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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节 忍痛割爱

黑淤泥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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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欣在房间里静静地趴着,她知道陈封走了。

现在,她渐渐平静下来了,回想着自己短暂的爱情,真如南柯一梦,甜蜜的感觉在瞬间竟消逝得一干二净,荡然无存。唉,果真是世事无常,变化莫测啊!

爸爸妈妈送走了陈封,又回来接着劝说女儿。现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们觉得确实要好好疏导自己的女儿。

妈妈先说:“孩子,要我说这也不算什么,你别太上心,陈封能对你说出心里话,这是好事啊,这不正表明他对你是诚心诚意的吗?”

诚心诚意?妈妈,你哪里知道被人当作道具的滋味?那是被欺骗,被耍弄!哪里还有什么爱?哪里还有什么爱情的甜蜜和幸福可言?欣欣在心里说。

“欣欣,生活中总是充满了不如意,谁也不能十全十美,你得走出自己的理想主义,要学会包容。”爸爸语重心长地说。

是啊,谁也不能十全十美,可是放弃理想,迁就现实,自己做不到啊!欣欣心里想着,我宁可永远孤独,也不要随便将就,生活可以将就,但爱情,它不是可以随便将就的呀!

妈妈又说:“孩子,妈妈知道你是很爱陈封的,这么多年,你从未对别的男孩子这样倾心过,难道你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吗?

真是知女莫若母啊,的确,自己从未对第二个男孩子如此衷情过,这些年来,陈封确实是自己遇到过的最优秀的男人,或许以后再也遇不到这样好的男人了,但是自己又怎么能因此而甘当别人的替身呢?那自己的生命,自己的爱情,还有什么意义?没有了自我的人生,还有什么快乐可言?

“欣欣,你太心急了,陈封的这个欠缺不是不可改变的,你要给他时间嘛。”爸爸说,“你也知道,陈封是个痴情的人,他这样很正常,总比那喜新厌旧、薄情寡义的人好吧?他能这样深爱以前爱过的人,自然也会深爱你的,你没看见他也很痛苦吗?”

“是啊,孩子,这是他的优点啊,何况那个姑娘现在已经不在了,对你并没有实际的影响,你想开些,啊?”妈妈也附着爸爸。

唉,爸爸妈妈居然都替陈封说话了,欣欣心中感慨万端。是的,陈封的确是有情有义的人,这对于被他爱上的女人来说,是难得的,是幸福的,但是他已经爱过一个人了,他的痴情,把他的心死死地系在了曾经爱过的人身上,而对于后来爱上他的人来说,他的痴情却是一根伤人的刺,爱他越深,就越会被扎得痛苦不堪。欣欣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不幸的人,陈封的刺把她的心扎得鲜血直流,她与陈封只能是相见恨晚。

欣欣听着爸爸妈妈苦口婆心地劝导,忍不住又泪如雨下。她咬住了自己的手背,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晚饭的时间到了,但因为欣欣而不得不推迟。爸爸和妈妈还在耐心地劝说着。

又劝了一会儿,爸爸对妈妈说:“算了,我们也别劝了,她的心锁还得她自己打开,让她静一静,想一想,去做饭吧,别等会儿孩子饿了没饭吃。”

外面传来爸爸妈妈无奈的叹气声和下楼的脚步声,然后是一片寂静。欣欣止住了哭泣。

在寂静中,欣欣想了好久,最后她无奈地接受了这个让她痛苦的现实。由于爸爸妈妈的劝导,她心中对陈封的恨意消除了一些。是啊,按照爸爸妈妈的说法想一想,陈封也是不幸的,他也不想这样,只是他中爱情的毒太深,迷失了自我。可是纵然自己在情感上能谅解他,也不能因此而再和他在一起了,因为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别人爱情的替代品,自己要的是属于自己的爱,是真实的、独立的、完整的、没有残缺的爱!

欣欣决定从此不再与陈封相见,她想尽快忘掉陈封,忘掉这段畸形的感情。她把陈封给自己买的连衣裙捡了起来,叠好放在原来的包装袋里,收在衣柜最底层,想以后扔掉。又把陈封给自己画的肖像也摘了下来,她想撕碎它,却下不了手,就放在了连衣裙一块。

她又想起今天画的两张裸体素描还在陈封那里,不知怎么办好。想到以后陈封可以随意地看自己的赤 裸身体,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爱他时,高兴让他看,不爱他时,就厌恶他看了。欣欣不禁后悔画裸 体像了。但她又很快想到,陈封的眼里只有杨欣,自己的身体在陈封眼里,肯定也会变成杨欣的身体。这样一想,她就不在乎了。自己不过是个道具而已,她心里说。

