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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六十七节 阳光来找

黑淤泥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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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学期结束的时候了,七村小学正在进行期末考试。

这时,一辆红色的小汽车在学校的大门前停下了。车上走下一个年轻的女人,穿着短袖白衬衫,黑色短裙,打着蓝白条的领结,既显得青春靓丽,又十分优雅端庄。

她站在大门口向里看了看,然后便从偏门向里走来。

校长在教室里巡考回来,看见有人进学校,就没有去办公室,而是站在走廊下等着,要问来人找谁,或有什么事。

等到来人渐渐走近了时,校长感觉似曾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进来的人看见校长站在走廊下朝自己看,就径直走到校长面前,微笑着打招呼:“您好,校长。”

校长还没有想出来人到底是谁,就也先礼貌地回了一声“你好”,然后问:“你找人吗?还是有什么事?”

“我找陈封,请问他在吗?”漂亮女人说。

校长这时想起来了:“噢,你说找陈封,我想起来了,你和他的女朋友一起来过一次,是吧?”

“嗯,是的,校长您记性真好。”漂亮女人道。

来人正是欣欣的好朋友阳光。

原来昨天早晨,阳光发现欣欣的状态不对劲,就问她怎么了,可是欣欣说没事。阳光又问她这两天是不是和陈封在一起,谁知欣欣竟没有回答,还一脸冷冰冰地走开了,去了洗手间。阳光感觉不妙,就追到洗手间问到底怎么了。欣欣还是没有说话,反而趴在她的肩头抽泣起来。

“喂,你这唱的是哪一出啊?”阳光吃惊地问。

欣欣没有回答,依然在抽泣。

阳光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却又有点不信,就猜测着轻轻问道:“是因为陈封?”

而这一问,欣欣就更伤心了,只是她强忍着压低了哭声,边哭边说:“阳光姐,我们分手了,你以后别再提他了。”

阳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已经有所预感,但仍感到震惊,这比雷暴雨来得还快,还要突然,毫无征兆,让人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而看着欣欣伤心的样子,又绝不像是在开玩笑。再说,她对爱情可是世界上最认真的了,怎么会开这样的玩笑呢?

阳光惊诧地一把推开欣欣,压低了声音问:“怎么回事?说,怎么回事呀?”

“你别问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总之你以后别再和我提起他了,求求你,好吗?”欣欣停止了哭泣,声音也变得冷漠起来。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你们不是好得跟胶水粘在一起似的吗?你不也快乐得跟吃了蜜一样吗?怎么说分手就分手了呢?这会儿下雷暴也没这么快呀?你看你们,连一片乌云也没有,怎么就……”阳光真是急得不知说什么好了,她感到无法理解。

可是欣欣停止了哭泣后,却像没事的样子。阳光心疼极了,知道欣欣这是强装的,因为她的眼睛里没了神采,充满了绝望,她的脸上也没了光彩,惨白得像白纸一样,散发着一股寒气。

阳光想,她的心一定碎了。

欣欣真的是强作镇定。那天的夜里当然是一夜无眠,先是妈妈陪着她,好一番劝导,后来自己躺在床上,又想了很多很多。只是妈妈的劝导是为了让她看到希望,而她自己想的却是如何面对绝望。她告诉自己,虽然自己的心碎了,自己的梦破了,可是不能让父母的心也跟着碎了,自己是他们的梦,是他们的希望,是他们的生命,明天的太阳依旧会按时升起,生活依然要继续下去,为了父母,自己要好好活下去,没有爱情,顶多没有快乐而已,又能怎样呢?

天亮时,她感觉自己这才真正长大,能把感情放下,把爱情看轻,把责任看重。第二天是星期一,她居然和平时一样生活工作,虽然还是有些忧郁,却也看不出怎样地悲伤。可是,这一切都是做给父母看的,她想让父母感到自己想开了,生活是正常的。

欣欣也的确想开了,可毕竟时间短暂,想开了也还心有不甘,心里的伤痛还在。她偷偷地哭泣,哭过了眼泪一擦,所有的忧伤就都隐藏起来了。为了切断与陈封的联系,她换了一张手机卡。

上班时,欣欣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要让坏情绪影响工作。可是伤心的人无论怎么装,也不可能装出自然的高兴,甚至也装不出平淡来,心底的痛苦总会渗透到眼睛里和脸上,眉宇之间像是上了一把锁,把哀愁紧紧地锁定。而阳光与她是何等的亲密,怎么会发觉不了她的这些变化呢?

除了恋爱的时候,欣欣从没有把阳光当成外人。她在阳光面前哭泣,正是对阳光的信赖,这种信赖已经超越了普通的友情。

“为什么呀?任何事情总有原因吧?”阳光仍在追问。

“他爱的不是我。”欣欣淡淡地说,显得很轻松。

阳光更加惊讶了:“他爱的不是你?那是谁?是他说的?”

