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人为财死

小叔听后，脸色瞬间一白，瞪着眼问：“你的意思是……即便是那屋子里的东西不出来，也会有人发现，他被我们关了那么多年，过来救他替他报仇，对吗？”

老头点头，这才接着又道：“所以，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做，不是吗？”

小叔沉默了许久，就在我以为小叔被说服，同意打开那间屋子之际，他却更加坚定的摇了摇头：“若是这样，那这间屋子更不能开了，他们为了替他报仇，能杀了我妈，还能把我们都杀了吗？没有我们，他在那间屋子里，永远都无法出来，那间屋子留着不开，至少还是我们谈条件的筹码。”

老头似乎根本没想到，都到这份儿上了，我小叔竟然还如此固执，气的脸都快青了，恶狠狠的撂下一句：“他们想杀人，就是一千个陈贵兰，都不够他们杀，你若真的这么固执，觉得自己与他们能有谈条件的筹码，那你就等着吧，看看他们是杀光你全家，还是来找你谈条件。”

老头这话说的极恨，小叔听后，脸色“唰”的一下全白了，却还是固执的说出一句：“可就算现在把那间屋子打开，我们能干嘛？求他谅解？还是把他杀了？”

说到这儿，小叔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苦笑，轻轻的扬起头，望着那茭白的月空，用那有气无力的声音，说出一句：“要是能杀，我妈早就把他杀了，还用得着这么辛苦的将他藏在这里吗？”

有些事情，自一开始，便注定了结局，因果因果，奶奶既然种下了这个因，她还不了的果，自要让她的后辈来还。

我不知道那间屋子里藏着的东西到底是人是鬼，也不知道奶奶他们明知道这个东西是个天大的麻烦，为啥还要将他往家里引，可小叔说完这一切，却像一瞬间老了十几岁似的，也不再阻拦老头，而是一步步的朝着前厅走去，坐在了奶奶的棺材旁，手中拿着一沓纸钱，一张张的朝着火盆中丢去，眼中尽是落寞与凄凉。

老头的眼神，也在刹那间变得无比空洞，不再执着将那间屋子打开的事情，而是也坐在奶奶的棺材面前，轻轻的拾起纸钱那两名风水先生未完成的纸人，做最后一点，能为奶奶送行的事情。

我和我妈、堂弟自然也坐到了前厅，忙着各自能帮上忙的东西，四周安静的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被听的一清二楚。

一道慌忙的脚步声却在这时忽然响起，彻底打破了屋中的宁静，来人是村支书的下属，刚一跑来，便用那无比慌张的声音，指着门外吼道一句：“出……出事了！村支书，村支书被人剥了皮，里面填满了稻草，做成稻草人放在了村口，尸体挂在他家门口……”

大家闻声色变，被吓了一跳，还是老头先反应了过来，皱着眉头，不解的问：“村支书死了？那你们不该报警，告诉村长吗？跑来这里干嘛？”

村支书的下属急的都快哭出来了，用那颤抖着的声音，回说一句：“我……我也不知道啊，但那村支书今儿个离开完你们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特地嘱咐我，要是他死了，一定要第一时间，来林家通知林家二儿子……”

林家二儿子，说的正是我小叔。

大家齐齐将目光汇集在了小叔的身上，小叔这才将手中剩下的一点纸钱全都丢进火盆之中，对着村支书的下属点了点头，答说：“我知道了，我跟你过去看看。”

“我也去。”老头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起身道。

我见状，竟也下意识的站起了神，有些害怕，却又底气满满的喊道一声：“我……我也要去！”

哪曾想，小叔和老头，竟齐齐回头，对着我答道：“你就别去了。”

可我也是林家人，还是这件事的参与者，他们别的事故意在我面前打哑语，不说全也就算了，现在出了事还不让我去，怎么可能？

在我再三坚持下，他俩就是再不想我跟着，也不好意思拒绝，对着我点了点头，让我小心跟上。

一个村支书死的这么惨，村里自然早早派人将现场收拾好，将他那被做成稻草人的人皮，与无头尸首给放在了村里的义庄里，我刚一进去，见到早上还活生生的人，变成这样，吓得差点一股凉气直接从脚后跟都冲到了脑门上，下意识的就拽着小叔的衣袖，躲在了他的身后。

老头是道士，和死人打交道比较多，自然不怕这些尸体，直接走到了村支书尸体的跟前，正想掏出一张黄符点燃，却被小叔给拦了下来，轻轻的摇了摇头，指了指门外那嚎啕大哭的村支书家眷，示意现在还不是时候。

村长也在这时，从外面赶了进来，一见村支书的尸体都成了这幅模样，吓得两眼一闭，差点就晕了过去，还是他身旁跟着的村民抚了他一把，他这才稳了稳身子，却也被吓得直接背过身去，哪敢踏进这义庄半步？

“那个……你是林家老二是吗？我们出来说话。”转过身的刹那，村长的声音也缓缓的响了起来。

小叔闻声朝着村长走去，我与老头跟在后头，却一并被拉到了墙角，刚一远离人群，村长便以急的都快哭了出来：“虽然我是后辈，出事的时候我年纪还小，可我也听过我爸、我爷爷和村支书他们谈起过这事，知道你们家为村里做了天大的贡献，这放在古代都得为陈贵兰婶子塑像立庙的，我今天听说陈贵兰婶子出事的时候，还在镇上出差，还想着回来就去你们家拜访，怎么一回来，就出了这事，村支书的死，是不是和陈贵兰婶子的死一样，都和那件事有关？”

村长看着年纪不大，估摸着也就三十出头，早就被吓得不知所云，在我小叔点头的刹那，更是浑身发抖，脚下一软，直接就坐在了地上，却根本来不及起身，拽着小叔的腿边哭边喊道：“贵兰婶子二十多年前，能平息这件事，她的后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肯定比婶子神通更广，当年牵扯进这件事里的人那么多，你千万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在一旁，听着村长这话听的云里雾里的，没明白我家的事，咋和村里人也有关系，小叔却一脸冰冷，轻轻扒开村长抱着他大腿的手，讥讽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妈有没神通，做的事需不需要立庙，我不知道，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我还是懂的，你们二十多年前，都能为了钱，做出那事，我妈损了一辈子的阴德，被困在村里一辈子没有出去过，就为了保护你们的性命，结果惹了一身麻烦，现在还因为这事而死。”

“你一句轻描淡写，说你在镇上出差，来不及到我家拜访，就能撇清，但其他人呢？我妈当年救了那么多人，今儿个过世，有几人记得她的好，敢来我家上柱香？全都避之而不及，生怕事情惹上身，不是吗？”

“不……不是这样的，大家私下都念着陈贵兰婶子的情，都说不能给她立庙太可惜了……”村长忙摇头解释，可他说的越多，小叔脸上的讥讽便越更浓，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一名村干部却在这时，直接跑了过来，惊慌失措的吼道一声：“村长，出事了！大伙儿前些天挖的那个洞，刚才塌了！”

一听这话，村长忙给村干部使眼色，想让他别说下去，小叔的脸色却瞬间一变，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着村长问出一句：“你们挖的，是什么洞？”

村长支支吾吾的似乎是想要隐瞒，可那村干部也是个老实人，忙就对着我小叔答出一句：“能有啥洞啊，现在古董那么值钱，二十多年前咱们村好不容易挖了个大墓，就是你妈各种拦着不让大伙儿挖，要是当时挖了，大家早就发财了，村里用得着像现在这么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