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男人口中不寒酸的标准，男人没说，秦欢自然也不会问。

褚岑继续：“哦，穿的也太过粗糙。”

“嗯，粗糙。”

秦欢附和。

可等附和完了之后，秦欢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衣裙，分明是最上好的绫罗绸缎，样式也是这两年京中时兴的样式，她不禁好奇地问道：“很粗糙吗？”

男人身上的衣袍？她竟然看不出材质？

“你的衣服是哪里做的？居然连针线的痕迹都看不到！还有这触感，这不是南地的丝缎，却细腻更甚，也不是楚域那闻名的花缎……”

这样一比，她身上的衣服真是粗糙的没法看。

秦欢当下对男人的眼光更佩服了起来。

被抓住袖子的褚岑，对上了秦欢热切的目光：“……”要不送她两身？

褚岑：“喜欢？”

秦欢猛地点头：“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手艺了。”如果重生前的时间也算的话，有两辈子了。

秦欢这里谦虚求教。

衣服的事情暂且不提，褚岑继续找着秦欢身份的破绽：“你真的是丫鬟？”

秦欢：“真的。”

褚岑心下了然：这样不假思索的回答，果然是假的。

“你还说府里的管事常常打你？”褚岑怀疑着问道。

秦欢肯定的说：“嗯，不开心了就用鞭子抽。”

闻言男人的视线正落在了她的身上，似乎在疑惑她平日里身上被打的伤口痕迹在哪里？

秦欢见状，脸上自觉的摆出了可怜的表情，她双手环着胳膊，隐约有提起伤心事，瑟瑟发抖的小白花模样。

“鞭子都抽在了看不到的地方，”秦欢抽噎了一下，“府里的管事嬷嬷们很凶，她们还会用手掐我。”

说着秦欢掀起了一小截袖子——纤细莹白的胳膊上，几个红红指印很清晰的印在上面。

褚岑觉得他还是低估了这丫头。

要不是他刚才清楚的看到，这丫头为了挤出两滴眼泪来，特意掐了自己两把，他此刻真的要相信她是被人欺负了。

倒不是这丫头的演技有多么的炉火纯青，也不是他这几千年来不动的心神上，有了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

事实上在褚岑看来，秦欢此刻的小脸上全是破绽。

她分明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但那双眯起的眸子深处，却没有丝毫的示弱，盈盈里泛着些狡黠的光芒。

他说的没错，她就是一只小狐狸。

不幸落入陷阱之中，在试探了几次爬不出来之后，她脑袋歪了歪，便一个翻身躺在地上，露出了柔软的肚皮，眨着无辜的眼睛，呜呜的叫着，伪装成了一个可怜的小家伙。

褚岑知道，她在被人救下的第一时间，就会亮出锋利的爪子，然后张开口毫不留情的对着来人咬下去……

当然，秦欢的爪子和牙齿，对他并没有什么威胁就是了。

于是褚岑答应了秦欢，带她离开秦府。

只是一转眼的功夫，秦欢就出现在了京城两里地外的一处不知名小荒山上，脚下支棱着的野草稀稀落落的，远处是一弯后半夜的月亮。

这位大侠的武功有多高，秦欢没看太清，不好评价。她只知道，她瞬间就到了这里。

没什么见识的秦欢，她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忍住蠢蠢欲动地心情问了一句：“能不能再来一次？”

褚岑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问题，虽然出乎意料，但是心情很好的他并没有拒绝：“可以。”

然后下一秒秦欢就又被丢回了自己的闺房。

“回来了？”秦欢脑袋蒙蒙的，她看着熟悉的房间，转头回身并没有看到褚岑的身影。

“大侠？你在哪？”喊了两句没有回应。

秦欢：“……”这人是把她丢回来，就离开了？

离开了？！

不要！她就是随便说说的，她不想回来，她一点都不想再来一次！

好不容易有了个逃婚的理由，刚出去就又被送了回来。这都是个什么事？

秦欢慌张地推门，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半个人影。

担心惊动府上，她做贼似的弯着腰，探出身子，在院门外望了望，还是没看到褚岑，守卫什么的都没有，她小声的喊着：“大侠？我错了。大侠，我真的错了，你快回——”

下一刻，秦欢又回到了褚岑的身边。

褚岑问：“要不要再来一次？”

秦欢摇头。

她抬了抬眼睛，盯着褚岑看了几秒，试图在这人风光霁月的表情上窥探出一丝故意的痕迹。

然而什么都没有看到。

……

秦欢将自己的小白花丫鬟人设表现的很到位，就连名字，都尽量往丫鬟身上靠拢。

问到名字的时候，她说自己叫青青。

青青？嗯，很丫鬟。

褚岑对这个名字倒是没有异议。事实上他已经做好了在秦欢口中听不到真话的准备。

满口谎话的小丫头，还是带回去好好调教的好。褚岑打的什么主意，现在的秦欢并不知情，她也有自己的考量。

京城里有顾韫，秦欢肯定是不想待了。

既然已经从秦府出来了，秦欢想着离开京城去远一点的城镇躲上一阵再说。

最好能让秦老爷寻不到她，以为她离家出走，着急上火的找上十天半个月，然后向她妥协发誓再也不逼她嫁人，到时候她就回去。

当然如果这期间，大侠能教她几招几式，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只是方才一来一回，便将她从秦府带出来的能力，秦欢已然将褚岑定位成了高人，于是她生了拜师学艺的心思。

秦欢一直觉得，人一定要自强，重生之后，她更坚信了这个观点。只有她真的强大了，她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家人，才能欺负别人。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在秦欢看来，只有能随意欺负人，不怕被仇人找上门来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强大，才不枉费她重生一回。

秦欢看着褚岑眼睛越来越亮。

嗯，就是这样。

老天一定是看她上辈子活得憋屈，所以特意派了这位大侠来拯救她。

秦欢想，如果上一世的她有面前男人这样神出鬼没的功夫，别说顾韫，就是皇帝要杀她全家的时候，她也能直接出现在皇帝面前，捏着皇帝的脖子，问：你改不改旨意？

你改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