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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临国之事

羽落九云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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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国。

曾几何时,慕容庭他亦该是那执掌江山之人,亦该拥天下而自立,享万民跪拜称臣。奈何,天不怜他,兄弟阋墙的戏码,以血肉筑成别人的千秋万载,自己寄人篱下苟且偷生的不堪过往,纵使天地骤变,却依然历历在目。

世人皆知慕容庭身份贵重,乃是当今临帝最为宠爱的皇室子弟,与他尚且留着相同的血脉。

在宫中地位自然尊贵显赫,却偏生落得一身病骨无可医。

所谓病骨,那不过是原先健朗的身子都被林帝折腾得无法视人罢了。

临帝杀伐果断,嗜血如命,奈何左右不得自己的命数,为让自己多活几时,听信国师屡进谗言,以至亲之人躯体为器皿豢养可助其长寿的东西。

那东西以活生生的血肉为食,反馈其身,方可使人长寿无疆,纵使是这般天方夜谭的荒谬言论。

临帝亦深信不疑。而自己,便是那每夜被他缚于刑架之上无处挣脱的器皿,面对着毒物和蛊虫的爪牙,畏惧的眼神,无助的求饶。

每次被迫豢养过后的乞怜于他而言,更是助燃了他的心气,他沉迷长生之时,这副器皿就已然是葳蕤枯灯回天乏术了…

无数次从睡梦中惊醒,求饶声和笑声几乎啃噬着自己最后的痛觉,每每触及,便犹如经年伤疤被人亲手撕开那般教人痛得死去活来,冷汗浸透头枕,久久不能入睡。

慕容庭自小扎根在心底对此人的畏惧愈发猖狂不可扼,几乎要将这副残躯撕成碎片,烧成灰烬。

而那段不可为他人知晓的过往亦如梦魇般化作粗戾荆条将自己捆缚,最终绞杀殆尽,血肉横飞。

血光之下,他惧之,恨之,却不得不从之。

慕容庭自请以军师身份镇守塞外,督管军营,再为他奉献最后智囊亦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逃避做法。

总是觉得,离了这重重宫墙,等同于逃脱魔掌,捡回一条薄命了。

一封圣旨顷刻便让自己的天真想法化为齑粉。

不远千里迢迢前来宣读圣旨的正是国师座下的关门弟子,奈何自己腿脚不便,不能跪地接旨,命他读来便是。

“今朕龙体抱恙,又念及尔医术高明,半年未见,甚是想念,特命国师遣人前来接尔入宫一叙,钦此。”

圣旨已下,便是再违抗不得,治病不过是慕容庭要将自己囚于那宫墙之中的借口罢了,身体抱恙。

许是那些续命药丸出了差错,他命早该让阎王收了去才好!

他拂袖命人将圣旨接过,摆于香案之上供奉。

那弟子见自己奉了圣旨,抬步走至身前,目光交错之间,就将他眼中的讥讽与小人得志捕捉,不开口还好。

这一开口竟也不知是不是厌倦了活着,等人来解决。字字诛心从他人之口传出,不屑的,鄙夷的,辱毁的,无一落下,每一字都如利剑,欲要让自己见血封喉,又如地狱伸出的火舌,火舌席卷之下,展露的是无尽的屈辱和恨意。

“军师…您这一身病骨也不知何日能好,许是再也…回不去了呢?军师怎的就心甘情愿给他人当了踏脚石?说来也不怕军师笑话,他仰慕军师已久,军师若是从了他,他自会去求师父解了你身上的余毒,岂不美哉?”

慕容庭闻得此番辱毁言论,心下顿生杀意,目光凌迟之下,继而笑与他言。不过是国师脚下跪着苟且的一条看门狗罢了,是看准了自己不敢拿皇兄派来的人如何?

贼心昭然若揭,污了自己清听,便已是罪责难逃!

今日便该让这家犬知晓他惹得是何许人也!左右回京是徒增伤势,也不能便宜了这狗东西。

“区区病骨,怎劳你挂怀?恐扰了你雅兴。礼数却还是要有的。他就尽一尽地主之谊,请大人尝尝军中美味吧?”话语刚落,脸上假笑荡然无存,语调冰冷如昆山碎玉相击之声下令道:“来人,将烤架抬进来,请大人慢慢享用。”将士对自己的命令也已熟知一二,两人上前架起那弟子的手臂就将人往刑架上拖去,还甚是知他意般地将那人褪去上衣,让其赤裸上身。

“慕容庭!你胆敢造反?你你你,你可知他是皇上派来的?!你若动他分毫等同于抗旨不遵!就是死罪一条!”

他脸上扭曲的表情着实是让人可笑。沉默片刻后终启唇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呵,你觉得一脚踏入地府的人,何惧死?他即便是死罪一条,也容不得你出言不逊,不过是一条狗,咬人也需得看清了才是。军中狗肉甚多,唯独你这身狗肉污了这地儿,那就割去便好。不过,他军中男子一向粗野惯了,比不得那些神医妙手仁心的,大人可千万要配合着点,这万一伤了根本,可怨不得他手底下的人。”

烤架之中已经命人将炭火烧红,滚烫的炭火,飞扬的煤灰,慕容庭将那架子上的铁板亦烤得猩红灼眼。

他指尖点着轮椅,脸上噙笑:“你可知道凌迟的刑罚?九千多刀生生剜去人皮肉却不见血,教人求死不能,醒着又痛不欲生。如今你也算有幸能亲身体验了。”

那人脸上早已面无血色,唇齿浸染苍白,颤抖着颤栗着身躯却又无处可躲避无可避,毒蛇被人掐住七寸,除了垂首吐信自认倒霉,又能做的了什么?

他权且连朝敌人喷出毒液自保的本事都没有,砧板鱼肉,只得待死。

“慕容庭!你这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任他出言无状,泛着寒光的刀子依旧熟练地割开了他的皮肉。

听不到骂声,宽心不少,知晓他是受不得刑昏了过去,教人拿冷水泼了上去,强行让他清醒着,只有清醒着,方能感觉到疼痛,方能备受煎熬折磨。

久而久之,血腥充斥着整个营帐,慕容庭剑眉紧蹙,斥了句:“到底是教这上不得台面的脏了营帐…等其余的喂完之后就丢去后山任他自灭罢。”

病骨一身,纵使是死后要下地狱,亦要将他人沾上点血腥才肯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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