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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失败的手术

千重草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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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可是和鬼子打仗。不是吓唬人,是动真家伙!也不是要抢东西,是真的杀人!那喊叫起来,还不就成了给鬼子报信了?

刚下山那会儿,大家伙儿都不知道,照样和在山上那时候一样,一打起仗来就咋咋呼呼的,喊的声音比枪声都大。八斤的好兄弟,黑皮,就是在头一次和鬼子战斗的时候牺牲的。那场仗打完之后,金飞龙抓住他的这些战将们一顿狠批,再加上又有一个兄弟的惨死在那儿摆着,从那以后,飞云岭的弟兄们再打仗的时候,再也没人高声喊叫了,就算仗打得再兴奋了,也不过就是脱个光膀子,跑得快点,下狠点罢了。

这里既不是城市,又不是前沿,鬼子的防守当然也就不是什么街垒、战壕。鬼子们在医院外头用树干做了许多的鹿角、篱笆,把医院所在的区域围了个圈。医院也不过就是用帆布搭的几十顶帐篷,外面挂着画着红十字的大白旗。在帐篷一边,停着几十辆大车,没看到拉车的牲口,估计是在那些帐篷后头拴着呢。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在来回走动,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消毒药水味儿。

我军的战士一进入视线,警戒的鬼子就看见了,呜哩哇啦一阵鬼叫,警戒的鬼子立刻开始射击!

卧倒、还击、投弹!一系列战术动作完成得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经过这些年和鬼子的战斗,当年的山贼草寇,迅速成长成了百战精兵。战士们面对鬼子的反击,毫不慌张,每个人都有条不紊的做着一个战士,在战场上遇到敌人时应该做的事。

秋山中佐是熊本师团第二野战医院的院长,同时也是一位著名的外科医生。他是皇军的中佐,还不如他是一位胸外科专家更加合适。入伍之前,秋山医生就是东京医科大学的教授,同时也是东京医院的外科主任。十年之前,秋山医生的医术,在日本就已经有名气了。

入伍之后,除了救治伤员,秋山中佐其他所有事情一概不管。也就是因为秋山医生的医术太高,名气太大,就连当初那位出了名蛮横不讲理的谷寿夫师团长,都对秋山医生尊敬有加。现任师团长稻叶四郎中将,对秋山院长更加是敬若师长,轻易不敢不来打扰,对秋山中佐的任何要求,一概予以满足。毕竟所有人都明白一个现实:得罪谁都可以,就是不要得罪医生,否则的话,等你需要他的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三国演义中的曹操,何等的英雄盖世,就因为杀了神医华佗,不仅爱子曹冲得病不治身死,就连他自己,也最终死于头疼病。

秋山中佐,应该叫秋山医生。他喜欢人们称呼他医生,全师团所有人都是这样叫他的。此时的秋山医生,正在一顶被当做术室的帐篷里,在为一个重伤员做术。这名伤员是在前线,被弹片在胸口上划了一道大口子,断了好几根肋骨,如果不是秋山医生在的话,这人是铁定不活了。

清创、切除坏死的组织,接下来就是,缝合血管,缝合肌肉,接上肋骨了。旁边的护士细心的擦去了秋山医生额头上的汗水。术进行得很顺利。秋山医生正准备切除一块已经坏死的烂肉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激烈的枪声!来到战地医院之后,对这种枪炮声,秋山医生早就习惯了,激烈的枪声和榴弹的爆炸声,对秋山医生没有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影响,医生中的术刀照样拿的稳稳地,继续向病人的胸前创口下着刀。

“轰隆!”一声巨响,就像在耳朵边炸响了一样,爆炸掀起的气lng,把帐篷的一角都给掀了起来。秋山医生就算再沉得住气,可以置巨响于不顾,可地面传来的震动感,终于还是让医生受到了稍许的影响。

一滑,锋利的术刀在伤员的胸腔里滑了一下,本应切除那块死肉的术刀,却切下了一块其他的东西!秋山医生瞪眼一看,竟然是把病人的心肌给切掉了一块!望着那块硬币大的鲜红伤口,以及朝外涌出的血水,秋山医生的涵养再好,也禁不住勃然大怒!就这一刀,就把自己辛辛苦苦抢救过来的病人这条命给送了!

“八格牙路!”一向以医学院教授的风度自诩的秋山中佐,头一次破口大骂,气愤之下,下意识的把一挥,嗯?怎么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他挥舞的那只,正是拿着术刀的那只,而刚才一时激愤的下意识挥动作,却是不心在伤员的肚子上又割了一道伤口,看那样子,是给伤员做了阑尾切割术了!

幸好第六师团的野战医院药品充足,术之前,已经给这名伤员做了全身深度麻醉,否则的话,就凭这一下,就得让这个可怜的人疼得跳下术台,找秋山医生来拼命!

“轰隆!”又一声爆炸在耳朵边响起,帐篷门一开,外面弹出一个满是汗水的脸,“秋山医生,我们必须要转移了!”这是第二医院的护卫队长,山本大尉。

“八嘎!”秋山医生气得今天第二次骂出了这句脏话,一挥,就想指着山本大尉的鼻子痛骂两句解解恨,哪知道刚才经过长时间的术,上出了不少汗,套也沾了不少血,这一下术刀就没拿紧,胳膊一动,“嗖!”的一下,术刀就飞了出去!也不知道秋山医生是不是用术刀练过飞刀,这把锋利的刀无巧不巧的正好扎到,术台上的那个倒霉伤员的两腿之间,这下可好,就连变性术,都给这子一块做了。

秋山医生一看,自己今天已经再一次的误伤了病人!在同一台术上,竟然犯了三处错误!这在医生从医的历史上,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你让开!”秋山医生两把揪下满是鲜血的术套,往大尉身上一扔,丢下目瞪口呆的几个护士,一推门就走到了外面!这间术时已经不能再待了,那个伤员从心脏被切片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了活过来的可能!医生需要出去透透气,帐篷里面实在太闷了!

“医生!”

虽然秋山医生往身上扔血套的行为有点不礼貌,可人家是中佐,在师团中还有着尊贵的地位,山本大尉仍旧是一点都不敢得罪他。现在见秋山医生,竟然到外面子弹乱飞的战场上去了,大尉赶紧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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