对我好吗？”

“我对你好？”夜澜笑笑，“你怕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容姬听不到想要的回答，哼了一声，将头抵在她肩上，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按理说他并没有暴露行踪才是。

“你先放手，我再告诉你。”夜澜无奈道。浑身湿哒哒的，怪难受的，还要抱在一起，他这什么爱好？

“不放。”容姬手臂再次收紧，执拗道，“这辈子都不想放。”

“你这是打算赖上我了？”夜澜问完，戳了戳他的腰。不知怎地，一股酥酥麻麻的痒意，从腰间攀爬至脊椎，他受不住这痒，手臂下意识便松开，捂住腰用控诉的眼神看着她。

夜澜也没想到他的腰这么敏感，只不过戳了下，反应就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