这时,欣欣却露出了一丝笑意:“别这样大惊小怪的,好了,别担心,我都想开了,你要帮助我快点走过这片沼泽地,以后别再提他了,让该过去的快点过去吧。”

说完,欣欣就走了出去。

“对了,你的手机怎么停了?”阳光在后面问。

欣欣转过身来,对阳光说自己换了卡,然后把新号码告诉了她。

“为什么换呀?”阳光追问道,“是因为……”她差点又说出陈封的名字。

欣欣没有回答,去了办公室。阳光也没再问,她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而现在每问一句,欣欣肯定都会感到像针刺一样心痛。

阳光太了解欣欣了,以她对爱情举世无双的态度,绝对不会这样淡然。她想,欣欣这里不能问,可以去问陈封呀。可是她没有陈封的号码,也没有陈封学校的电话,想查114,可思来想去,又觉得还是当面问比较好。

于是一下节目,阳光就瞒着欣欣独自一人来找陈封。

“你找陈封呀?陈封他现在可能已经走了。”校长说。

“走了?上哪儿去了?他不要上班吗?”阳光惊讶地问,心一下提了起来。

校长向阳光解释说:“是这样的,学期结束了,考试没他的事,他昨晚到我家,找我说要到外面玩几天,其实我猜他可能是想利用这两个月的暑假到外面挣点钱,他一个人确实不容易,又找了个城里姑娘,还那么漂亮,压力很大呀,光靠那点工资哪够?说杯水车薪是有点夸张了,但说捉襟见肘却毫不为过,所以我就同意了,估计今天他应该走了吧。”

校长顿了顿,又叹息道:“这爱情啊,应该说是属于上层建筑,没有经济基础,是会塌掉的。”

阳光笑了一下,陷入了沉思。她想,不管陈封是不是出去打工挣钱,但要外出这件事应该是真的了,看来欣欣和陈封真的出大事了,不然陈封不会离开欣欣独自外出的。她心里非常着急,就赶忙问校长:“那,他说去哪里了吗?”

“没说,我问他,他说还不一定。”校长说,“你找他有急事呀?要不你去他家看看,或许他还没走呢,对了,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不就行了吗?”

阳光皱着眉头说:“是有急事,可我不知道他的号码,知道我也不用来了。”

校长听了,忙道:“我知道,我告诉你。”

阳光说了声“谢谢”,然后从包里掏出手机,校长边说,她边按号码。按完了,她觉得有些话不好当校长面说,就没有立即拨通,而是又问了陈封家怎么走,问清楚后,对校长说了声“谢谢”,就告辞了。

出了校门,阳光朝陈封家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刚才的大路边,一辆塞满乘客的老破公交车,像吃太饱了撑得那样缓缓启动,向县城去了。公交车过去了,阳光才看见西边果然有一条小路伸进村子里。

阳光把车开到一处树阴下,然后拨通了陈封的号码。

电话一接通,阳光张口就怒声责问:“陈封,你怎么走了!你和欣欣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走了就算了吗!”

可电话那头并没有立即传来回答,好像是在犹豫着。

“你说话呀,陈封?真是急死人了!”阳光又着急地说道。

阳光确实心急如焚,其实不过是几秒钟而已,她却感觉过了好长时间。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刚想再说,电话那头竟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你是陈封的朋友吗?他的手机丢了,被我捡到了,你可以叫他过来拿。”

陈封的手机丢了!阳光一下愣住了,呆在那里,直到电话那头又传来那个妇女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喂,我说的你听明白了吗?”那个妇女问。

“哦,对不起,我听明白了,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也正在找他呢。”阳光连忙回答道。

电话那头好像也沉思了一下,才说:“那,你如果有空就过来帮他拿回去吧,而且,刚才听你说到‘欣欣’,我很奇怪,我很想了解一下她,我们能谈谈吗?”

阳光十分奇怪,忙问:“你也认识欣欣吗?”

那头又是短暂的沉默后才说:“是的,只是我好久没看见她了,你能过来一下吗?顺便把陈封的手机给他拿回去。”

阳光犹豫了一下道:“那好吧,阿姨,你告诉我怎么找到你。”

那妇女说了地址,阳光便答应马上过去。

阳光抱着侥幸的心理,先到陈封家看了一下,见铁将军把门,才失望地朝刚才那妇女家去了。

阳光见到的不是一位中年妇女,而是一位年近六旬的老年妇女了,只是虽在农村,却不像干活人的样子,穿着素净,言谈举止很有涵养,散发出知识的气味。

“你是陈封的朋友吗?”一见面,那妇女就问,目光中充满了惊喜,一脸的高兴。

阳光不明就里,点了点头:“是的,阿姨您真好,拾金不昧,我替陈封谢谢您了!”

“好,好,不用谢的。”那妇女就把阳光让进了院子里,边走边说,“孩子,你就叫我杨阿姨吧。”

阳光走在后面,“嗯”了一声,又叫了声“杨阿姨”。她扫视了一下,见院里极其干净整齐,好像也没有其他人了。

进了客厅,还没等阳光坐下,那妇女就从茶几上拿过一个手机递过来说:“这就是陈封丢的手机,先给你收起来。”

阳光感觉这个阿姨说陈封的名字时,好像很熟,就像认识陈封似的,心里有些奇怪。她接过手机按了一下,却是关机了。

“怎么关机了?刚才我不还打通的吗?”阳光奇怪地问。

杨欣妈妈说:“可能没电了,刚才你打电话时,我看电就不多了,他这是旧手机,电池可能坏了。”

“杨阿姨,你在哪儿捡到的呀?”阳光随口问了一句。她想,杨阿姨肯定是在这附近捡到的,但又疑惑,陈封怎么会把手机丢在这儿呢?

那妇女让阳光先坐下,她在对面也坐了下来。

此时,阳光看见杨阿姨的脸上竟变得伤感起来。

“在我女儿的坟上。”杨阿姨低沉着声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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