这时,手机响了,欣欣一看,是陈封的号码,她毫不犹豫地按断了,然后直接关机。她想,还要把手机卡也换了,这样才不会和陈封再有一点联系。

这件事情,在绝大多数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是难以理解的,这简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从卿卿我我、甜甜蜜蜜到伤心欲绝、铁心分手,中间连一点过程也没有,直来直去,直上直下,就如小孩子玩过家家一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而这却是欣欣真实的性格,她的理想主义容不得半点虚假。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短暂的爱情如梦幻一般,然而痛苦的感觉却是真真切切的。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欣欣感到了一种沦肌浃髓的悲哀,忍不住默默地流泪。

不知过了多久,欣欣又听到一阵脚步声,接着门外便再一次响起了敲门声,是妈妈来喊她吃晚饭。她告诉妈妈不想吃。她声音有气无力,像是大病一场的样子。妈妈心疼极了,威胁说,如果欣欣不下来吃饭,她和爸爸就也不吃。

欣欣听了妈妈的话,心中一酸,眼泪又滴了下来。唉,爸爸妈妈疼爱自己如此之深,自己却这样不顾他们的感受,让他们伤心,真是不孝啊。爱情没有了,自己痛苦万分,可是自己也该体谅父母,替他们想一想,他们年龄都大了,身体若是因自己而垮了,自己就罪不可恕了呀,爱情没了就没了吧,自己也不能只为爱情活着,还要为父母活着呀。想到这里,她起身打开了门。

妈妈看见女儿出来了,一把抱在怀中,哭道:“好孩子,我的宝贝女儿,有什么话跟妈妈说吧,别一个人憋着,憋出毛病可咋办呀?”

欣欣哽咽着说:“妈妈,对不起,我让您和爸爸伤心了,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虽然失去了爱情,但为了你们,我也要好好爱自己,妈妈,对不起……”

欣欣泣不成声。

“孩子,这样想就对了,”妈妈高兴地说,“不论怎样都要好好地爱自己,何况你并没有失去爱情呀,陈封他还是爱你的!”

“不,妈妈,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提他的名字,求求你了,”欣欣哭得更伤心了,“他爱的不是我,是杨欣,我只是他的一个道具而已!”

“孩子,你别这样想,陈封他……”

妈妈想为陈封辩解,可是欣欣未等妈妈说出来就打断了她:“不,妈妈,别说了,我求您了,不要再提他的名字,别再让我痛苦,我要忘掉关于他的一切!”

女儿的声音饱含着极度的痛苦和悲伤,几乎是在哀求。妈妈没想到女儿会如此痛彻心扉,这可怎么办呢?她不知该怎么安慰女儿,只得答应说:“好、好,妈妈答应你,你别难过了,妈妈答应你再不提他的名字。”

欣欣趴在妈妈的肩上“呜呜”地哭着,妈妈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女儿这样决绝,妈妈是没有料到的,她想女儿今后怎么办呢?难道真要和陈封一刀两断吗?真那样的话可怎么得了呢?依女儿的性格,何时能再找到中意的人呢?女儿会不会因此对爱情绝望了呢?那女儿的人生可就完了。

妈妈不敢往下想,也不愿再往下想了,眼前要紧的是安抚好女儿的情绪,尽快帮助女儿恢复正常的状态,走出眼前的这个阴影,以后再想方设法调和她与陈封的关系吧。

妈妈相信女儿和陈封是一对有缘人,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她相信这一对小冤家一定会重新合好的,别看欣欣现在恨得咬牙切齿,人常说“爱之深恨之切”,反过来不就是“恨之切爱之深”吗?

见女儿渐渐不哭了,妈妈推开女儿,给她擦了擦眼泪,疼爱地说:“走,下去吃饭吧。”

欣欣和妈妈一起下了楼。爸爸已经把饭盛好了。

爸爸也想安慰一下女儿,他刚想说,妈妈朝爸爸使了个眼色,他便不作声了,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默默地坐下吃饭。

妈妈之所以不让爸爸说,是因为她怕他提到陈封而惹女儿伤心。她想,老伴和自己一样,只要一说,肯定会替陈封说两句,而这最让女儿受不了,现在好容易把女儿哄下来吃饭,什么事都要吃过饭再说,现在还有什么比女儿吃饭更重要呢?

欣欣并无食欲。人在伤心生气的状态下根本不想吃饭。但欣欣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强迫自己吃,只是她吃得很慢,而且也是默默地。

一家三口,第一次这样无声无息地吃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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