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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自作自受

将臣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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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轩是最注重家族名声的,若他亲眼目睹两人在房中,即便明玉房不愿意,以傅云轩的固执,若不是逼他就范,便是上表夷皇逼他就范。

她相信这是六哥会做的事情,但是她也相信今日之前皇甫靖根本没想好将哪家的小姐与明玉房套在一起,他之所以选中傅云澜,除了其父北望侯在朝中的地位,恐怕还有两人先前在园子里的那点接触。

想到这里,如绒又忍不住瞪他一眼。

说到底,若非他拈花惹草,也不至于招惹了这么一件事,简直自作自受。

明玉房瞧她那欲怒还怨的眼神,顿时无奈,“公主的眼神好像在说我是自作自受?”

“难道你不是?”如绒挑眉,又冲他道,“还有不许叫我公主!”

“这是在宫里头,你也确实是公主,我可不想再被抓住什么错处,到时恐怕连这皇宫都出不去了。”

如绒虽然觉得这话听得不舒坦,但他的话里意思也确实如此,便不再多想,又道,“我留你下来,是想跟你说接下来的事。”

“接下来……什么事?”

如绒看着他,顿了顿,慢慢道,“这宫里头没有秘密,今天我一时情急替了傅云澜,虽然傅云轩几人不至于敢在外头说我的是非,但是这事总归会传到父皇耳中,届时……”

没等如绒说完,明玉房已经一派轻巧地接过她的话头,“放心吧,届时我自会向皇上请罪,该罚该打,我领受得住。”

“谁要让你领受了!”如绒忍不住又瞪他一眼,在闯进房中的时候,她不是没想过这样的后果,但是当时只是觉得,那个人是明玉房,如果是他,她愿意接受。

从看到他对傅云澜笑语相向时的着怒,从听到六哥要对付他时的焦急,又或者早在更早之前,从他对自己说“敢娶”时的心尖漾动,她就已经知道了。

她对他的感觉。

至少,在这件事尚未传到父皇口中,至少,在他没被父皇下旨强令必须娶她保全自己的声誉之前,她得亲口告诉他--她喜欢他。

深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凝聚在心间的位置,如绒看着他,声音轻细,“从颜夕将唐姓借给我并且邀我一起上路开始,那段日子是我过得最自在的,能暂时抛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能认认真真地在你们面前做我自己,更重要的是……我认识了你。”

最后那五个字,她说得很轻,但足以叫明玉房听得清清楚楚。

桃花眸因着她的话骤然颤动,俊美的脸上微微僵化,心尖在那一瞬间竟有股莫名的喜悦,下一秒,那抹喜悦化作慌乱,连带着,藏在宽大袖间的手却分明已经攥紧。

如绒看着他,清美精致的脸上带着勇敢坦然的神色,认真对他道,“我从没试过对一个人说出藏在心里那么多年的感受,我也不晓得为什么,偏偏对你说出了……我很庆幸,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够听我说那些话。”

如绒每说一句,明玉房的脸色便越发的紧绷,袖中的手攥得青筋乍现,他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错。

当初在蓝宅里,他是故意的。

为了窥探她心底藏起的秘密,他对她使用了房氏的催眠术,这才让她说出了那些话,他骗了她。

“你让颜夕他们与我保持距离是为了保护我,我冲你发火,甚至利用你的关心,激你,问你敢不敢娶我……”

别说了,如绒,别说了……

“你说敢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似乎也能得到救赎。但更多的是,心尖涌动着的那份喜悦……”

如绒没有注意到明玉房已然僵肃的脸色,终于下定决心般的开口,声似飘渺,却潺潺心动,“明玉房,如果今日父皇为了保全我的名声而为我们指婚,到那时候,你还敢娶我吗?”

桃花眸狠狠一颤,明玉房盯着眼前的如绒,整个人似乎僵在原地,平素的风流从容尽数不见,剩下的,唯有心间那几乎吞噬一切的逆流。

她那么认真地问他,将自己所有的心意毫无保留地在他面前摊开,可是,他该怎么做?

袖中的拳头紧了又紧,直到指甲陷入肉中,细微的疼痛感透过神经传入大脑,让他有那么一瞬的清醒。

“如绒……”他张口,声音意外地有些沙哑,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想要对她说的话。

“对不起。”轻轻的一句,似乎将如绒所有的希望瞬间打散,她僵站在原地,表情有些茫然,“什……么?”

