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彧对上凤卿的视线，忽然打了个寒颤，卓彧想，或许是凤卿太像凤歌了，居然让他有种愧疚的感觉。！

他这种人，居然还会有愧疚之情，连卓彧自己都稍显惊讶。

他回头找出一块破布，盖在凤卿的眼睛上，心里这才安宁下来，随意地一瞥，卓彧如遭雷劈，当场愣在原地，手里紧握的刀子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他连忙回头，翻箱倒柜，最终拿出一个玉盒。卓彧将玉盒打开，取出里面安放得极好的一张玉兰面具，他走到床前，将破布拿开。

凤卿燃着血仇的目光从破布下射到卓彧脸上，她不知道为什么卓彧没有动手，不过对她来说是好事。

凤卿感到诧异的时候，她看见卓彧将一张玉兰面具扣到了她的脸上，面具让她有些不适应，可凤卿透过面具的空洞处，看见卓彧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卓彧颤抖的双手捂住脸颊，他瘫坐在地上，浑身不住地打颤。

凤卿带上玉兰面具后，露出来的下巴，嘴唇，怎么那么像她？

要知道，凤卿是凤歌的女儿，她与凤歌有八成相像，凤卿戴玉兰面具像她，那凤歌戴上去呢？是不是就是她本人？

霎那间，卓彧明白了一件事。

姒夫人骗了他，那个戴着玉兰面具救了他的女人，不是姒夫人，而是凤歌。

而他做了什么呢？

卓彧反应过来，连忙从地上爬起，将玉兰面具收回盒子里，给凤卿喂了止血的丹药，然后去拔插进凤卿骨头里的钢钉。卓彧什么话也不说，但明摆着是要救凤卿的模样。

凤卿不由好奇，那张扣在她脸上的面具是什么，居然不知不觉就叫卓彧改变了态度，居然还想救她。

“你没有灵力，是拔不开这钢钉的。卓彧丹师，你要知道，你若取出我手上的这些钢钉，我有一万个法子杀了你。”凤卿道。

她根本不用掩饰，卓彧就知道她有多恨。

但他手上动作未停，使出劲，血红的钢钉才拔出了那么一丁点。

“卓彧，你想做什么？”凤卿看着，忍着钢钉抽离骨头的痛，问道。

卓彧或许知道自己没办法拔出一枚钢钉，他卸了力，给凤卿喂其他的丹药。

卓彧出品的十品丹药，药效极快，哪怕凤卿没有灵力了，但她的伤迅速恢复，除了手脚上的四枚钢钉，后背的伤已经好了。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了。也不会让别人知道你还活着。”卓彧忽然说道。

凤卿觉得，卓彧改变主意的速度，就跟六月天的雷雨似的，风吹一吹，就从晴天变成了阴雨天。

不过这对她来说是好事，她不知道卓彧有多少能力，原本想在卓彧下手的时候，让草木偷袭，然后再看看有没有溜出姒家的好机会。

但是卓彧改变主意了，那凤卿就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想杀我又要救我了，你这样做，可是违背了姒夫人的意思啊。卓彧丹师，你究竟想做什么？”凤卿问道。

卓彧看着她，目光越来越躲避，他低垂着眼，仿佛那样，他曾经做过的事就不存在了一般。

凤卿看出了端倪，回想她第一次见到卓彧的时候，卓彧就威胁说要杀她，看起来跟她娘有仇的样子。所以今天，他本来想杀她，又给她带了一张面具之后改变主意，应该也和她娘有关系。

凤卿眼睛一眯，忽然说道：“你是因为我娘是凤歌，所以不杀我的吗？”

卓彧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逐渐校正，不再逃避，因为那些都曾经是他做过的，哪怕做错了，也还是改变不了什么。敢做不敢当，男儿有何为？

他点头，“是我错了。”说完，卓彧又继续拔钢钉。

凤卿不知何意，但她唤了一声草木。

草木听到后，立即运转灵力，将封住凤卿四肢的玄铁钢钉弹开。

卓彧有些惊讶，然后他便被一跃而起的凤卿一剑横在他的脖子上。赤月匕虽然被姒夫人拿走了，可是斩天剑仍在，只是被她收进空间了而已。

凤卿的手往下压，剑锋在卓彧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快说，姒夫人还动了什么手脚？她要怎么对付我父亲？”

卓彧道：“她命萧夺光去毁了金鸿遗迹，那里藏着金鸿生前一件宝物，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有她知道，不过毁去那件宝物，就能爆发出充裕的灵力，足以将通海窟开启的入口摧毁，令通海窟关闭。”

令通海窟关闭！

卓彧的最后一句话，重重击在凤卿心上，她咬着牙，就要杀了卓彧。

卓彧却及时地说道：“你杀了我是走不出东小楼的，更别说走出姒家了。你现在没有灵力，又受了重伤，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样挣脱玄铁钉的，但你想用如今这副伤痕累累的身体去硬碰硬，是不可能的。我可以帮你活下来，我可以救你。”

凤卿看出卓彧是认真的，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犹豫了。

卓彧是姒夫人的帮凶，他刚才明明可以下手，却选择要救她，这是为什么？

卓彧可信吗？

凤卿心里升起无数个类似的疑问，她收剑问道：“为什么又要帮我了？”

“我……”卓彧脸上，居然出现一种伤心的情绪，“我对不起你母亲，我把她认错了。”

认错了，是什么意思？没等凤卿问，卓彧便又开口了——

“二十一年前，我还是个炼药师的学徒，给一个炼药师打下手，那时候的我根本还不知道我有炼药师的天赋，而我灵根也没有，地位低下，再加上我不会说话，经常挨揍。”

“有一天，同为学徒的那些人将我打得遍体鳞伤，那个炼药师觉得我实在没用，就将我赶出去，我一没灵石，二没亲人，觉得活在世上着实没有用，于是便想找个地方自我了断。那个雪夜里，我碰见了一个戴着玉兰面具的少女，她给了我一份干粮，还给了我灵石，鼓励我，我才放弃自我了断的念头，决定去试一试自己能不能做其他的，才被测出有精神之火，成为了一个炼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