明玉房闭了闭眼,别过眼不再看她,硬声道,“是我考虑不周,说了那样的空口大话,才让你有了这样的误会,是我的错。”

既然错了,便不能再继续下去。

“今日之事,无论夷皇如何惩治处罚,在下定当全数受之,但婚娶一事,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明玉房咬牙说罢,转身干脆地离了房间,在他转身的那阵匆匆的脚步声中,隐约听到有什么东西碎落在地上的声音,没等他来得及听清,胸前便又涌起一阵致命的闷痛,好像有什么东西狠厉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腔,那种痛楚,虽不至于致命,却让他无法呼吸。

空旷的房内,再听不到第二个人的呼吸声,玉石铺就的地板上溅开了几不可见的水花。

如绒摸摸自己的颊,看到指腹上浑浊而悲伤的水滴,表情茫然。

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浅笑,带着苦涩的自嘲,皇甫如瑢,什么时候你竟也变得这么脆弱不堪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不过是一句戏语,你怎么就当真了呢?

擅自将自己的希望托付给旁人,本就是一件不恰当的事情。

既然不恰当,你为什么还要哭?

听到匆匆而入的脚步声,如绒连忙将那些蓄在眸底的泪逼回腹中,唐颜夕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瞧看她,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如绒,你在难过吗?”

她没有难过,她怎么会难过,这个唐颜夕,老是这么没眼力劲,百里瑭怎么受得了她?

“明玉刚刚出去,脸色好吓人,你们吵架了吗?”

听见明玉房的名字,如绒勉强张了张口,佯作笑意,“没有吵架,不过是说,他不敢娶我罢了。”

话说出口,语气却像在哭,连如绒自己也吓了一跳。

早就打定主意孤独终老,不过是回到原来的轨道罢了,可是,为什么胸口那么痛?好像突然被破开一个大洞,很痛,又很空。

唐颜夕看着她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心上一抖,连忙走过来拉她的手,紧紧握着,然后小声地说,“没关系的如绒,明玉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没了一个明玉房,你还能再找一个房玉明,他不敢娶你,是他太固执……”

“我从没有觉得他好!”如绒蓦地抓着她的手怒道,“他这人穿衣品味糟糕透顶,明明是个男的却比女人长得还精致,总是故作轻佻风流,当全天下再没一个男人长得比他好看,说话不负责任自以为是,浑身上下根本没有能够让我称之为好的地方!”

可为什么,她偏偏还是喜欢上了他,固执地希望他……

如绒脸上蓦地一怔,像是想到什么,慢慢望向唐颜夕,美眸中雾气蒙动,声音蓦地一转,“唐颜夕……你早知他不喜欢我?”

她刚刚的表现,似乎并无意外,更重要的是,她的话……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不是不是,明玉不是不喜欢你,他其实就是太固执,他说不娶你也是因为,太固执……”

唐颜夕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自己的语言,阿瑭说过不能将卑族的事情告诉任何一个外族人,如绒自然也不例外,那她要怎么才能让她知道,明玉房拒绝她不是因为不喜欢她,而是因为卑族族规不许族人与外族通婚……

“所以你根本早就知道!”如绒忽然有些愤怒地甩开她的手,精致的脸上带着少见的怒气,“他早就跟你说过他之前是一句戏话对不对?既然他说过你后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不告诉她?让她自以为是地在他面前说了那么一堆自以为是的话。

“如绒,你别生气啊,我不是不告诉你,我是……”唐颜夕还没说完,如绒已经一甩袖大步走了出去,显然没有心情再听她解释。

唐颜夕一脸郁闷地看着如绒走远,忍不住一个跺脚,磨牙似的骂,“明玉房你个贱人,自己作死为什么还要连累我替你受骂?气死我了!”

唐颜夕回了宴席,本想找明玉出口气,但是左看右看不见人,才知道他刚刚告累离宫,于是跟着告累离席,气冲冲地冲到宫门口,远远地见着明玉房那副严肃得好像去参加丧礼的表情,顿时忍不住叹了口气。

借了阿木的马车离宫,却直接去了驿馆。

百里瑭正在房中写字,乍见唐颜夕表情有些意外,唐颜夕奔将过去,发泄似的把如绒和明玉房在宫里的事情叽里呱啦一通说,末了喝了杯水,可怜巴巴地望向百里瑭,“阿瑭,不能跟如绒解释一下么?”

百里瑭看她那可怜巴巴的模样,一脸淡定地别过脑袋,“卑族之事,多对一人提起便多一份危险,并非是明玉的事,这事情关乎藏身在渊夷两国的上万卑族族人的性命,不能说。”

“那就把那个不跟外族通婚的规定给改了!”

唐颜夕耍赖似的说,百里瑭只睨她一眼,“卑族千古遗留的祖训,是绝对不可更改的。”不与外族通婚,说到底是为了保住卑族千百年来的血统,这是身为神民后代的责任。

百里瑭的语气不容商量,唐颜夕顿时又怒了,“你非这么说的话那我也不是你们卑族的族人,那我也趁早跟你分开免得牵扯不清才好了!”

唐颜夕一脸急怒,百里瑭却依旧一派从容,“你和皇甫如瑢不一样,你是血玉虎符选出来的卑族王后,先前虽然没有选中外族女子的先例,但你说过十岁前的事情已经记不得,谁又能保证你不是流离在外的卑族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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